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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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到处都是来回转悠的行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活生生的恶魔之地。李佳蜷缩在副驾位上,盯着窗外一言不发,可能这些对于她来说太过残忍了,白天发生的事还如电影一般来回在她的脑海中放映。
每走一段路程,都能看到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或者和尚,三五成群的阻挡着行尸群,看来是一些修道之人自发出来拯救水火之间的老百姓了,也不知道经过这个劫难,有多少老百姓能活下来,又或者说,是不是能有人活下来。
顺着行尸前进的方向,又一次来到了县城的中心位置——中央广场附近,这个广场足足有四五平方公里,历来是市民遛弯的好去处。我把扯停在了一栋独立的小院。
“在车里不要动,等我回来。”我柔声说道,“不,我要跟你一块儿去,我不想一个人了。”李佳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想了想说“你要是去了,我会分心的,你也不想我被那些行尸当点心吃了吧?”
“那,那行吧,你要是不回来,我也就不活了。”李佳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坚定地说。
“等你”
在把小院里的行尸都清理干净后,我又让李佳躲在后备箱,锁住房门,这才朝着广场走去。
生离死别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是尸山尸海,一群又一群的行尸在领头僵尸的带领下缓缓的走进广场中央。遥遥看去,有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穿着黄黑道袍正站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哼”我一眼就看到,那人正是那天给我膏药的道士祝文涛。
只见他手拿桃木剑,站在一个摆着三牲贡品的红色桌前,上下跳动,随着他的节奏,一股股狂风裹挟着雪花呼啸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低矮的天空中挂上了一层洁白的毛毯。这个道士跳着跳着居然唱上了,听着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声音凄惨、低沉,令人闻之落泪,心中酸痛。
“魂兮归来!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这个祝文涛唱着唱着眼中就流出了两道泪水,动作也慢了许多,他的声音像是南方的吴侬软语,配合上婉转的强调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一丝丝酸楚不留神地就蹿进了我的心里,刹那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久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彻底地跟妻儿还有那个美丽的姑娘告别,情绪就更加的低落。一种绝望的无力感从心底腾的升起,我居然垂下头,坐在了地上。任凭行尸群在我旁边经过。
“哈哈哈哈,唱的不错。”张建设爽朗的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两道身影从我身边一晃而过,落在高台上,把祝文涛围在中间。“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楚辞果真不一般”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张建设狠狠地夸赞一句。
“你们来干什么?”
“你跟媛儿缘分已尽,何苦白白伤害无辜者的性命呢?”张建设质问道。
“我俩的事还轮不上你来之指手画脚,若不是你,她又怎会惨死。”
“那不是老张的错,等他赶去的时候,你的妻子已经……唉”跟老张同来的一个道士说了一半,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我只要我的媛儿,挡我者——死”
只见他手中的黄旗一挥,瞬间阴风四起,底下的行尸群也变得狂躁不安。小孩和女人凄惨的哭声也大了起来,不绝于耳,“怎么会有活人?”我感叹道,心里迷惑不解,他要这些活人干什么?。
“九九还阴阵,你居然能使出如此恶毒的阵法?你死后必入地狱受剥皮剔骨之苦。”同来的道士气呼呼的呵斥道。
“那也是死了以后了”
“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用数以万计的活人献祭,真是造孽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张建设阴沉着脸,青筋暴起,气得双手都在微微抖动。
“凌风兄,他交给我,底下的法阵就有劳了。”那个叫凌风的青年道士点点头,随即跳了下去。随即就有数十个灵活的僵尸,把他团团围住,一时间两方你来我往,倒是平分秋色。
这时我终于看清楚了,在领头僵尸的带领下,这帮行尸用身体做围墙,把活着的女人排列成一个巨大的缓缓转动的八卦阵,法阵中心有一副大红色的棺材在缓缓转动,正将从女人身上抽取的淡红色气息吸入棺材内。
这个难道就是人的精气吗?他这要害死多少人?正是个丧心病狂的混账玩意儿。张建设扭动着有些肥胖的身躯,纵身一跃跳到了半空中,朗声说道“罗汉梵天掌”
身体在一瞬间发出耀眼的金光,一个巨型的金色手掌从天而降,带着炙热的高温呼啸而来,手掌周围的空气都被蒸发出一道道的空气波。祝文涛不躲不闪,一滴眉间血从眉头逸出,转瞬间就凝聚在桃木剑剑刃之上,破破烂烂的桃木剑刹那间就凝聚出冷冷的白光。
祝文涛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了一道潇洒的符篆,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语速极快,只能听到最后一个字“去”一只白色巨龙冲天而起,直指金色手掌。“轰隆隆”两者瞬间相撞,破碎的光影随着冲击波向着四周散开,如烟花一般绚丽多彩,整片天空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张兄,贫道早就想跟你一较高下,今日终能如常所愿了。”祝文涛精瘦如饿死鬼的脸一阵抽动,“哈哈,痛快。”一个寻常的笑容在他脸上显得如此恐怖、狰狞。祝文涛轻轻一跃,身子飘到半空中,出现在张建设对面。
手臂挥出,一道白色剑波随之射出,长达数十米,迅疾奔向张建设。张建设居然从怀中掏出一只金钵,随手在上边画了一道“万”字佛印。有了“万”字加持的金钵飞速旋转着飘向天空,身形骤然变大,从里边射出万道金光,金光雨点般落下,挡住了祝文涛的剑波,剩余的则射向地面。只听得那些行尸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声,还有数道金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并没有像它们那般疼痛,可仍然如烙铁一般炙热难忍,烧的我的身体直冒白烟。
一时间,行尸的队伍一阵混乱,刚刚成型的九九聚阴阵也停顿了片刻。祝文涛脸色大变,抽出腰间的浮尘,临空画出一道黑色的蛇形符咒,甩到地面,符咒刚一接触地面就四散开来,凝聚出滔天的黑气,底下的九九聚阴阵才得以运转。
张建设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他也许是觉得道士凌风短时间内解决不了纠缠他的僵尸,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突然闪现到祝文涛背后,金光闪闪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祝文涛的后背,金光破体而出,距离他的心脏不足两公分的地方出现一道透明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就染湿了他的衣服。
祝文涛身子一颤,吐出一口混合着碎肉的血液,桃木剑斜向上刺进张建设的胸口,剑尖穿过肋骨出现在张建设后背。看来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不顾自己的伤痛,身子猛地向后撞向张建设。“咚”“刺”张建设身子瞬间飞了出去,闪着白光的桃木剑以很快的速度拔出,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张建设稍显肥胖的身体直直掉下地面,刚好落在我的身旁,千钧一发之际,我伸出双臂,把他牢牢地接在怀里,避免了跟广场水泥地的亲密接触。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有这么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他接住。
张建设的脸色很难看,肺部喘得跟穿孔的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无论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将宝贵的空气挤到胸口,脸色都憋成了酱紫色。我在一旁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来回转悠,只是帮他把围上来的行尸击退。
张建设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力道全部集中在伤口处,在最后的一刻,一道金光出现在他的胸口,他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暂时摆脱生命危险的张建设感慨道“我佛慈悲”看着追来的祝文涛就要过来,他对我说“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高台底下就是法阵的阵眼,有机会就毁了它。”
刚说完,他后腿猛的一蹬,发着金光的身子冲向祝文涛,两人缠斗在一块儿。我依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那个被僵尸群殴的叫凌风的道士,他虽然没处于下风,可是无论如何短时间内都无法摆脱那如跗骨之蛆的数十个僵尸,看着渐渐发出诡异光芒的红色棺材,他有些着急。
这一分心,就被身后的两只僵尸给抓到了后背,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幸亏他反应快,一个翻滚避开了致命的一击,如若不然,必定也做了僵尸爪下的冤死鬼。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说“不跟你们玩了,我可要来真格的了。”话刚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黑底黄色字的符纸,洒在半空,“急急如律令,去”他刚念完咒语这些符纸瞬间就燃起大火,飞向近在咫尺的僵尸,这些僵尸躲闪不急,顷刻间就被火焰吞噬,发出焦臭的味道,随即化作堆灰尘,飘散在空中。
几只僵尸的消失根本改变不了当前的局势,又有数十只僵尸从行尸群中狂奔而来,顷刻间就又把凌风团团围住,凌风左冲右突始终不能摆脱。我趁着祝文涛一时顾不上阵眼,便想借着僵尸的身份偷偷溜过去,毁掉阵眼,怎料刚一过去,就有两只背上长着翅膀的红色僵尸挡在面前。看他俩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低级僵尸,不得靠近。”当时我就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当即心声怯意,连连后退,还好,只要我不往前靠,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追我。
“结束了,然你看看真正的道家绝学。”祝文涛一掌打飞张建设。他把桃木剑插在地上,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咒语刚听,就感觉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听不到任何声音,连一直飘洒着的白雪都停在了半空中。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九州万里,目神降临。
一段古老的词文仿佛从天而降,直落在心底。雪花遽速降落,如刀子一样剐在身上,一时间昏沉沉的天空居然变得明亮如咒。洁白的月亮渐渐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皎洁又神圣,就好像地上发生的这一切她都看不见一样。忽然天空中飘来两朵黑云,慢慢地把圆圆的月亮夹在中间,煞白的天空中一双邪恶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这时从月亮上射出一道白光,照在祝文涛身上,渐渐地他身上发出明亮的光芒,眼睛向前射出两道冷光,只有在眨眼的时间才会短暂的停顿。
“结束吧”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祝文涛拔出桃木剑,跳在半空中,朝着张建设就劈了过去,张建设收起早已掉在地上的金钵,两只手蘸着鲜血用力写上一个“佛”字,金钵瞬间光芒四射,飘在身前。“咔嚓”一声巨响,金钵从中间被桃木剑劈成两块儿,桃木剑的光柱径直劈在张建设身上,在他额头上留下一道贯穿全身的血印,而他整个人也被强大的力道拍了出去,残余的力道几乎也将他的五脏六腑震成一滩烂泥,他强忍着咽下将要吐出的鲜血,笑着说“真不巧,贫僧的法宝也在这明月中。”
张建设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念着经文,脖子上的佛珠居然闪耀出金光,他念的每句经文都会变成金色的梵文,缓缓飘向空中,没多久就把天空染成了金黄色。此时的圆月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
凌风见状大声喊道“张兄,不要啊。”“不要,不要什么?”我嘀咕着。张建设缓缓睁开眼,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我为了苍生,献出一世的生命又如何?愿众生不再受苦受难,早日脱离六道轮回。”
金光闪闪的月亮,光芒瞬间强了数倍,紧接着,数千道金光,一道接一道,倾泻在大地上,连绵不绝,底下的行尸身上冒着白烟,一片哀嚎,烧成一片烟尘的不计其数,就连那大红色的棺材也被蒸腾出了浓烈的白烟,“嗤嗤”冒出无数细小的水泡。
祝文涛眼见自己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不断叹气,可他也无能为力,一道道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急速而下,眨眼间就到了他的头顶,“砰砰砰”桃木剑在他的手里快速旋转形成一个白色的盾牌,遮住了他跟底下的阵眼,渐渐地祝文涛体力开始下降,在金光“咣咣”的捶打下缓缓地沉向地面,身上的白色光芒也变得越发的暗淡,眼看他就跟这个九九聚阴阵就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关键时刻我看到张建设嘴角流出了两滴鲜血,可以预料到,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突然,张建设身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一阵抽搐,身上的金光也渐渐消退。以祝文涛的手段又怎会察觉不到,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说“张兄,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还是要先走一步了。”祝文涛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出一道井字符,刹那间,一道紫色结界从桃木剑上出现,形成一道强劲的漩涡,同时,在他的四面八方刮起一阵阵阴风,无数模糊接近透明的魂魄被顺时针旋转的飓风裹挟着,钻进了祝文涛的桃木剑中。祝文涛嘴里念念有词“宇宙万物,听我号令,万魂为火,去。”“呼呼”巨大的九九聚阴阵周围,一下子燃起森白的火焰,奇怪的是,随着火焰的猛烈燃烧,周边的温度急剧降低,几乎要将宝贵的空气冰冻住。祝文涛跟他手中的桃木剑也覆盖着一团白色火焰,他一跺脚,火焰气势陡然暴涨,一条火龙冲天而起,奔向张建设。
身受重伤的张建设猛然睁开双眼,佛声戛然而止,“阿弥陀佛”瞬间,金光不再向下倾泻,而是凝聚成一个透明的球形,停留在半空中。就在火龙碰到张建设的那一刻,金色光球突然爆裂开来,形成一道冲击波,射向地面。
天空瞬间变了颜色,一片昏黄,随即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爆炸过后地面如死一般的寂静,冲击波如同激光一般射穿地面,行尸一类的邪物在它面前更是无所遁形,瞬间化成虚无。我因为有张建设的符咒侥幸保存了一条命。
数十个灵活的僵尸和一大波行尸在祝文涛的护持下,勉强保存了下来,剩余的则随着残余的光柱一起消失。获得片刻喘息机会的凌风一眼瞄过去,发现在地上打坐的张建设已经入灭,怒骂一声“草”,朝着站在地上的祝文涛狂奔而去。
祝文涛像是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用剑指着张建设的残躯仰头说“还是我笑到了最后。”祝文涛胳膊肘猛地朝后一挥,正好打在凌风的后勃颈,身子灵活地绕在凌风身后,提起桃木剑用剑柄连续砸了十几下,凌风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