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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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自是没听见这些，李老施针之后倏地就从血海中脱身，浸到了一片黑暗里，失去了意识，直至傍晚才堪堪睁开些许眼皮，支吾着醒来。
“小姐！您醒啦！终于醒了！可吓死阿岁了。”
耳边炸来贴身女婢的惊喜声，嗡得南乔更加混沌，勉强在阿岁帮助下支起身子，进了些甜浆，道：“现在几时几刻？”
“小姐，刚刚酉时，您已经昏睡了快一天啦！夫人急得只好寻了李老来。”
南乔眼睫微垂，听着阿岁絮絮叨叨说着一天的事
不一会儿，外头女仆传话王姑前来，南乔颔首差人领了进来。
王姑随着婢子再次踏进随心居，细细瞧了南乔后缓缓说道：“小姐可算醒了，今晨一折腾惊得夫人头风病又犯了，又处理了铺子的事，刚刚服了药歇下，虽说万分叮嘱我小姐醒了要知晓她，但老奴做主一回，实在不忍叫醒只得先来瞧了小姐，再请小姐定夺。”
“王姑有心了，阿母这头风病一犯有多难受，了了知晓，幸有王姑照拂。如果我的身子再争气些……阿母也不会这般……”
王姑瞧这自家小姐说着说着低落了起来，忙道自己说错话，只叫宽心，待母女两人都精神些再见更好。王姑又叮嘱了许多，命人拿了些吃食和糕点后退下了。
说话间，南乔精神回来了，伸了个懒腰，便叫要洗漱。
阿岁仔细打理着南乔一头如墨瀑布般的长发。热气蒸腾，南乔舒服地浸在水里，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阿岁瞧着自家小姐这模样越瞧越好看：“小姐真是，这一病感觉愈发美了，阿岁觉着县里小姐就属顶尖的。小姐现在才刚刚豆蔻年华，想必以后更加艳压群芳！”
南乔被阿岁逗得直摇头：“我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我瞧那王府、李宅都有好看女娘，远了说都城里估计更多。”
“不不不，阿岁可没乱说。咱夫人算得上美人了，但是小姐生得却更加妩媚……”
南乔一挑眉，直直看向一旁的铜镜。的确，明珠红唇，鹅蛋的脸还带着些稚气，却盖不住凤眼天生的……媚，病了一阵这身上养着的肉又少了些，更是看着柔若无骨。她支着头想，是了，母亲是公认一顶一的美人，却是远山淡影般的仙女，而她这皮囊……莫不是随了父亲？南乔摇了摇头，无心寻思这些，只知这媚不好，多了算妖，世人从小可都知道前朝柯夫人媚惑君主至灭国的丑事。虽说男女无甚大防，但这幅模样不算上档次，人皆恶之。她抬眼瞧了瞧阿岁这晶亮好似看神女的眼睛，只叹自己教她太少。
翌日南家母女俩终于都养足精神互道安好，房里的奴仆们在一旁看得也是好生慨叹。
“母亲放心，了了日后定会仔细着身子，断不会像这样再让母亲担忧了。”南乔握着南夫人的手认真地说着。
“人啊生病说不准，你父亲这次不在，确是母亲慌了神，了了好好注意就是，不用担心阿母。”南夫人抚去南乔脸上的碎发，深深地望着，却又像看着远方，“若再是梦魇，定要和阿母说啊，别让阿母措手不及。”
南乔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明了的眼神，只当没瞧见就靠进阿母怀里，软软地诺了。
母女俩又接着互相关切了一番，南夫人就让南乔回去歇着养身子了。
南夫人所住的徽阁外繁花似锦，怪石流水成了一幅好景。
阳光明媚又温暖，是阳春三月了。
“阿岁，待会你且去请王姑来一趟。”南乔拨弄着迎春花的枝条低低地说。
“王姑？是有什么吩咐嘛，小姐？”
“嗯，瞧着阿母眉眼里总是紧张着什么，还是得问问。”
午后，王姑就来了，立在随心居厅内。南乔稳稳坐在上首，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丝绦，缓缓开口：“王姑，我瞧着阿母今日虽有些精神，但似乎底子里还是虚，可是最近有什么事烦扰到了阿母？”
王姑抬眼瞧了一眼小女君后，行了礼便道：“是有些铺子上的事……”
“嗯，昨天也听你说了，那可有解决？”
“还未，夫人随不及老爷有经管的能力，但历年的经验总是有的，平日里不过就进出查账。但这次怪的很……夫人也是被为难住了，昨日白天已去信老爷询问解决之策。小姐也知道，老爷现就在县城外围的军营里陪京城来的曲将军视察，理应今早就应该有回信，可直至午时送信的小厮也还未回。”
“具体何事？”
“为难之处有三，一是金石铺子的掌事上报以往从凉州运来的金石铜矿这次少了至少一半多，凉州的矿物回信说是被买断了。马上就要都城里大娘娘生辰，这批金料除去平日县里早早预定要用的，余下就要用来制作贺礼，可眼下不够。”
“二是福禄酒家近日被一个邻县的富商包了场说要做寿宴，带了不少歌姬、舞姬。白日里会乘马车去附近转转，店里的小厮还说，每晚都会有丝乐之声传出。”
“三是布庄掌柜上报前几日晚间布庄仓库有贼人进过，但是并未失窃，所以没有报官先来告知了夫人。”
王姑利索地讲完嘘了一口气，只见小女君眯眼思索着些什么。王姑出神地瞧着南乔端坐的姿态，暗暗想小女君这认真的样子谁能瞧出刚过十三岁生辰。
“多谢王姑。既然去信的小厮还未回，那么主家还得是先去瞧瞧再说。”
“小姐这意思是……亲自去？可您这身子刚刚……”
“莫多说了，我的身子我已经许诺阿母，定会小心。”南乔一撑桌子起身，唤道：“阿岁！取我的披风来，吩咐前头备好马车，小姐要出去透透气！”
王姑连忙侧身，不再多说什么，南乔的性子南府都知道，自小沉稳、爱拿主意。确定了的可硬拗不过来，真要怪只能怪自己说多了话，自请去夫人那里领罚便是。哎，还是先煮完安神汤给夫人，睡一觉吧。王姑想着转身往徽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