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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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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道士名叫祝文涛,论起来还是我的师侄一辈儿,从小跟随高师修炼道家真法,道术一日高过一日,深得其师——文清道人喜爱,因此常带着他云游四方,斩杀的邪魔妖祟也是不计其数,在佛道两界也是赫赫有名,江湖人称红白剑仙,可谓是风光无限。

从小顺风顺水,又有声威并具的师父护佑的他的性格强势,刚愎自用,比一般的修道之人更加在乎虚名。天性嗜杀,妖精、鬼魂不管好坏,只要是被他碰上,必是斩尽杀绝,不知道他的双手荼毒了多少生灵。

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云游途中碰到一修炼已有千年之久的青蛇渡劫,眼看青蛇头上长出双角,就要化成神龙。可他却趁着青蛇对抗天雷,自顾不暇之时,突然出手,将其斩杀。

无辜遭此厄运的死后怨气冲天,不甘遁入轮回,青蛇的亡灵在第七天子夜重返人间,一番激战之后,文清道人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他也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十年之后再见之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清秀的女人和机灵的女儿,在家庭的影响下,他倒是变得温和了许多,慢慢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或许是他造孽太多,上天要惩罚他;又或者是他命该如此,没有这个福分。五年之前他外出归来,一到家就发现妻儿腐烂、发臭的尸体。从此便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踪影。

“那他的妻儿是怎么死的?”

“唉,他的妻子是被恶鬼所杀,灵魂都消散了,小女儿因为有符篆护体,虽然逃过一劫,可也被活活饿死。”

积压多年的往事终于倾诉出去,胖老头脸上的愁云也渐渐消散。他突然站了起来,连连拍着脑袋说“哎呦,差点忘了,我叫张建设,叫我老张就行,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陈华”我赶忙起身,不安地回了一句。

“我身上的伤势完全好了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老张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表情越来越凝重,走到我身边说

“这个吗,嗯……你已经是死人了。”

“什么,开什么玩笑?你一定是搞错了,我要是死了的话,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不应该,应该变成鬼吗?”

“路边的流浪狗为何总朝着你吠叫?”

“白天不敢在太阳底下吧?”

“你怎么知道?”

“死去的人不能见到阳光,即使在阴天也要打把黑色,遮挡太阳的阳气,这样才能避免魂飞魄散。狗眼能见到常人所见不到的鬼魂。”

“你可还记得大腿上的两张符咒,黑的聚阴能让慢慢死亡,变成行尸:白的能把人的灵魂抽离身体,人死后会把灵魂长久的封印在体内,这样就会变成脱离六道轮回的僵尸,永世不得超生。”老张慢条斯理的讲着,听得我心惊肉跳,不,我现在已经没有心跳了。

“扑通”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心如死水。老张扶起地上的我,说“你若是强留在家人身边对谁都不好,死人的阴气会损坏活人的阳气和福报,活人的阳气也会伤害到灵体,你好自为之。”

此刻,心里乱得就像一团麻线绕来绕去,怎么也找不到端头。

“寻常人七天之内就得超度不然就会变成孤魂野鬼,你的情况特殊,三日内不超度就要彻底变成只知道食人血的僵尸,到那时,不管你的家人,周围的人也会有危险。”

“多耽误一会儿,你的家人就多一分危险,你还想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别管我。”声音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谁知道这个和尚安的什么心,他要是骗我又该怎么办?

“那个道士不死,我绝不投胎”

“哈哈哈”和尚突然大笑,说“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有缘人,你我终要联手救苍生于水火,痛快。咱们这样……如何?”

临走之时,老张敲打着脑袋,疑惑地说“贫僧很好奇,为什么你迟迟没变成那种毫无人性、嗜血如命的僵尸呢?”

“啊?”

“你是不是爱吃大蒜?大蒜乃是极阳之物,对一切邪祟都有很强的压制性,你没有完全变成行尸走肉的脏东西,就是体内残存着大蒜的精气,造化弄人,天意难违啊!”老张把我送出门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再三叮嘱之后才回到了纸扎店。

发动车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学校,一路走来风雨不断,就像是鬼哭狼嚎一般。一股寒意随着车里的雾气,从我心底缓缓升起。一路上我见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灵体,他们几乎都有相同的样子,残缺不全的肢体,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神,突然就想到了我自己,也许几天之后也会变成这样的孤魂野鬼,终日飘荡在大街上,连个落脚处都没有,直至魂飞魄散。

就在车子驶过紫云墓园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坟地都被刨开了,雨水混合着黄色的泥沙流入坟地内,形成一滩滩反光的水波。似乎还有黑乎乎的人影在水里挣扎,我看不出来他们是被人从墓地里刨出来还是说是自己爬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似乎地狱里的恶鬼都要从地下钻出来,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谁也说不准那个道士究竟坑害了多少像我这样的无辜之人,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妻离子散,命丧黄泉呢?定要让他血债血偿,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撑着那把经过老张加持的黑伞,我安然地通过了贴着门神的宿舍楼,回到房间后,把自己这些天带进来的各种肉类和骨头用袋子装好扔了出去,一切都收拾完毕,已经是下午了。因为天气的缘故,天黑得很早,墨水一般的夜色没有一点儿光亮,安静的出奇。我想不明白,平日里吵吵闹闹的那些狗子们现在怎么这么消停,难道是都睡着了吗。

走过雨后的操场,一股泥土的腥味混合着野草的清香涌入肺部,把大自然的美好带进了体内,格外的惬意。

“你不是说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吗?怎么还躲着我。”身后传来李佳幽怨的嗓音,她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标准的普通话听着就让我骨头酥软。转过头,李佳朝霞映白雪般的脸庞出现在我眼中,柔软的红唇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发出璀璨的光芒,美的不可方物,令我怦然心动。

“再不说话,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生气的样子真美。

“这不是被你吓得不敢说话吗?你还不安慰安慰我”

“少没皮没脸的”李佳给了我一个白眼,不过,她的语气语气缓和了很多。我转过头,把她拉到身边,郑重地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别害怕。”

李佳咬着嘴唇点点头,听完我的讲述之后,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并没有我想象当中的被吓破胆,反而一下子抱住我,趴在我肩头小声哭泣。

“你不怕吗?”

“怕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害我的,对吧?”

“我担心你,怕你出事。”

“你喜欢我吗?”李佳抬头看着我,眼睛如秋水般流转。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咱俩不可能在一起的。”

“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我”

“说啊”

“喜欢,但你知道我有家庭的。”我并不敢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因为她的美而改变主意。

“叭”李佳掂起脚,在我脸上留了一个香甜的吻,说“我不会纠缠你,你喜欢我,就足够了,快抱紧我。”香甜的气息喷在我的耳朵上,热乎乎的,又痒又舒服。

临走时,我嘱咐她“今天晚上待在宿舍,锁好门,不要出来。”李佳也没问为什么,只是顺从的点点头。

李佳是我在学校唯一的念想,解决完她的事,我想趁着有时间回家看看妻儿,她们是我永远割舍不了的人。

没一会儿就到了我家的小院儿,可我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不敢进去,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起这事,不敢面对伤心的妻子丽丽和还小的女儿。“谁在外面?佳佳你去看看。”妻子的声音透过实木房门传了出来,接着我就听到了女儿佳佳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佳佳调皮地露出半个脑袋,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爸爸”稚嫩的声音是我永久的回忆,我抱着她走进屋里。

“忙了这些天,终于有时间回家看看了,快过来端菜。还是那么没眼力劲儿,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看上你。”妻子的埋怨声听着怎么那么舒服,以前可没有这种感觉。

妻子递给我一碗饭,说“我想通了,以后再也不逼你了,咱们就是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咱的小日子,以后要是再逼你,你就收拾我”“爸爸不敢,爸爸怕妈妈,爸爸是胆小鬼。”女儿大声的起哄,妻子瞪了她一眼说“赶紧吃你的饭。”

心里蓦然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现在想过安稳日子了,晚了,我没法陪你了。妻子随意瞄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不自然,她找个借口支开了女儿,说“你怎么了,心里有事啊?”妻子话锋一转说“是不是不想陪着我了,勾搭上小姑娘了对吧?”

“哪有”

看我欲言又止,丽丽狠狠地把碗筷筷摔在桌子上,喊道“就讨厌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有屁快放。”

“呼”我长出一口气说“你别害怕,我其实已经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你不好好在这儿坐着呢吗?”

丽丽接着说“一回来就胡言乱语,真是的。”我坐在她身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你摸一摸,是凉的而且根本没有心跳。”妻子似乎反应过来了,缩回手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眼睛睁的滚圆,一脸惊恐的哀求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试探性的靠近丽丽,伸出手,却被她一把推开,跌倒在地。她的双腿在地上胡乱地蹬着,脑袋深深地埋在胳膊上大声啼哭。显然是吓得不轻,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妻子本来就很胆小,结婚前晚上睡觉都得开着灯,我这么做实在是太唐突了。

心里的那种声音越来越大,我可以感觉到身上的皮肉都在“簌簌”的颤抖,仿佛是一管兴奋剂打在了心脏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抖动。走过客厅,我来到了女儿的房间,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唱着她最喜欢的熊出没。没过多久,可爱的女儿就在我怀里睡着了,两只小手还牢牢地抓着我的衣角,用力掰了几次都没把她的手松开,我只能脱下衣服,把她放在粉色的小床中间。

妻子还在地上哭着,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以前那么相爱的一个人结婚之后竟然这么陌生,心里一阵发酸,又想起了我初次去打工时她在电话中对我的指责,一股愤怒的情绪逐渐占据了上风,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我牺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的结果吗?真是无比的讽刺。

我看了两眼地上痛哭的妻子转身就要走出屋外,忽然想起了今天早晨的事嘱咐道“我走了以后你锁好门,两三天之内千万不要出去。”最后这句话我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飘起了大雪,一片一片落在我的心头,化作一滴滴刺骨的寒冰,把我的一切都冰冻起来。

正当我要走出院门的那一刻,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贴在了我的后背,两只小手自动地拉住了我冰凉的双手。她的脸贴在我的脖子上,哭喊道“你别走,你别走……,那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孩子发高烧,我是急坏了才那样说的,你别走,好不好。”

妻子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个特别伤心的夜晚。

记得那是一个还有点冷的夜晚,我跟刚认识的工友闫红星下工之后,一块儿走路回家,两人一个鸡蛋灌饼一个瓶啤酒,边走边吃,倒也轻松自在。

“华哥,你不像工人,倒像个教书先生。”

“嗯,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疑惑地问道,毕竟白天已经装出了很粗鲁的样子,万不可能露出马脚。

“你看。”

只见闫红星的手粗大又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干重活儿的,我瞬间明白了。“花开花又落,终将是无奈和——”伴随着熟悉的铃声,兜里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掏出一看是妻子丽丽。“喂”“你在哪儿?现在几点了?心里还有这个家吗?”“我”我正要解释,那边丽丽就挂断了手机。

愤怒,歇斯底里的疯狂彻底占据了我的脑袋,残存的一点点理智也彻底消失。我不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我拼死拼活地挣钱又是为了什么?手里的啤酒瓶被我狠狠地扔在地上,“啪”碎了一地,我的心也随之裂开,被人狠狠地揉碎,再扔进海里。我只记得自己抱着一根路灯痛哭,哭了多久?怎么回的家,已经彻底忘了。

“你别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丽丽的的乞求声把我从回忆当中唤醒,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这可是我最爱的妻子啊,我怎么能那样去想他?这时从院子外边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一阵杂乱的响声过后,这个声音就消失了,街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步声和行人的尖叫声。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兴奋的感觉,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我抱着妻子说“明天我再给你解释,关掉灯,无论是谁敲门都别开,乖乖等我回来。”

为了以防不测,我临走的时候特意把厚重的铁门从外边锁住了,这下就算是一群行尸过来也无济于事。“祝文涛,老子现在就要取你的狗命。”我发动车子,心里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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