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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你对孤这么好,到底是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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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看着枝枝的背影走远,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转而去安排其他的事情。

枝枝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确实很饿很饿。枝枝一个人在桌子前吃了饭,收拾好碗筷,端着托盘推开门朝厨房走。

夜晚的驿站正堂里也点着灯,随从们都去休息了,只剩下刚从门外走进来。

青年长身玉立,暖黄的灯火照得他眉眼轮廓深沉俊秀。

枝枝不动声色垂下眼睫,不想被殿下察觉她看他。

擦肩而过时,宋诣却脚步顿了顿,狭长的凤眼微凛,目光落在她面上,“待会来我房间值夜。”

枝枝不知道为什么要值夜,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道理拒绝殿下,于是乖顺地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就去殿下的房间。”

宋诣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看枝枝。

枝枝把碗筷送了回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洗漱换了衣裳,便立刻朝着另一头宋诣的房间走去。

屋内点着蜡烛,照出了宋诣的剪影。枝枝敲了敲门,无端有点紧张,“殿下,我可以现在进来么?”

里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枝枝便推门走了进去,迟疑片刻将门反插上了,才老老实实地站在宋诣身后,犹豫片刻给宋诣倒了一碗茶。

“今夜不会安宁,你不要睡。”宋诣交代了一句,却并没有喝茶。

枝枝才经历过从崔家出来的追杀,宋诣这么一说,她就大致知道了是什么,登时有点担心宋诣。

宋诣手里翻着一本书,他看书很快,翻页时才分神冷不丁道:“孤带你出来时,便说你可以走。”大概是出身高贵,他身上带着股子令人仰望的清贵冷漠,“留在孤身边,便少不了算计和危险。”

枝枝想起前两天的危险,虽然当时很害怕,可是殿下将她保护得很好。

“枝枝不怕。”枝枝说得干脆,她虽然胆子小,但是应该不算懦弱,“只要跟在殿下身边,就很好了。”

宋诣握着书卷的指骨紧了几分,随即又如常,他难得抬眼看了枝枝一眼,怜悯似的道:“孤身边虽然有泼天富贵,可胆子不够大又不够聪明的人,都留不长久。”

“我不怕。”枝枝露出一点天真明媚的笑容,和她总是怯生生的样子不大一样。

宋诣没有说话。

室内只有灯火偶尔跳跃一下。

宋诣翻书的速度很快,只垂着眼睑看书,一直把这本书翻完了,才如梦初醒似的合上书。

枝枝在打瞌睡,她站在柜子前,下巴快要砸到胸口了。

真是心大,他都提醒了,今晚不会安宁,她站着都睡得着。

要是真发生不测,所有人都会尽量保护他,一定顾及不上枝枝一个小丫头。他将人带在身边,已经算是废了十二分的心思,结果原主倒是丝毫不害怕这些。

也不知道是蠢的还是单纯的。

枝枝的脑袋越来越低,忽然往下一砸,吓得她一下子惊醒。可又没完全醒来,只是下意识抬了抬脑袋,又继续瞌睡去了。

宋诣看得好笑,手里的书也看完了,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消遣,便瞧着枝枝周而复始地小鸡啄米。

枝枝是被宋诣看醒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福至心灵地一睁眼,就瞧见宋诣书也不看地瞧着她,眼底满是看戏的色彩。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迷迷糊糊一直打瞌睡她也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殿下是看她打瞌睡看了多久。这样站着都能睡成这样,她自己都觉得很尴尬。

“殿……殿下。”

枝枝手足无措,红晕染透小巧的耳垂,一直从面颊浮到含着水光的杏子旁。

俏生生的,像是初春最水灵的杏花。

“这么困?”宋诣这人也不是时时都喜欢端着架子,调笑似的看着枝枝,“孤倒是第一次瞧见站着睡觉的人,倒要多谢你给孤长了见识。”

枝枝脑子里轰地一声空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殿下多正经宽容的人啊,竟然都挤兑她了。

“我……”枝枝看着宋诣含笑的凤眼,越发羞窘,很气自己在殿下面前竟然没忍住睡意,“我以前,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爱睡觉。”

她说的是真的,暖香楼里每一天都担惊受怕,枝枝几乎每夜都睡不安稳。

一直到被宋诣带了出来。

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好像忍不住开始补之前少掉的睡眠,她每天都能安安稳稳地睡好久,实在是变得受不住熬夜了。

宋诣似笑非笑,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她的话。

枝枝觉得,他大概是不信的,却也不好追着一直解释,只好委委屈屈地咬了咬唇,不说话,心里想着一定不能再打瞌睡。

烛火一晃。

宋诣忽然伸手,一把将枝枝往下一拉。

她一个趔趄,直直摔进宋诣怀里,铺面而来的龙涎香味儿让她恍惚了一会儿。宋诣扣住枝枝的脑袋,低声道:“矮下身来,若是待会孤顾不上你,你便跳窗出去躲起来。”

枝枝心口怦怦直跳,不敢说话,只用气声嗯了一声。

宋诣握住腰间长剑,也矮下身来,将枝枝护在身后藏在柜子旁。

屋外传来到刀戈声,枝枝眼见着雪白的窗纸也被溅上鲜血,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被宋诣抬手捂住眼睛。只能感知到宋诣忽然抽出剑,截断一只刺进来的羽箭。

随即,她就被宋诣一把拉起来。

窗子咔嚓一声被推开,眨眼间便跃进来几个黑衣人,宋诣提剑上前将几人格挡开,侧目看向枝枝,言简意赅,“跑!”

枝枝第一反应是不能丢下殿下,但是她留下确实是累赘。

她帮不了殿下,只能不拖累殿下。

她也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壮着胆子避开黑衣人的刀,侧身朝着窗口跑去。窗户洞开,外面暂时没人,枝枝手脚并用往上爬上去。

只是侧目看向宋诣时,正看到第三个黑衣人从背后朝着宋诣刺刀而去。

枝枝脑子是空的,下意识扑过去,一把握住那把刀。

尖锐火辣的疼痛从双手传到脑子里,枝枝咬牙,“殿下,快跑。”

宋诣没想到枝枝会回身,目光落在少女握着刀刃血淋淋的手,皱了皱眉,却没有丢下枝枝。他的剑法极好,挡过这一阵,东宫的护卫破门而入,“殿下,马车已经在外头备好了。”

“好。”

枝枝被宋诣带入马车时,还惊魂未定。

但宋诣却只是把她放下,便起身再度离去,“待在马车里,会有人在外面保护你。”

枝枝点头,“我不怕,殿下快去。”

宋诣难得对她笑了笑,他玉白的脸上溅了鲜血,映着灯火凛冽凌厉,“你比孤以为的坚强。”他转身提剑进了驿站,指挥着已经占了上风的东宫护卫将刺客活捉。

也不过两刻钟。

枝枝便等到宋诣回来,他手里那柄滴血的剑已经收入鞘中,连他沾染了血迹的外衫也不在了。

少女坐在车内,安安静静的,比起他见过的许多贵女还要镇静。

“后面不会有危险了。”宋诣给她说了一句。

枝枝歪了歪脑袋,然后点了点头,“枝枝明白了,殿下不必继续保护我了,我去后面的马车。”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将还在滴血的双手藏在身后,起身想要出马车。宋诣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裙摆上,忽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冷声道:“孤没叫你下去。”

枝枝步子一顿,她手上的血太多了,再待下去会弄脏殿下的马车。

刘成说殿下喜洁,最是厌恶血污。

宋诣目光一扫,见马车还干干净净的,唯独她的裙摆上满是鲜血。刚刚她徒手握住了尖锐得发亮的刀刃,鲜血淋漓里白骨森森,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已经算是顶了天的伤。

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愠怒。

他何至于要她满手伤口,还要担心弄脏了他的马车。

“坐下。”宋诣瞧着枝枝,语气带着不能让人拒绝的强势。

枝枝不敢忤逆,迟疑片刻,只好坐下。

宋诣伸手,握住枝枝藏在袖子里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出来。翻卷的皮肉泛着白,血微微凝固为深红色,还在往下流淌。

顺着宋诣修长苍白的指骨,顺着他的手腕染湿他染着龙涎香味儿的素色绢布广袖,晕开猩红的花。

枝枝挣扎了一下,没能抽回手。

宋诣抽出袖子里的手帕和金疮药,将药粉撒上去,拿帕子将她的伤口包好打结,这才收回带着干涸血迹的手,抬眼瞧枝枝,“你不是孤的什么人,不需要拼了命来救孤。”

枝枝眼睫颤了颤,殿下是她的救命恩人。

宋诣看着少女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面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道:“将孤的氅衣披上,睡一会,等到了城内再去医馆。”

他的氅衣放在凳子上,折得整整齐齐。

“殿下一晚上都没睡。”枝枝很固执,她多少是打了会儿瞌睡的,“殿下睡一会,披着衣裳睡觉才不会冷。”

宋诣轻笑了一声,在枝枝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靠着车壁,嗓音淡淡,“枝枝啊,你对孤这么好,到底是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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