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麻雀飞上枝头,便巴巴地装凤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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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不说话,她只是垂着眼。
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眼看向宋诣,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那就未来的太子妃吗?”
宋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他和李覃的婚事确实定下了。身为储君,原本是早就该广纳姬妾的,只是他惯来不爱女子矫揉造作,所以身边一直没有女子。
李覃身为宁国公嫡女,母亲更是翰林学士的独女。
翰林学士赵远致的门生遍布朝野,而且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不少言官为他马首是瞻。
这样的身份,太后给他定下这桩婚事,不仅是扶持了宋诣的母族,更是帮他拉拢了勋贵和言官两列队伍。
“是。”宋诣没有否认,“只是,孤并不喜欢她,太子妃只是太子妃罢了。”
身为储君,权衡利弊,责人善用都是常事。这些女子,既是家族拿来利用他的物件,他也是这些女子身后的家族拿来利用的物件。
哪怕他不愿意,也要和李覃相敬如宾。
枝枝没说话,她垂着眼睫,她再蠢也知道自己倾慕太子殿下。
可她真蠢啊,明明都知道他有太子妃了,还不顾一切地把身子给她。枝枝有点觉得,有点无法面对自己,说不上来的窒息感凝在心口。
她抿唇,又无法告诉殿下,他喜欢他。
知道他要娶三娘子那样美丽端庄的太子妃,她觉得很难过,也很不喜欢那个一见面就把她当下人,还污蔑她的太子妃。
枝枝说不出来话,只好憋着,嗓音都有点颤抖,“那殿下……我,我怎么办?”
宋诣目光微动,这才想起来枝枝不明不白地跟着他。他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不会因为他是太子就巴结他诱惑他,却没想到这个呆呆笨笨的小姑娘也会问他要名分。
不过,这样跟着,也确实叫人可怜。
“等太子妃入东宫,孤便将你纳进去。”宋诣想了想,枝枝到底是没有倚仗的,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便是太后不答应,孤也会护着你。”
纳妾进去。
枝枝说不出来的惶恐害怕,她骨子里下意识对妾室这个身份感到厌恶抗拒。
可她又无比清楚,她的身份,能给殿下做妾,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高攀了。
她该惊喜地谢殿下恩赐。
可她开心不起来,垂着眼睫不敢看宋诣,生怕一抬眼就哭出来。她抱着膝盖,手心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黏糊糊的。
枝枝的心思太浅了。
宋诣能够清楚明白地看出她的恐惧,以为她是害怕宫廷那样的地方。
毕竟,她入京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后的一碗鹤顶红。
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温声安慰道:“孤会护着你,定然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去。”他看着枝枝鲜血淋漓的手,只觉得怜惜,捧起来,一贯清冷的嗓音也含了温存,“下次受了伤,不要一声不吭,孤会心疼。”
枝枝从没见殿下这样温柔过,不由红了脸。
宋诣看着少女红起来的耳垂,起了逗弄的心思,伸手捏了捏她滚烫的耳朵,低声道:“怎么,连我也不信?”
这话问得枝枝心中淌过一片暖流,她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了,咬了咬唇才勉强镇静,原先的难过好像一下子被拂去了不少,她怯生生地抬起脸,“我信殿下。”
每次她被欺负的时候,殿下都会出现来保护她。
“信孤,怎么还掉眼泪?”宋诣似笑非笑,指尖揩掉少女眼角的泪。
枝枝知道自己出身卑贱,殿下肯把她纳做妾室,已经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何况,殿下还对她这么好,这么一想,枝枝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难过。
“是殿下太好了。”她脸颊有些红,小心翼翼朝着宋诣身侧挪了挪,才很小声地道:“从没有,像殿下这样保护我。”
“那你赌什么气?”
从没有人敢对宋诣赌气,说到这个,宋诣的嗓音也冷了几分,带着点调侃,“你倒是没大没小,连孤都敢甩脸子了。”
枝枝自然没办法说,她嫉妒讨厌那个一见面就污蔑她的太子妃。
太子妃高贵典雅,在所有人心里都那么好。而且殿下还亲眼看见她手里的茶水泼到了太子妃手上,她连解释都解释不了,再说下去,好像她才是那个卑劣阴暗的小人。
“没什么,是手疼。”枝枝想起给李三娘子道歉时的委屈,眼泪又浮了出来。
可她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计较了,只好把眼泪憋回去。
恰好此时刘成紧赶慢赶地把烫伤膏和大夫都找来了,挑开帘子给枝枝上了药,等到将她的手全都包扎好了,刘成才拉上帘子。
宋诣看着她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也是心疼。
“眼泪这样多。”他故意凶她。
少女就缩了一下,可怜巴巴坐在那,不还嘴,有点委屈。
宋诣便轻咳一声,顺势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搂进怀里,也有些不太习惯和女子亲昵,只好拿一贯从容淡然的语气道:“孤许你在孤面前掉眼泪。”
枝枝的眼泪啪嗒砸在他袖子上,是温热的。
殿下已经很好很好了,枝枝这样安慰着自己。
马车一直将枝枝带了回去,宋诣着人每个月送时新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来,让枝枝不必出去抛头露面。又给她赏了许多听起来很值钱的东西,宋诣才离开。
宋诣确实很忙。
马上就要入冬了,西北边境又要开始乱起来了。
齐国和黎国梁国比邻而居,从前倒是关系和睦,但一切的和睦截止在两年前。
两年前,黎国皇室发生宫变,摄政王拥护七岁的宗室子弟继位,带着军队逼宫。当时的皇帝沈远庭和长公主沈蝉音逃离皇宫,流落在外。
齐国太子宋诣收到了黎国摄政王仿造的书信,带兵清君侧。
结果,却被利用生擒了皇帝沈远庭。
至此,黎国摄政王借此和齐国撕破脸,而齐国也因为太子斩杀黎国皇帝为荣,多年来对太子极为拥护崇拜。
只是太子和黎国皇帝的嫡亲妹妹沈蝉音,在年幼时就定下了婚约,只是那场宫变中,沈蝉音便不知所踪了。这么些年,宋诣一直没定太子妃,也是这个缘故。
如今两国的摩擦已经大到,所有人都忽略这桩婚事了。
宋诣这些日子都在安排西北军粮的事儿,年关将至,冬衣与粮食都要准备了。长途跋涉,最是耗费人力物力,如何押送最为合算,便是最为重要的。
他在户部和兵部两头跑,几乎几夜都宿在这两边。
就在押粮一事快要确定的时候,黎**队偷袭边城,导致一千余民众伤亡。
消息传来,朝野震怒。
宋诣不让枝枝出门,枝枝自己也不喜欢出门。
只是上次是宋诣亲自来送她回来的,太子的车架自然是很显眼的,一时之间整个京都的贵族之间都通了气儿,知道一贯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娇藏了个外室。
帖子便如流水一般送进来,每日还有不少夫人小姐上门拜访。
大多数的,碧桃都帮枝枝推掉了。
最后挑挑拣拣,剩下是远忠伯府的帖子,在京都还算是有脸面的,枝枝推了面子上不好看。
日子定在了九月九,重阳节。
是登高插茱萸的日子,所以宴会的地点也安排在了城外的悦山半山腰,那里有一个庄子,到了秋天,不少菊花都开了,在京都是很有名的。
一大早,枝枝就被拉起来梳妆。
天气凉了下来,枝枝内里穿着白绫子的衫裙,外头罩了件翠色的褙子,俏生生地插着一支杏花簪子,乌发雪肤,瞧起来无端清丽皎洁。
她不像世家贵女那样稳重矜持,却只有一股娇怯明净的气质。
“殿下今日兴许也会来赴会。”碧桃小声地说了一句,又给枝枝加了一对珍珠钗子,“不过,您大概是和他碰不了面,届时只要不出差错就好了。”
枝枝原本不想插那么多又沉又重的簪子。
听了碧桃的话,目光下意识落在自己最华丽的那只流苏簪上。
碧桃看枝枝的眼神,噗地笑出来,扶了扶她的鬓发,拉着人出去上了马车,等到马车到了城外的半山腰,才拿了幂离给她遮住了面貌。
她一下车,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茶叶是今年的秋茶?这样珍贵,难为姐姐竟能找来招待我们。”李三娘子李覃嗓音温柔和缓,雅致而矜持,却带着难以言说的亲切,“阿宁早就盼着吃好茶了,今儿可不就遂愿了。”
宁熙公主略带得意,“只有阿覃姐姐有这样好的见识,一口便尝出了今年秋的新茶。”
正这时候,那里的说话声顿住了。
枝枝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一时之间有些局促,步履也略微顿了顿,被碧桃扶了一把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这样好的宴会,竟也被煞了风景,晦气。”宁熙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扫了枝枝一眼,淡声道:“麻雀飞上枝头,便巴巴地装凤凰起来了,也不瞧瞧配和谁作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