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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金枝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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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了。”楚淮大难不死,萧容心情极好,背影都带着雀跃。

楚淮单手撑在榻上,望着渐渐离去的纤瘦身影,弯了弯唇。

这几日楚淮在养伤没去南书房,萧容代他向夫子告假,夫子并未过问,太子也没提起此事,这让萧容松了口气。

也是在楚淮养伤的这些日子,镇国公暂时稳定住了北境局面,让武德帝十分满意,正逢萧琉十五岁生辰,陛下便给她赏赐了封号——端慧。

大梁公主一般是定下婚约之后才会赏赐封号,有封号便意味着有食邑,有公主府,手中握有一定权力,七公主头上还有三个公主,但都未出阁,并没有封号,萧琉是宫中第一个被赐封号的公主,章皇后欢喜的赏了玉坤宫上下。

萧容晓得这几日正是萧琉得意之时,便躲着她走,可是到底还是没躲开,长乐湖畔,两人冤家路窄遇上了。

“见过端慧公主,公主大安。”萧容不想与她起争执,所以将姿态放的很低,垂眉顺眼,极为恭顺。

萧琉过了好一会才施舍般的开口,“起来吧。”

萧容今日出来不曾带绿枝,反倒萧琉身旁有好几个宫婢,便不想久留,免得出事。

可萧琉却没打算轻易放她离开,冷声斥道:“站住,谁准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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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落水

萧容看着几个宫婢拦住她的去路,抿了抿粉唇,“七皇姐,你这是何意?”

“萧容,这一年你倒是过的极好。”萧琉上下双手环胸打量着她,这一年章家不得陛下待见,她也不敢张狂,处处小心未免被乐瑶宫抓住把柄。

萧滢得了父皇的看重便罢了,萧容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抢她的风头,去年还穿着好几年前的旧料子,今年已经用上时新料子了,头上的珠钗也是父皇新近赏的。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的萧容比一年前美太多,粉面桃腮,明眸皓齿,也怪不得父皇会赞她姿容出众。

她才十三岁,若再过两年长开了,那姿色,岂不是会将所有人都比下去?

萧琉绝不允许卑贱的庶女抢了她的风头!

萧容根本不想与她争辩,屈了屈膝,“皇姐,臣妹尚有急事,便先告辞了,改日再去拜访皇姐。”

“萧容,你以为今天还能走得掉吗?”萧琉冷笑一声,抬了下手,便有两个宫婢将萧容反手押住。

萧容神色慌乱,“皇姐,你这是何意?这可是宫里。”

“那又如何?”萧琉毫不在意,往湖畔走了几步,宫婢也将萧容推搡过去,几人停在湖岸,一步之遥,便可以将她推下去。

萧容咽了口口水,“皇姐,不知我哪里得罪了您,我向您赔罪,求皇姐高抬贵手。”

“得罪?你如此卑贱的地位,凭什么得父皇赞誉,只有嫡公主才是大梁的骄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

萧琉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她已经忍了一年,眼看着萧容从一个默默无闻被她随意折辱的贱人,变成父皇口中那个姿容出众的大梁公主,萧容也配做大梁公主吗?

“皇姐,我从未想过要与皇姐争什么。”萧容心如擂鼓,是真的怕了,这儿没有旁人,她也不识水性,若萧琉真将她推了下去,她必死无疑。

如今陛下需要章家,死无对证,萧琉怕是不会受到半分的责罚。

即便萧容恭敬有加,可萧琉如今得意到膨胀,根本不管后果,“你的确不配和我争,不过只有死人才不会挡我的路。”

萧滢与她争都不能忍,更何况是萧容这个卑贱的庶女来抢风头,她受够了!

她绝不允许大梁公主的风头被萧容抢走,绝不!

萧琉扫了一眼婢女,她们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推,将萧容推下了长乐湖。

“砰——”水花四溅,萧容即刻扑腾了起来,“救命——”

萧琉满意的看着萧容露出惊恐的神色,终于出了这口憋在心里一年的气。

萧琉转身就走,一行人渐行渐远,萧容大声喊着救命,可是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想死,到了这一刻,她才晓得自己有多无用,手脚渐渐失力,好似有什么东西将她往湖心拽,她要撑不住了。

萧容眼前逐渐朦胧,长乐湖是宫内最深的湖,每年都会死几个人,萧容不想死在这里。

不过看起来,她好像没得选择,萧容难受极了,她若是死了,阿淮会不会记得她?

她力气本就小,又是在水中,没一会,她就坚持不住了,湖水总往嘴里灌,身子往下沉,眼皮也越来越重,求救声变得微弱,她恍恍惚惚,似在梦中,看来她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她失去意识前,隐约瞧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向她奔来。

楚淮今日心神不宁,见萧容迟迟未归,忧心太子会因为他而磋磨萧容,便想出去寻一寻她,远远的听见萧容的求救声,飞奔而去,看见萧容往湖底坠的那一幕,心口登时像被大力撕扯开,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楚淮会水,但他后背伤口尚在结痂,扯住了整块后背的皮肤,不好发力,冰面才融化不久,湖水依旧寒冷刺骨,将湿漉漉的萧容捞上来时,他后背的伤口破裂,空气中隐有血腥味。

“咳咳……”萧容猛地咳嗽着吐出几口水,悠悠转醒。

看见楚淮凝重的神色,萧容愣了好久,“阿淮,我是不是死了?”

“没死,活着。”楚淮松了口气,正打算将人扶起。

萧容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紧楚淮的脖颈,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呜呜呜阿淮,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劫后余生,让萧容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太害怕了,这是她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如果没有楚淮,她今日当真会死。

楚淮被小姑娘紧紧地抱着,眼神愕然,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哪怕这一年他和萧容比旁人亲近许多,可也没这样亲密,极其不适应。

可是看她哭的委屈巴巴,楚淮到底是没忍心将人推开,他的手搭在萧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生涩的安抚,“没事了,别哭。”

他从未安慰过人,这是第一次,显得有些局促,但同时他也有些后怕,若是他今日不来,怕是他只能瞧见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小姑娘那么惜命,若是死在冷冰冰的湖水中,该多痛苦。

一想到这,楚淮眸中戾气翻涌,“别哭了,谁将你推下去的?”

她天天盼着长命百岁,总不可能自己往湖里跳。

“是萧琉,”萧容哽咽着,“她嫌我出风头。”

“陛下亦是我的父皇,过去十几年从未关心过我半分,而萧琉享受了父皇那么多的关怀,如今我只不过受了父皇一点点的关心,便想要了我的命,为什么想活着那么难啊。”

萧容死死地抱着楚淮,闭上眼睛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她真的不明白,萧琉就那么恨她吗?她对萧琉向来恭恭敬敬,萧琉却还是容不下她。

楚淮仔细一想便能明白,萧琉是容不下萧容相貌比她出众。

他原以为男人之间的争夺才会你死我活,原来女子之间的嫉妒,也能杀人。

萧琉,他记下了。

萧容打了个喷嚏,在楚淮的怀中瑟缩了下,楚淮皱了皱眉,“别哭了,先回南撷院。”

萧容抹着眼泪从他怀中退开,一身狼狈,吓坏了,现下腿还是软的。

楚淮没说什么,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萧容摇了摇头,“我自己走,你扶我一把就好,你的伤口还没好。”

她没忘记他的身上有伤,下了冷水,怕是又要加重了。

楚淮没多话,而拉着她的手腕将人背了起来,重量压过后背的伤,他闷哼了声,但马上开口掩饰,“抱紧,摔下去别喊疼。”

萧容伏在楚淮背上,闻言圈住了他的脖颈,却又不敢将重量压在他的后背,有些难受的咬了咬唇,“阿淮,谢谢你救了我。”

“嗯。”他轻声应着,步子迈的越发大了,没一会两人便回到了南撷院。

孔嬷嬷瞧见萧容这般忙不迭找出干净衣裳,吩咐绿枝去向膳房讨一碗姜汤,楚淮在这不合适,回了西厢房。

关上门,解开湿透的衣裳,洁白的中衣染了血渍,沾了水,晕开一片血色,楚淮没管,就这么晾着,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萧容抱着她哭的模样。

楚楚可怜,惹人躁郁。

白日里楚淮不便去东厢房,入了夜,楚淮才过去一趟。

萧容睡下了,屋内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毕竟死里逃生,对于她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来说,怕是恐慌的很。

楚淮半蹲在床榻前,她的眼睫颤了颤,唇瓣翕动,不知在呓语些什么,睡的极其不安稳。

楚淮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黑沉沉的瞳仁,心疼与戾气交织,连他被萧应折磨的命悬一线时,都没这样的感觉。

“阿淮……”萧容忽然蜷缩起了身子,柳眉紧蹙,嘴里喊着楚淮的名字。

一刹那,楚淮的心口像是被利刃划过,汩汩的往外冒血。

萧琉该死。

他温柔的拍了拍萧容,“别怕,我在。”

也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楚淮的声音,萧容肉眼可见的安定了许多,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楚淮轻轻地呼出口气,像是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正打算离开,眼神蓦地扫到了萧容身前的那个玉坠。

少年微眯了眯眼,玉坠虽然残缺只剩下半只鹿角,可他总觉得眼熟。

薄唇微抿想了会,楚淮惊诧的抬眼看向她,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

这几日萧策急的嘴角起泡,章家起势,朝臣见风倒,今日他与太子在朝堂上起了争执,父皇竟也毫不犹豫的偏向了太子。

若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堆积起的声望又要崩塌,万一北境像原先南塘城一般一打就是一年,那余家往后怕是很难再爬起来了。

萧策焦虑的夜深了还在床榻间辗转难眠,忽地听闻点动静,忙掀开幔帐,眼中闪过惊慌。

“楚淮?”萧策披衣而起,只见楚淮端坐在金丝楠木圆桌旁,胳膊搭在桌上,指尖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萧策如临大敌,宫门已经落钥,而楚淮竟能出入乐瑶宫于无人之境,他甚至丝毫没有发觉,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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