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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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食品厂规模不算很大,算上办公楼,厂房和院墙也就一个小型足球场的大小。别看厂子小,但门卫的脾气够大。
程成和肖安被堵在门口足足得有十分钟了,还没进去。傲人的骄阳洒在每一个汗毛孔上,叫人好不烦躁。
门卫室里,那个光头鞋拔子脸的大汉这才把电话放下,冲着程成摆了摆手,懒洋洋地说道,“刘总让你们进去。”
两人进了厂门,眼前清晰的人行道和车行道都画得十分鲜明,沿着人行道走进办公楼,前台小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会儿一个电话。各种专利的奖状和证书花花绿绿地挂满了一楼大厅的墙面,甚是唬人。
程成和肖安被带进一间会议室后,又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等待。
“他妈的肖爷倒要看看这帮弄虚作假的玩意儿到底在忙些什么鬼?”肖安实在坐不住了,一个挺身儿跳起来,就要窜出去。当他拉开门的时候,门外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正要走进来。俩人差点儿撞个满怀。
“哦,是程警官吧?”油头男刚缓过神儿来就马上拉住肖安的手,满嘴国语腔,听得人耳根子发茛。
“您的程警官在那儿。”肖安使劲儿拽回自己的手,朝旁边儿努努嘴。这时,程成已经站起来,朝这边走来。
“两位警官,稀客稀客。请坐请坐!”油头男无所谓“尴尬“俩字儿怎么写,他的过分热情反而让程成有点儿过意不去。
“您是?”程成跟油头男握了握手。
“啊,我是刘总啊!”刘总贱兮兮地笑道,上牙床上的龅牙在面部有些突出。
“刘总,我们是来了解关于石多磊、祝敏娟以及张伟刚的一些情况。希望您能配合。”程成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刘总点点头,一直保持着他的个性微笑,“石总是我们这里的老大。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谁想到……那天他稍微早走了一会儿,就……”刘总的戏挺多,言语更咽之后不用人劝,自动就可以把情绪调回来,“祝小姐是石总的爱人,原打算生完孩子领证的啦!谁想到她难产死了。至于那个张伟刚,他就是个无赖,一直纠缠祝小姐。石总也很头疼啦!”
刘总寥寥几句便不说了,瞧他那表情,也分辨不好到底是故意隐而不谈,还是真的不知详情?
“那天石总为什么会早走?”程成只好追问道。
“身体不舒服的啦!人吃五谷杂粮,难保会有跑肚拉稀。怎么?你们怀疑……”这个台湾人似乎对石多磊的死因也颇为好奇,本来是警察问他话,说着说着改成他问警察了。
“没有怀疑,只是例行询问。”程成及时打住了这位刘总,又换了个话题问道,“听说张伟刚和祝敏娟是情人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的啦!不管是不是情人,反正人都已经死啦。风归风,土归土吧!咱们活着的人还是得往前看的啦!”
肖安越听越不对味儿,这话不应该对死者家属去说吗?照他这意思,待会儿是不是该向我们献花了?
从那个长得像光头强的门卫,再到眼前这个不着调的领导,肖安看谁都不顺眼,他心里十分感慨,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不等刘总把话说完,肖安便急道,“你刚才说祝敏娟难产死的?她在哪家医院生的?”
“人民医院呐!”
人民医院永远都是一副人头攒动的景象。
这里到处都是排队等待的人群,各种方言,各种气味,各种心情,使人一刻都不想多待。
程成和肖安马不停蹄的赶往孕检中心。
电梯门刚一打开,眼前就又是一副人从众。别看所有空调都在超负荷运转,但还是有种喘不上气儿来的赶脚。
肖安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牢骚道,“新闻上老说咱国家人口断崖式下跌,这儿可一点儿没看出来!”
抱怨归抱怨,但调查不能中断。谁让咱是吃这口饭的呢?肖安硬着头皮跟在程成后面儿向导诊台钻去。
“祝敏娟?”导诊台的护士喊道,声音透过嘈杂的环境明显已经“余额不足”。
护士匆忙地翻看了近期就诊的记录,又跑进护士站后身儿的办公室里跟大夫耳语了几句,出来便对程成说道,“有,我记得当时我们是让她住院的,但她的家属没同意,说是要去台湾治疗。她这种情况比较少,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得有二十多天了。”
“她不是在你们医院难产死的吗?”肖安的话永远都不会拐弯,惹得护士一顿白眼。
“这样吧,你们跟我来。”护士推开护士站的“酒吧门”,带着程成和肖安挤出人群,直奔产科住院部。
“张敏娟是我的病人,来看病的时候,身体状态非常糟糕。当时就出现了呼吸急促,恶心,甚至有轻微晕厥的症状。”产科的值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回忆道,“我当时就建议她立刻住院检查,毕竟都八个月了,胎儿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值班主任摇摇头,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她的家属说什么也不同意,一定要回台湾治疗·……也不知道那个孕妇现在怎么样了……”
走出产科住院部,程成一头乱码,难道这个祝敏娟是在台湾难产死的?
他迷茫地看向走廊尽头,无意中看见挂在走廊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外科住院部”,后面跟着个向下的箭头。
程成灵光一闪,这块儿指示牌似乎点破了他脑子里的另一层窗户纸。
早先石多磊案发的时候,他就觉得死者这个名字似乎非常耳熟,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初他跟唐僧用电脑黑客的手段逛人家医院资料库的时候,石多磊这个名字就在住院档案里出现过。
程成和肖安顾不上乘坐电梯,俩人从楼梯间直接跑到外科住院部。现在关于石多磊的任何“线头儿”他们都不想放过。
没想到在外科住院部的走廊里,竟然迎面撞上了颜沫沫和林冠男。
“颜大夫!”程成的心“唰”地收紧。糟糕,自己好像一个礼拜没洗头了……
颜沫沫没瞧出程成的内心戏,打老远儿朝这个方向挥了挥手。走得近了,才听她喊了一声,“程警官,肖警官。”那声音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时,一直躲在颜沫沫身后的林冠男也探出头来怯怯地叫了一声,“肖辅导员!”
肖安这才注意林冠男,这小子一张小圆脸配上两颗小酒窝儿挺面熟啊?他做出一副夸张的懵逼表情,沙雕眼神儿跟自身的颜值气质十分矛盾,样子有些滑稽。林冠男被逗笑了,他从颜沫沫身后走出来,对肖安道,“肖辅导员,我是育才中学的。”
哦!育才中学的呀!嗨!怪不得他见过我我没见过他呢。肖安拍拍林冠男的肩膀,立马“红”、“高”、“正”的辅导员人设上身,他猫下腰来,视线跟林冠男持平,关切的问道,“今儿怎么没上学去?”
“我的腿上体育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颜姐姐接我过来上点药。”这时林冠男把校服裤子撸上膝盖。白色的纱布裹着半截儿小腿,看样子伤口还不小。
程成注意到颜沫沫此时已经换上了便装,看意思她是要送林冠男回学校。程成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女神今儿应该上白班啊。
他一时脱线,竟然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颜大夫,你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冠男我们送吧!”
颜沫沫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成。
不敢容对方细想,程成急忙干咳两声,“薇薇安是冠男学校的辅导员,他对学校道儿熟,你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肖安脸儿都绿了,好啊你个程ok,当着自己学生的面儿叫我这么娘的外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直到回到办公室,颜沫沫还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出去这一会儿功夫,桌子上摆着的这张假条就被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整作废了?
恍惚间,颜沫沫才听清程成所来的目的,她打开电脑,输了一串密码。
“找到了。这个人是由于要摘除脾脏,所以住院的。记录里说,当时他因为不小心滑倒,导致脾脏破裂,被紧急送到这儿来的。”
“摔个跤就把脾摔破了?”程成偷偷地盯着颜沫沫的侧脸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对,这并不奇怪,有些人天生脾脏脆弱,也许打个喷嚏就会导致内脏破损,其实挺危险的。”颜沫沫认真地答道,“石多磊就属于这种危险人群。”
得,这回程成又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