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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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2月16日。管家桥9号会议室。

沈墨、姚夭夭、曾爱玲围坐。

沈墨在得知夭夭的母亲秦烟亲自前往力通集团走访并带话之后，心中大定，原本羸弱的布局终于被补上了最强的一块板。

“曾总，第一，开市后立刻通过广告公司要求两大报社在地产版连续以软文及新闻的方式报道爱家置业，并不断捆绑‘诚信置业选爱家’的slogan反复洗脑；

第二，财务总监不用面试了，就选夭夭推荐的那位，我相信夭夭；

第三，三个月内将门店数量扩充至100家，直营、加盟都可以，并且三个月内让广告公司缩减非爱家置业的报纸广告量。这件事可以让张妍和黄开配合你。至于他们未来用还是杀，用的话如何用再说，但只有一点，你必须在他们心中建立威信，因为业务管理方面我现在只相信你。”

姚夭夭撇了撇嘴，哼声道：“沈总，你挺会收买人心嘛。”

沈墨：“难道不该是很有魄力嘛。”

姚夭夭：“好吧，你这么信任我，只能说明你眼光好。”

沈墨：“你什么时候姓王了？”

姚夭夭：“啥意思？”

沈墨笑呵呵道：“王婆嘛，擅长卖瓜。”

姚夭夭气愤道：“你死不死呀。赶紧说正事。”

沈墨：“价钱？”

姚夭夭：“废话，500万可是我嫁妆钱，你别跟我整岔劈了。”

沈墨：“嗯，怎么也要让夭夭的嫁妆钱翻一翻吧。”

姚夭夭：“那么高？能谈的下来么？”

沈墨：“原本有点高，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爱家要来了；力通其实眼红的是大量的资金沉淀，我爱家要的是全国连锁，但无论是开发商的现金流需求，还是专业连锁的规模化需求，爱家置业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再加上三个月内爱家置业铺天盖地的硬软宣传呢？如果再加上三个月内爱家置业的门店增加到100家呢？当然两大报纸广告的二手房广告版面实际由爱家置业控制两年的情况下，更好谈了。”

姚夭夭：“如果他们双方妥协，合力围剿爱家置业呢？”

沈墨道：“可能性不大，秦阿姨可是亲自去了一趟力通地产的，而燕京来的人实力可能会有，但是搞事情的胆量目前不会有。再者真的围剿，那么就让爱家置业成为行业的搅局者呗，反正持续经营我也是有赚的，时间对我而言可以急，也可以一点都不急。况且，我这种卑微的小人物最擅长的就是可以好好谈，也可以随时掀桌子的。”

姚夭夭深思了一会，其实业务上，她的思维一向敏捷，她其实不相信沈墨没有后手，也不相信沈墨关键时候只会掀桌子，因为她一直在猜，为什么沈墨就那么笃定燕京的我爱家会进驻金陵，而且时间都大致很清楚，这应该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姚夭夭继续问道：“那如果一切尘埃落定，你就打算继续搞报纸广告？况且你现在这么搞，合同到期后，必然不再会让你垄断两家报纸的二手房广告了。这次他们是被你算计了，现在有口难言。只希望合同快点到期。”

沈墨呵呵道：“报纸？求我也不会在合同到期后继续了，几年后，报纸就真的只是纸了。”

姚夭夭道：“什么意思？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沈墨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也理解不了。不过我倒是有些事情提醒秦阿姨，算是报恩。”

姚夭夭呵呵道：“哎哟，你这是打算攀高枝？那可是我妈，不是你妈。”说完不免想起那个夜晚，脸色微红。

沈墨道：“在商言商，我确实有些趋势的预判，必须提醒你妈，这也确实跟你没关系。”

姚夭夭想了一下，对曾爱玲说，“爱玲，要不你先去忙吧，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沈墨说。”

曾爱玲早就想走了，自己听着不合适。倒是非常干脆的离开了会议室。沈墨诧异，问：“啥事？还避开曾总。”

姚夭夭突然有点小女儿状，说道：“我爸我妈让你去家里吃顿饭。”

沈墨道：“啊？不好吧。那天我的人设可是表达了很次了。加上你妈现在知道我这个公司的情况，更加会觉得我不实在吧。次上加次了。”

姚夭夭气呼呼道：“你这个王八蛋，之前不是答应我要应付一段时间的么，那天你那么说自己，有意思？想被嫌弃，再也不用麻烦？我这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

沈墨：“你别激动，你又没有提前给我台词，我只好实话实说比较好，别两个人说岔劈了不是。吃饭就吃饭，不吃白不吃，干嘛这么凶。你再这样以后真没人敢要你了。”

姚夭夭极度崩溃，骂道：“你就一个混蛋，老娘初吻都给你了，还埋汰我。”

沈墨也急了：“初吻？我不是初吻呀，我还是被动失去的，连个准备都没有，是我吃亏了好吧。”

姚夭夭感觉此刻非常上头，然后……冲到沈墨面前，一手按住沈墨的手，一手抱着沈墨的头，然后……狠狠的亲了下去，笨拙的探寻着沈墨的舌头，在沈墨眩晕惊恐的快要缺氧的时候才被放开，沈墨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姚夭夭，姚夭夭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沈墨，沈墨讪讪道：“你能不能先把我胳膊放开，很疼。”

姚夭夭愣了一下，松开了沈墨，沈墨终于没有了武力束缚，一下子跳开，大声喊道：“姚夭夭，你神经病吧，你强吻也就算了，还擒拿手按住我胳膊，你……我……你信不信我告你强奸？”沈墨内心狂吼，老子的初吻必须给萧敏留着的，这剧情真是乱套了。

姚夭夭看了看沈墨夸张的表情，突然一边用手抹嘴，一边哈哈大笑道：“口感不错。扯平了啊。你也别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样子，至于嘛，记得明天晚上6点到家里吃饭。”挥挥手走了。

沈墨坐下来，点了根烟，想着这家人不简单，不会真要逼良为娼吧，立马给姚夭夭发短信：“明天晚上没空。”

姚夭夭：“你信不信我去你学校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你按在地上摩擦。”

沈墨回信：“明天晚上6点，准时到。”

姚夭夭：“呵呵，男人。”

沈墨心想这秦阿姨啥情况，这么次的条件也能入眼？他哪里知道他说的次在秦烟眼里都是优点。

过了一会，曾爱玲走进来关上门，小声问道：“沈总，夭夭发消息说你受了点小打击，没事吧？”

沈墨喃喃道：“夭夭怎么这么能打？”

曾爱玲以为夭夭又背摔沈墨了，就解释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我也特意打听了，夭夭的父亲是军人出身，以前在西边的特种部队服务，夭夭的亲哥现在也在特种部队，从小夭夭就一直被要求练习擒拿格斗。”

沈墨内心腹诽，不再细想。

转身对曾爱玲道：“曾总，还有几件事我们具体说说。首先呢，你是爱家置业的总经理，我刚才说信任你并不是玩笑，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你确实为爱家付出了太多，之后无论爱家置业的计划是否成功，我都会给你3%的股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三年内不能套现，爱家置业成功出售，那么将算你折现入股新的公司，至于将来我要做什么，你相信我就行。”

曾爱玲其实也有过小想法，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虽然工作很累，但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提升是非常明显的，也很有成就感，再说沈墨待她不薄，现在听到自己一分钱不用出就能得3%，想想姚夭夭出资500万才得10%，心中无比感动，这个老板虽然经常不靠谱，但是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很不错的，年轻帅气，一起工作看着都心情舒畅，对沈墨的决定非常满意。

沈墨继续道：“之后爱家置业除重要谈判之外，所有对外工作都由你出面，财务部、法务部、广告公司那里都由你统管，我给你时间树立威信。”

曾爱玲有些小激动的答道：“好。”

沈墨继续道：“你着手成立网络部，你再联系一位我的师姐，叫沈亚男，她是隐藏在网络世界里的大佬，你请她来公司跟你洽谈合作，邀请她着手在各大网络论坛开设专业亲民的地产论坛，专业的地产知识你可以教她，行业内的套路，欺骗手段也可以教给她，让她快速的成为论坛里的专家，一个为房产交易提供免费咨询的专家。另外，网络部需要招募一个技术团队，主要搭建一个专业的地产门户网站，具体构架和要求我给你书面的策划案。我希望大众论坛的品牌专版和我们自建的地产门户网站在2002年成为金陵网民们在买房卖房时必然要浏览的地方。”

曾爱玲对网络不算陌生但也有限，淡淡问道：“这就是未来新的事业？”

沈墨：“算是事业之一吧，顺势而为，又正好有个学姐在网上搞了个让我有点没法解释的事情，所以就让她一辈子给我打工研究网站吧。”

曾爱玲：“女朋友？”

沈墨瞟了眼曾爱玲的探照灯：“她要是能把对a变成对c还能将就，切，女朋友，你还真敢说。”

曾爱玲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挺了挺上身，道：“其实你说的事情并不难，你小心。”

沈墨心想自从姚夭夭开始作妖以后，怎么一个个都神经病一样。没接曾爱玲的话：“办公室月底能全部完工吗？”

曾爱玲：“问题不大，最迟3月10号。”

沈墨道：“不管爱家置业卖不卖，年会还是要搞得，我就不参合了。你们自己玩。奖品可以丰富点，没事。这时候需要一种精气神给外人看到。”

曾爱玲：“好。”

沈墨：“如果有人联系你谈收购的事情，你先了解对方情况，然后另约时间跟我谈。”

曾爱玲：“嗯。反正爱家置业要是卖了，你得带着我，不然我就失业了。”

沈墨：“你是真能瞎担心。合着我说了半天还不如一句直接的承诺有用？”

曾爱玲喃喃道：“知道了。”心里非常开心。

2001年2月17日晚。

沈墨在城东别墅区门卫处等姚夭夭来接。

姚夭夭一脸嘚瑟跑过来，然后看见沈墨手上拎着几个苹果，不免狂笑起来，大声道：“沈老板，你是真干的出来呀。这有2斤吗？”

沈墨道：“你懂个屁，这苹果可甜了，而且确定无毒，我已经吃过了。”

姚夭夭结果袋子，递给门卫说：“呐，送给你们吃了。千万别客气。”

沈墨道：“那我这空手不好吧？”

姚夭夭笑道：“你还真不如空手，几只苹果你寒掺谁呢？赶紧吧，就等你了。”

沈墨呐呐道：“夭夭啊，今天我配合你呀，也是感谢秦阿姨的帮助，不过咱们说好呀，以后不要动用武力了，这太伤自尊了。”

姚夭夭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姚家餐厅里。几样家常菜，沈墨吃的倒也自然，紧张？不存在的，真去见未来岳父岳母那才会紧张。席间陪着姚世骏喝了几杯白酒，气氛倒也渐渐融洽起来，姚世骏其实是一个开明的人，看着沈墨喝酒，吃饭，闲聊倒也自然，不免脸色好了很多。

沈墨因为一会要跟秦烟说点正事，倒也没喝多少，一顿家常饭菜在秦烟不停的问沈墨家里的情况中算是正常收官，姚夭夭出奇的一言不发。饭后，一起喝茶，沈墨组织了下语言就道：“秦阿姨，关于金陵的二手房市场我有点想法，要不您帮我参谋参谋？”

秦烟道：“你说说看。”

沈墨就道：“爱家置业呢大概率是要出售的，力通看重它的资金沉淀，我觉得是非常危险的。虽然我认定金陵的地产将进入一个高速上行的发展周期，但是力通地产手上积压的地块太多了，董事会计划用庞大的二手房连锁机构的模式来整合资金作为后手，已然说明其资金压力。力通资金压力大必然导致占地而不开发，一旦引发地产土拍政策上的重新定义，例如占地两年不开发政府将有权收回土地重新拍卖，力通为防止土地被收回，势必多处动工，多处动工就可能资金链断裂，势必更加依赖各种渠道的资金支持，而如果大量的二手房交易因为房款被挪用而中断，会出现非常恶劣的后果，就不是小中介偶尔吃差价那点小事情了，势必给金陵的地产界带来地震。秦阿姨，你觉得呢？”

秦烟震惊不已，住建局不是没有这方面的言论趋势，只是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没有人主动去掀开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但实际上，上层是有这样的担忧的。民营地产公司的野蛮发展，造就了财富，也挖下了坑，原本地产公司即便是倒闭无非就是政府出面清算并减小影响，但是如果真的如沈墨说的那样牵扯到庞大到足以覆盖整个金陵的大量二手房交易买卖双方的资金，造成民生事故，就真的是地震了。”

秦烟虽然看女婿像个家常大婶一样，但政治智慧是一点不缺，思索了一会问沈墨：“你倾向于将爱家置业转给谁？”

沈墨：“秦阿姨希望我转给谁？”

秦烟：“小墨，少跟我这打机锋，你想转给力通？”

沈墨：“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我会转给力通。因为他很需要。”

秦烟：“你跟我说这么多，是单纯的提醒我还是要给力通挖坑？”

沈墨：“秦阿姨，如果挖坑，我已经想好填坑了，我不是黑心之人，在商言商而已，不过不会坑老百姓。”

秦烟凌厉的眼神柔和下来：“沈墨，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爱家置业必须在7月份之前完成转让交割，一丁点股份都别留，至于结果，我们且看着，不过我很好奇，你能如何填坑，以你目前的实力，实在难以想象你有填坑的能力。”

沈墨认真道：“其实只要住建局的监管政策及时有效，就可以避免大面积普通老百姓利益受损。至于骑蚂蚁踩大象这种事，想一想也不犯法，大不了就好好读书呗。”

秦烟被这句骑蚂蚁踩大象的形容给逗笑了，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追求商业价值无可厚非，但是做人的底线要守住。我相信你。”秦烟说这些话已经不是相信的意思了，是一种警告或者期望，她现在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希望他能一直好好的，不要被金钱迷失了本性。

沈墨也听出了长辈的期望，心中不免有些唏嘘，前世要是能早早有人这么提点，该有多好呀。

沈墨恰到好处的提出来告辞，姚世骏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倒是叮嘱，有空就来陪他喝几杯。老姚同志可不是简单的粗人，沈墨跟秦烟之间的对话让他非常惊讶，这特么是才上大一的农村穷小子？看着夭夭送沈墨出去，就问秦烟：“住建局有计划？”

秦烟倒：“住房是民生大事，二手房交易逐渐火热，各种交易纠纷早就层出不穷，尤其这交易款的监管，迟早要出政策，沈墨能看透倒也不出奇，只是这孩子布了这么大个局，虽然局本身其实经不起推敲，但是他这个时间点拿捏的太准了，而且很擅长借力打力的给一个千疮百孔的局打补丁，倒是不容易。我原本以为他也就是借力打力的捣腾下赚个辛苦钱，但是被这孩子的骑蚂蚁踩大象的想法给惊着了，那力通集团确实有资金问题，不过这也是所有民营地产商野蛮发展都存在的问题，他怎么就敢想这种事，居然还真的琢磨着一些后手，我觉得沈墨一旦真的将爱家置业转给了力通地产，如果继续贪心，可能要栽跟头。有些事他再能后知后觉的打补丁，在绝对力量面前，也不堪一击。”

姚世骏道：“那是不是给点阻力，让他知难而退？夭夭可是一直跟着参合呢，这谈着对象呢，最好和和乐乐的，别大起大落的好不了。”

秦烟听到这话不满道：“拉倒吧，夭夭跟我说了，沈墨被她打趴下两回了，合作是被逼得，来吃饭也是被逼得。你看看你把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了。这事能用武力吗？”

姚世骏听到这哈哈大笑起来，一脸自豪道：“哎吆，丫头行呀，我看也没什么，那小子有心机，又长的不错。夭夭这武力征服倒也不错。哈哈。”

秦烟嗔怪道：“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有什么好自豪的。夭夭一直没谈过对象，这次怕是走心了，但是这年龄相差有点多呀，真怕丫头万一吃了亏，认死理怎么办？哎，愁人。”

姚世骏道：“年轻人的事情你就甭参合了，我倒觉得沈墨今天这番话其实也是在给你送礼呀，既然大势所趋，你又跟那些地产公司没有利益牵连，不如跳出来推动。”

秦烟沉思片刻，说道：“知道了。回头你探探风声，这事过程简单，时间点卡的准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