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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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恩。”闫舜华抠着手指头，俩人并肩坐在教室里，“天透是一个很好的经纪公司…我也清楚公司对待我是不同的。”
云翛仰头，表演课的教室里只有昏暗的壁灯提供光源，难以琢磨云翛眼里是怎样的情绪。
看样子公司已经在向闫舜华投递诱饵，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新人，和天透签约这种事是毫不犹豫的。自己旁敲侧击了几次，闫舜华总是转移话题，现在又要惴惴不安的模样…
“你觉得闫舜华这个孩子怎么样？”几天前云久海提出了疑问，“从你曾经是个艺人的角度总能看出点不同。”
“可能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过可以接点业务。”
为什么需要观察，云翛没有和父亲解释。看闫舜华的感觉总有些矛盾，就像本是一朵玫瑰却被框死在蔷薇的模板里生长，虽然相似，但截然不同。他眼里的缥缈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而是从没看清自己。
“不用想太多，跟着公司的安排就好。”云翛宽慰道。
自从上课接触后，两人就经常待在一起，闫舜华喜欢云翛身上使人心绪安宁的气质，即使总有些疏离感。
“很好，注意眼神。”老师把手指在闫舜华的面前游走，要他跟着轨迹移动视线，“发挥你的想象力，这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它，活着都没了意义。”
云翛抱臂靠在身后的全身镜上，听到老师的指令，只觉得很熟悉。
视线跟着老师的手指同步移动，没有发觉空气突然凝固，有种压倒性的气场笼罩着教室。
自己想要的东西…
从炙热里流露了悲伤，一如岩浆里流淌着海。
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默契的沉默与好奇，想要找到这个气场的根源，但这样微妙的凝固维持了不到几秒，云翛收回情绪，漠然地望着面前的学员。
恰巧和朝着镜子自视的闫舜华撞上视线，并不确定他是否看的仔细，云翛闪动双眼，欲盖弥彰般地伸出手查看指甲。
“我看到了。”闫舜华站在云翛身侧，“那个眼神，快把我吸进漩涡里。”
“我只是试了试。”
“能教教我吗？”
“放空的时候锁眉就好。”
闫舜华对着镜子按云翛所说的做了尝试，显然没有达到效果。
云翛斜瞟着，戏谑道：“你对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闫舜华昂首动了动僵疼的脖颈，“你还没有很想要的东西，所以情绪传达不到。”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闫舜华疑惑道。
云翛摇头，“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迫切想要知道。”
“你这句话很矛盾…”
“不对，这句话是我在胡说。”云翛耸肩嗤笑，闫舜华会钻牛角尖，有时候耿直的可爱，平时看不出来，偶尔还是蛮有意思，“听说你是从学校里被挖出来的，在学校应该挺受欢迎的，毕竟有张不错的脸。”
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的闫舜华不自在地抓了抓脸颊，“不…我不讨女孩子喜欢。”
“男的呢？”
“啊？”
“开个玩笑。”云翛稍稍朝闫舜华凑近，越是拉近距离，闫舜华的目光就越是无处安放，“你会愿意我给你当助理或者经纪人吗？”语气倒是真诚。
闫舜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应，被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闲谈。
云翛看着自己的表弟在教室门口面色隐隐不悦，手里还拿着本该自己收走导师记录，“楚恩，你和我来一趟。”闫舜华看着云翛在经纪部副部身边，好像无论是谁在云翛身边都自然而然低他一等，不再胡思乱想，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垂，只是礼貌地询问了一句，又不是在…调|情。
“公关部那边确实有消息，双世打算变革模式，签约艺人。”
云翛挑高眉头，“尚阅川心许的人选找到了？”
听这语气…秦修昀不解，“有个小道消息，在一周之内会有新剧本试镜，只是地点尚不明确。”
抽出悬挂在旁的面纸，云翛对着镜子，眼神却无法聚焦。
“如果双世来谈剧本的事，安排我去。”云翛收起凝重的表情，对着秦修昀含笑道，“如果他们没来，天透就主动点。”
秦修昀踟蹰着，他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即使自己答应能为哥哥做力所能及的事，但不让他复出是天透的意思。
“我只是想为天透留下人，而不是再养出一个蔺朔风。”
“啊…是这样…”
云翛微微侧身，“我在那栋房子里说的话，让你为难了吧。”语气淡然，“我知道很多事只能想想，毕竟都过去了五年，再多一个五年也没关系。”
……
在场四位经纪人都很年轻，能得到市川女士的认可更是证明他们在这个领域是有一定能力，至于成果…可能还尚未有基石。但正如现在的双世，摸石过河是危险的，但是在激流中挽手前行才不易溃散。
“你们对未来和艺人之间的来往都有明确的规划，你们交上来的文件我已经阅览过，很好。”尚阅川认可他们，雷厉风行是他们必要的素养，这样未来才能挡在艺人之前强有力地使用发言权，“经纪人正面交流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负责的艺人，所以不是我来选择你们，而是艺人来选择你们。”
其中一名提出了疑问，“每个人擅长的艺人类型不同，艺人选择经纪人也是根据他们所需要的对象，这么选择只会导致艺人事业路线无法拓展。”
“你提到的也是现在双世变革模式中，被人质疑的点。”语气平缓给人的说服力更强，“我有必要更改你们思维的固化，适不适合不是从见得第一眼可以决定，通常来自时间的磨合以及是否让双方适应。综合型艺人就是指不论你们擅长哪一类型，这个人就可以成为哪一类型。”
尚阅川扫了几眼梁生给自己的开会稿，确定没有什么后话了，就打算散会。
已经注意了很久坐在会议桌最后的那个人。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正好笼罩整个会议室，空调适宜，确实让人昏昏欲睡，留着乖巧的学生头，看上去也略显稚嫩。
“今天会就开到这，回去以后请各位斟酌手里的方案，也可以在私下商讨，我们公司不干涉你们完成的过程，但一定看重最后的结果。”尚阅川不多废话，看那个学生头听到散会就转醒，觉得有些好笑，一直等到前三人离开，尚阅川示意梁生拦住。
“不是散会了吗？”学生头懵懵道。
“你叫什么？”尚阅川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让她坐下。
“我姓卜，卜汐子。”乖乖坐下，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会被人当做高中生拿|捏一番，手里的会议本被尚阅川取走翻看。
“你这个笔记，和我在高中时上课犯困有的一比。”鬼画符都比她写得字迹赏心悦目点，尚阅川失笑道，“我的会是不值得听还是不值得开？”
卜汐子夺回笔记本，直视面前的男人，“是开的太晚了，我们可是约好了一点开会，但是拖到了两点。”尚阅川点点头，“其实我们都知道双世这次的核心目标，无非是有些经纪人希望能独吞双世这次打造金牌艺人的福利，金牌艺人的专属经纪人，那可是和市川女士的名头有的一比。”
“你倒真敢说。”梁生在一旁打趣道，这小女孩看起来像个软柿子，倒没想到性格还挺呛口，像麻薯皮里裹着芥末，罕见的很。
“反正睡觉都被抓了，说或不说搞不好都会被辞掉。”
“辞掉？”尚阅川淡淡瞟了眼涨红脸的卜汐子，随后阖眼浅笑，“你们甚至都还没被我签下，哪有辞掉一说。”
卜汐子低下脑袋不再吭声。
“找你的伙伴们聊聊这次会议的问题，下次开会你得给我个答复。”尚阅川训得倒是顺口，平日里他也没起到什么标杆作用…梁生不想戳破，不能让他老板下不来台。
卜汐子感觉自己是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的一样，出了门才觉得发怵，尚阅川说话温吞，竟是带了些余威不敢让人回想。
“我们当初说好了，一周的时间赶出方案，看来效果很不错。”尚阅川很满意这种进度，他是个热衷先苦后甜的人，“今天是最后一天，继续加班就没必要了，该回的回吧。”
凌晨一点，l市电影城正庆祝最后一幕的结束，欢愉的气息扫平了剧组几个月来的疲倦，蔺朔风一身青衣，妆发尚未褪去与导演交谈甚欢。
“朔风，有人找你。”阿彦附耳提醒。
“谁啊，你不陪我去吗？”蔺朔风正奇怪谁会在半夜神神秘秘找自己，阿彦还这么放心。
灯光昏暗，在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纯黑悍马，带着锐利的光泽和车边依靠的男人相得益彰。
蔺朔风眯着眼看清来人，脸上迅速染上欣喜，三步并做一步朝着那人跑去，脱离室内的冷气，稍微动弹几步就逼出一层细汗，“阅川，你怎么来了？都这么迟了。”随后又警惕地打量四周。
“我记得你今晚杀青，就来看看。”蔺朔风抿唇，盯着尚阅川一边伸手解开自己宽厚的外袍自然地搭在臂弯，一边说着，“恭喜杀青。”从车窗里捞出花束递上前。
“你是为了参加杀青宴来找我的？”蔺朔风受宠若惊。
“嗯，等包装花束等了一会儿。”
步步走近人影出没的地方，蔺朔风自觉抽出挽臂的手，“那个…衣服我自己来拿吧，被剧组的人看见又会被传出什么消息。”这样的流言自己虽然并不会嫌少，但尚阅川肯定喜欢自己懂事。
尚阅川一把捞回他的手，重新揽起，“进去。”
蔺朔风虽然有些错愕，但又被独享殊荣的满足感压过一头，难以抑制地流露笑意，紧紧跟在尚阅川身边往里去。
旁人看了都要揣测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更要掂量尚阅川对自家艺人冷落这一传言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