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031章助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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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忙摇头：“不是……”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回答的一瞬间，云筝竟松了口气。心中莫名，蹙眉又问：“那到底是谁？”
采薇捂着脸道：“我们不可能的……”
“好姐姐，你快告诉我吧！”云筝搂着她直晃，“我来帮你想办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主意多，是不是？”
采薇犹豫片刻，终于道：“是……是太子殿下……”
云筝这回是真傻了。檀口微张，呆呆地看着采薇。
采薇扫见她的神色，失望又认命道：“你也觉得不可能，对不对……”
“不是不是！”云筝慌忙摆手，“我没有觉得不可能，是没有想到，也没见你们说过太多话呀……”
采薇红着脸，低头不语。
对纪承嗣的心思是从何时开始的？她也说不清。也许是在榆阳坊救陈文中时和他撞上那回，她抬头看到那温润如玉的眉眼，便动了心。也许是后来她不慎将他撞落水中，心中怕的要死，他醒来后却不责怪，反而安慰自己时，她便情根深种了。
确如云筝所言，这几年他们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她也不知自己如何便认定了他，只是心中有一股狂热莫名的感觉，她了解那个人，了解他的品性和处境，了解他的责任和无奈，想求他让自己陪在身边，哪怕只是做个婢女也好，这种感觉令她着迷，又令她害怕。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生怕别人会觉得她痴心妄想，发了癔症。
“采薇姐姐，我们去问一问太子的意思。”云筝握着她的手，忽然道。
采薇猛地抬头，满眼惶恐：“不要！千万不要！”
“为何？”云筝蹙眉，“万一太子殿下对你也有好感呢？你不问，岂不生生错过了？”
采薇只是摇头，失落道：“不可能的……”
云筝站起身，双手掐腰，娇斥一声：“奚采薇！你长得美貌动人，性格温婉贤淑，出身也不差，为何如此畏畏缩缩！”
采薇被她喝得一愣，怔怔看了她片刻，眼中一时流光溢彩，一时又满是失落，最后垂下了头。
“你若问了，大不了便是被拒绝，索性收了心，听伯母的话，另寻一个良人，”云筝蹲下身，双臂叠放在采薇膝上，仰头看着她，“你若不问，则有两个可能，一是太子也对你有意，你错过了自己喜欢的人，二是你永远不知道答案，日后无论嫁予谁，心中都存着一个疙瘩，好受吗？”
云筝难得轻声细语地劝慰人，似乎效果还不错，采薇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最后将云筝拉起来，坐在床边，携着她的手道：“云筝妹妹，我虚长你两岁，遇事竟然还没你想得明白。我想清楚了，便如你说的，我要一个答案！”
既然决定了，接下来便好办了。
第一步是将太子殿下叫出宫来，此事得通过奚东流。刚想到他，他便出现了。
奚东流穿一身武官服饰，大步走进东厢，热得满头大汗，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边灌边朝床边唔唔。
云筝皱眉道：“你喝完水再说话吧！”
奚东流丢下茶杯，走过来冲云筝憨笑一下，又问采薇：“妹妹，你怎么哭了？谁惹你了？”说着朝云筝瞟了一眼。
云筝登时鼓起胸脯，瞪了回去，他竟敢又怀疑自己。
奚东流忙避开了视线。
采薇擦了擦眼，笑道：“没事哥哥，刚听云筝妹妹讲了个故事，一时感动了。”
“哦。没事就好。”
奚东流挠了挠脑袋，照说该往外走了，却怎么也挪不动腿。他好些日子没见云筝了，悄悄瞟一眼，见她还在瞪着自己，不由心下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在屋中磨蹭半天不知该说什么，一张英气的脸渐渐涨红了。
“奚东流！”云筝忽然唤。
他下意识应声：“欸！”身子站得笔挺，一副郑重模样。
云筝“噗嗤”一下笑出声：“你今日没去宫里？”
他如今是东宫左郎将，领翊卫军，掌东宫宿卫事，是正经通过武考和吏部任命的，平时大半时日都在宫中。
“我才从宫里回来，”奚东流道，“太子被陛下叫去说话了，走前想着我明日休沐，便让我提前回来了。”
“那太子殿下近日会出宫吗？”
奚东流想了想道：“交州起义平得不顺，陛下发了大火，太子也忙，应该没空出宫。”
说起交州起义，还是和那位有名的苏蒹脱不了干系。
自他被放归交州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猖狂，大肆搜刮境内奇石珍宝，贪得无厌地压榨民生，百姓苦无活路，纷纷去而为盗。其中有一个名叫金闽的人，于今年正月，以讨伐苏蒹为由，在交州骊和郡揭竿而起，自封为“圣主乾皇”，不到一个月便聚众数万人，攻城略地，威震西北。
那苏蒹原本以为是金闽之流是小打小闹，并不放在心上，谁知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情势失了控，只好一面对下镇压，一面对上遮掩。
邹太尉收到消息时，起义军已经发展到数十万人，接连攻占了十几个郡县城池，于是急忙调西面石、夔二州兵力镇压，如今四个多月过去了，义军首领金闽被捕，然而其部众还在顽强战斗，朝廷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来。
这些事府中女眷不太清楚，说多了也怕吓到她们，奚东流便没有继续，反问云筝：“你怎么关心起太子来了？”
云筝看了看采薇，见她神色略有不自在，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若是太子……”
“啊……我差点忘了，”奚东流一拍脑袋，“过几日太子要去京郊巡视难民。”
云筝和采薇对视一眼，神色欣喜：“到时候你能请太子去慈育院看看吗？”
“慈育院？”奚东流更疑惑了，“为何？”
“你别问那么多，只管说，能是不能？”
“能。”
奚东流虽一头雾水，但既然云筝有求，他必然要办到。见她眉开眼笑，他也觉得心下开怀。
采薇看着奚东流一脸傻笑的模样，不由眉心轻蹙，若有所思。
几日后，纪承嗣出宫到京郊探视难民，发觉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如今西北一带战火连天，百姓纷纷拖家带口逃来东南琅州，上京城外通化门旁聚集了大批难民，大多衣不蔽体、饿得面色焦黄。
纪承嗣心情很沉重。
父皇命他负责安顿难民之事，当务之急先要让这些人有饭吃，接下来还要有活干。
他一面往回走，一面想着后面要做的事。奚东流见他愁眉不展，在旁劝解道：“殿下不必忧心，难民的事一步步来，总会解决的。”话头一转，“臣带您去个地方吧，那里想来能让殿下心思松快几分。”
“去何处？”
奚东流神神秘秘道：“殿下去了就知道。”
慈育院在通化门外西南五里处的保宁坊，这一带居住的大多非本地人，而是外地来的商贾、学子还有游侠。慈育院是由一位邓姓义商出资修建的宅院，用于收容孤儿老弱。后来那位邓姓商人去世了，这里遂一度荒废，无人打理了。
云筝无意间听余雅正提起过此事，暗暗记在了心里。她自巡州归来，便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锦衣玉食了，常常想到那一路上见到的百姓民生。于是打从收到第一笔稿酬开始，便和采薇一起，每隔一段时日来慈育院看看，挣的稿酬几乎全花在了院中的孩子和老人身上。
纪承嗣和奚东流到慈育院时，采薇正在前院正堂教小童读书，几个面容黝黑、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院里旁听，云筝则不见踪影。
“妹妹，云筝——”
奚东流一进院便大嗓门地喊人，这里他也时不时过来，因此不算陌生，老人们见到他皆含笑点头，转而一脸好奇地盯着他身旁那位锦衣公子。
采薇闻声抬头，看见纪承嗣，心下慌得怦怦乱跳，一时间眼都不知该往哪儿瞧了，吩咐小童们自己读书，快步上前来见礼：“小女参见太子殿下。”
纪承嗣笑道：“奚姑娘不必多礼。”
采薇低着头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叫云筝”，便往后院跑了。
慈育院后院。
云筝站在一个男童身前，双手掐腰，满脸怒气。
那男童看身量有十一二岁，比云筝矮一头，梗着脖子偏着头，脸上也是气呼呼的。
“云筝，”采薇羞红着脸跑进院中，顾不得问情况，拉着云筝便走，“太子，太子来了……”
“真来了？”云筝顿时双眼亮起，颇有些摩拳擦掌只待实行大计的兴奋，“采薇姐姐，按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去将奚东流引到别处，你好好和太子说话。”
采薇忽地顿住脚，张口结舌：“说……说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问……”
云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鼓励道：“你知道。姐姐，大胆些，大不了便是被他拒绝！”
拒绝……一听这话，采薇果然冷静了不少。
二人走回前院，云筝向纪承嗣行礼：“小女参见太子殿下。”
“云姑娘不必多礼。”纪承嗣扫视院中布置，神色颇欣，“听东流说，这慈育院是云姑娘出资在供养，本宫竟还不如你一小女子，实在是惭愧！”
云筝笑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小女不过出了点银子，日常打理都是采薇姐姐在做，我并未做什么。”视线在纪承嗣和采薇之间快速扫过，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镇定，“奚东流，你过来帮我一个忙。”说着便辞了纪承嗣，拉着奚东流往后院走了。
奚东流的手腕被云筝紧紧攥着，力道似有若无。他愣愣盯着那细白的手指，心上似有爪子轻挠，一时脚下发软，若不是被云筝牵着，怕是连路都走不成了。
正沉浸在一片混沌情绪中，忽听云筝斥道：“给我打他！”愕然抬头，便见云筝面带怒色，一手指着身前的男童。
奚东流一头雾水：“打？”
“对！”
“……如何打？”
“啧！”云筝蹙眉瞪他，“你平日和我哥哥如何打的，便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