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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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升和季月芹分别被麻绳捆了一身，正坐在一张破败不堪的黑色双人沙发上。
从脚下的水泥地，和背后有些岁月痕迹的红砖墙，大概能够辨认出，绑匪将他们控制在了一个废旧工地。
视频的最后，屏幕上，出现了血红的几个大字，“想要他们活，就拿出1亿来换。”
跟着，血字开始滴血，血色布满了整个屏幕，季鸣的手抖了一下，手机落到了地上。
“鸣哥。”
宁文远倒吸了一口气，视频看得他感觉窒息，俯身把手机捡了起来，正要递给季鸣，就见季鸣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苍白的唇慢慢蠕动，季鸣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怎么办？”
“鸣哥，你怎么啦？”
宁文远吓了一跳，季鸣的神情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梦魇中，一直盯着虚空中，仿佛就要崩溃。
他用力摇了摇季鸣，可季鸣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目光变得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漫天遍地的血红，犹如一张用细密血丝交织成的网，朝季鸣兜头罩下。
模模糊糊地，血红中能够看到有一个人，正躺在其中，慢慢地，那个人坐了起来，发出“唔唔唔”的卑微求救声。
这不正是季月芹的声音吗？
寻着这求救声，季鸣慢慢靠近，也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然是张鹏。
“救我，老季。”张鹏突然抬手伸向了他，同时，一个巨石“嘭”地砸下……
“嘶~”
捂着火辣辣的一侧脸颊，季鸣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宁文远。
“刚、刚才，我……这是怎么了？”
季鸣一脸茫然，好像把一切都忘了个干净，但一双眼睛已经布满血丝。
握了握发胀酸痛，甚至麻木的手，宁文远耐心地提醒道，“月芹姐，她……”
“喔。”
只是一瞬的工夫，季鸣记忆回巢，张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握住拳头，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接过宁文远递来的手机，把刚才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这一回，季鸣特意降低了播放速度，看得也很仔细，从头到尾，把这个不足3分钟的视频浏览了一遍。
最后，他又盯着血红色的屏幕，久久不发一言。
宁文远知道他准备从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线索，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待。
“陈旭升怎么跟我姐在一起？”季鸣直愣愣地看着宁文远，突然开口。
宁文远有些诧异，正想说自己不知道，季鸣又紧跟着问，“我姐为什么逃跑，她想干什么，一定要摆脱了保镖才行？”
原来季鸣正在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帮自己理清目前的情况。
无数的问题在季鸣的脑子里转了个圈，最后，季鸣对宁文远道，“把陈旭升的手机号码给我。”
“喔。”
宁文远急忙翻找电话，同时，季鸣也拨出了一通电话。
“兄弟，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下这两个号码。”他报上了季月芹和陈旭升的手机号。
几分钟后，季鸣的手机收到两个精确的坐标地址。
第一个坐标，是季月芹的手机最后拨出通话的地方，用手机地图功能一查——祝氏集团大楼门外。
第二个坐标，是陈旭升的手机最后拨出通话的地方，地址是在郊区，他正试图报警，但电话被掐断了。
而，在这之前，陈旭升给季月芹拨过一通电话。
那时候，他也只是报了一个大概的地址，这个消息也通知了季广厦。
可后面他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直到看到季月芹和陈旭升一起被绑架的视频。
把第二个郊区的地址发给季广厦后，季鸣立即驱车前往，同时，手机一番操作，又拨通了刚才的电话。
“我转了20万到你的帐户，请你把第二个坐标附近的监控调出来，帮我找出一个叫陈旭升的人，是个心理医生。”
正当季鸣载着宁文远，一起前往郊区时，远在万里高空之上的祝修泽也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个卫星电话号码，所以，一般不存在什么骚扰电话，一旁的叶硕立即接听。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怪异的声音，时而尖细、时而粗犷，明显是使用了变声器。
“让祝修泽听电话。”
“请问是哪里？”叶硕神色如常地重复了一遍。
“哼~”怪异的声音冷哼一声，也重复了一遍，“让姓祝的接电话。”
“啪——”一声，叶硕挂断了电话，真是不巧，竟然接到了一个骚扰电话。
叶硕也懒得再理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让空乘小姐给祝修泽准备了一些糕点。
可，就在祝修泽准备吃点东西时，卫星电话又响了起来，叶硕这次特意看了一眼，对祝修泽道：
“是季广厦。”
祝修泽伸了个懒腰，缓缓道，“接吧。”
叶硕接起电话，按下免提，季广厦的声音立即传了出来。
“祝总。”中年人的声音带着些微颤抖与哽咽，“请你救救月芹。”
祝修泽与叶硕对视一眼，这才问道，“什么事？”
季广厦立即告诉了他，关于季月芹被绑架的事情。
“今天一早，她确实来祝氏找过我。”祝修泽道，“但她被绑架……”
“我知道，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季广厦立即解释：
“那些绑匪刚才联系我，他们要你接听他们的电话。”
“喔，原来刚才的电话是他们打来的？”祝修泽看向叶硕，嘴角挑起一丝似笑非笑。
“祝总，我求你了，他们只肯跟你沟通，请你务必接听他们的电话，现在月芹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啦。”
说到这里，季广厦已经泣不成声，这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人。
如今，从他的声音中，仿佛能够感受到，他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就连中途给祝修泽端来饮品的空乘小姐，也有些动容，不停吸着鼻子。
祝修泽却面无表情，举止优雅地用小勺，一勺一勺品尝着面前的小点心，好像充耳不闻。
等季广厦的抽泣声结束，祝修泽给叶硕使了个眼色，叶硕便心领神会地开口问道：
“季总，您好。我是叶硕，冒昧地问一下，他们开价多少？”
“嗯？”因为听到的是叶硕的声音，季广厦诧异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回答道：
“1亿。”
“交易方式？”叶硕继续问，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道。
“没、没说。”
“没说？”叶硕似乎想到了什么，“喔，忘了，你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你、你……”
季广厦明显感觉到了叶硕后面的那句话在调侃自己，所以，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然后，叶硕却继续说道，“所以，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来勒索你的。”
“不是来勒索我的？”季广厦好像从叶硕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希望。
他之前也跟人谈起过叶硕这人，但也只是听说其背景成迷，但隐约又觉得不一般。
季广厦刚想要松一口气，叶硕却道，“不过，可能更不妙，应该是想来折磨你的。”
“你什么意思？”季广厦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立即暴躁了起来。
“很简单，你都拿不出1亿，对方还狮子大开口，不就是想以你女儿为要挟来折磨你吗？季总，越是在这个时刻，你越需要清醒地判断。”
“你不要跟我说那么多，让祝修、祝总听电话，我女儿的命在祝总手里，我直接跟他说。”
“好吧。”叶硕看向了祝修泽。
这时，祝修泽刚好用完了餐，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道，“季氏。”
“什么？”季广厦以为是电话通讯受到干扰，怕自己听错了。
祝修泽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你的季氏。”
“你说什么？”季广厦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要你把季氏送给我，我就答应救你女儿。”祝修泽颇有耐心地介绍道：
“相比之下，让你直接拿出1亿，我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毕竟，现在的季氏，根本不值1亿。”
“不行，季氏是我的心血，我、我不能……”
“你的心血，有你女儿的命重要吗？那你考虑一下吧。”说完，祝修泽就提示叶硕挂断电话。
“等等、”似乎是意识到，祝修泽已经不想跟他再继续谈下去了，季广厦急忙道：
“你、你给我一分钟。”
“好——”
祝修泽端起咖啡杯，惬意地抿了一小口，季广厦颤抖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好，季氏，我不要了。”
“明智的决定。”祝修泽打了个响指，“放心吧，季氏在我手里，一定会‘发扬光大’。”
语气像是安慰，季广厦却觉得被重重扇了一个巴掌一样。
季氏早就出现了严重的经营问题，由于是自己的心血，他只能不断想办法弥补。
全靠祝修泽之前上亿的注资在支撑着，可，随着市场经济的调整与快速变化，他其实早已心力交瘁。
“那你尽快准备合同，签了合同后，我就替你救女儿。”祝修泽的话一落，季广厦几乎已经嘶吼了出来。
“祝、修、泽，你有没有一点人性，我已经答应了给你，肯定会给你，我女儿就在他们手里，不知道正经历着什么样的折磨，我要你现在马上救她。”
“季广厦，你告诉我，口头承诺算什么？在商言商，我，祝修泽，可没兴趣做亏本买卖。”
刚一说完，电话就被挂断，季广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里正无所适从。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收到一个新的视频。
布满褶皱的手，颤巍巍地伸出，点开视频，屏幕上，率先出现了被蒙着脸的季月芹。
此时，她的两侧脸颊，肿得老高，像是被人用力扇了很多巴掌。
镜头开始拉远，原本坐在她身旁的男人，陈旭升，倒在了地上，左腿上竟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快、快叫秘、秘书进来，我，我要准备合同。”
10分钟后，祝修泽的商务邮箱中，收到了季广厦出卖季氏股权的合同，同时，卫星电话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