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天道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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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了声,从桌上拿走叶知秋给楚云准备的定神丹,裂空离开。
楚歌这一晕,晕了大半年,远远超过了叶知秋的预期,急得楚萧三天两头的把他从炼丹阁揪过去。
“歌儿今天能醒吗?”
楚萧嗖嗖的往外放着冷气,第七十六次问出这个问题。
叶知秋默默后退一步,拉开自己于人形制冷机的距离,又服下一颗防寒的丹药,第七十六次回答道:“小师叔只是在休眠,这是龙族的特性,等到时间了,自然就会醒的。”
大半个月前,他有幸第二次体验了大乘的遁速,又一次被仙尊从炼丹室中揪出,只因为小师叔没有如他所说的“睡一会就醒”。
他给小师叔做了全身检查,她体内生机蓬勃,经脉灵气畅通。
检查的结果没有任何问题,但人就是没醒。
躲开楚萧已经悬到他脑袋顶上的剑,他毫不犹豫的拿出平时珍藏的御风符,一溜烟的逃窜到藏书阁内翻找古例。
幸亏老天怜悯,在翻了近万卷的古籍后,总算让他在一本充当桌脚垫的《万兽通鉴》中找到了苟命借口,哦不,是解释楚歌昏睡不醒的原因。
书上记载,古时的龙族是一个连天都妒忌的种族,它们强大美丽,修行对于龙族来水就如同呼吸一样容易,他们哪怕是在睡觉,天地灵气也会争先恐后的涌入它们体内,提升修为简直易如反掌。
再者,凡世的第一位帝王在一次出行间偶遇一条正在外出历练的成长期小龙。
尽管是小龙,但它相较于人类庞大而威严的外表令那个普通的凡人产生了巨大的崇拜。
涉世未深的小龙看到了帝王压在心底的苦恼——他的子民们因为天灾而饱受饥苦。
于是小龙仰天长啸,凝出雨云,为北方干旱的大地赐下甘霖,又在洪水肆虐的南方甩尾凿出数条蜿蜒千里、滚滚东流的大江泄水。
这些“伟大”的工程在龙族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但这些超凡的力量深深震撼了帝王的小心脏。
回宫后,他召来随行的画师画下他们在山间所见的巨兽。
那名全国最优秀的画师画毁了百张绢布,才堪堪将巨兽的威严描摹出三分。
从此,这个国家以龙为图腾,是最尊贵的象征,后世在中原建立起的王朝也不约而同的延续这个传统。
因为其宗主地位,其他附属国也受中原影响,将真龙奉若神明,世世供奉。
凡世的人口数量是修真界的百倍,每个凡人的信仰之力虽然微弱,但有道是小流聚江河,千千万万的信仰之力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恐怖的数量。
作为信仰之力的报答,龙族会不定时的帮助凡世的帝王解决一些凶险天灾,也会帮助身负大运之人成就一番伟业。
偌大的凡世就这样成了龙族的香火界,受到香火供奉的龙族族群实力与日俱增,逐渐超出了天道容忍的范围。
于是,被夺了近一半香火的天道颁布了新的规则。
凡龙族者,进阶便需陷入休眠,具体时长因龙而异,休眠期时虚弱如新生婴孩。
找到答案的叶知秋马不停蹄的把那本破书捧到楚萧面前。
望着眼前递过来的垫脚书,楚萧目光如炬,直勾勾的戳在叶知秋笑得快要僵掉的小白脸上。
他指着院中海棠树下因为受到刺激而勤奋练功的男孩,冷气哐哐外冒。
“进阶休眠?本尊的歌儿和云儿一母同胞,怎的歌儿要休眠,云儿就不要?”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躲到楚歌沉睡房间里默默哭泣的楚云,不声不响的突破了结丹。
而那时的楚歌已经在沉睡中进阶到了结丹中期。
真·睡着睡着就升级了。
叶知秋:完了,送命题。
迟疑半响,这个弱小可怜的丹师以一种极不自信的语气说道:“云小师叔不是只有两成龙血吗?可能、大概天道没把他算作龙族?”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熟不知,没算作龙族这五个字却深深扎进了楚萧的识海,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他凝望着男孩的黑金异瞳,脑海中回想起觉灵那天,那个一身傲骨的女人在他儿子耳边的感叹。
她说,这唯一的金瞳或许是你最大的幸运了……
此次会诊过后,楚萧便再也没有传唤叶知秋上门,一个人带着一心修炼的儿子和沉睡的女儿深居不出。
当一个人有了目标并为之不懈奋斗时,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
再过一个月就是楚云十岁的生辰,同样也是楚歌的。
四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不过他悔恨了四年,而楚歌沉睡了四年。
这四年来,他每日起早贪黑的跟着楚萧学习,用疲惫来麻痹自己,试图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他护不住自己的妹妹,觉灵时是,大街上是,天极峰上更是。
男孩身形一闪,几片赤金的花瓣从肩头飘落,一个漂亮的剑花挽出,挡在他身前的玄铁傀儡便碎作几块倒在地上。
楚云转身,面无表情的收了剑,似乎斩杀一个连元婴期都难以对付的傀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站在一树繁花下,折了一枝海棠放在鼻尖轻嗅,嘴角这才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棵海棠树前年从半枯萎的状态缓了过来,一夜之间抽枝发芽,再开花时,花色已不再是原先的瑰红,而是变成了跟楚歌血液一样靡丽的赤金。
楚云闭上眼,馥郁的海棠花香包裹着他,是和楚歌身上一样的味道。
怀中被拱进一个温暖的东西,他睁眼一看,是四年前他和楚歌在山下兽摊上买下的那头白色小梅花鹿。
四年过去,小鹿长成了大鹿,健硕的身躯已经足够驮着他和楚歌两个人蹄跃青云。
没错,这头鹿它会飞。
就像南极仙翁的那头仙鹿一样,可以蹄踏祥云,实现载人航天。
摸了摸它的头,楚云牵着呦呦直唤的白鹿往右侧的偏房走去。
那是楚歌的房间。
走到门口,平日里最喜欢趴在门槛上睡觉的黑虎不在,定是又跑到室内粘着楚歌去了。
房间中央竖着块精致典雅的屏风,上头画着一树艳丽的海棠,是楚萧亲笔为女儿画的。
屋子被一分为二,内室是楚歌的卧室,外室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虽然没有客人有机会在这座小院内进入楚歌的房间,但本着其他的女孩都有,我的女儿也要有的想法,楚萧还是布置了这么一个地方。
外室的檀木桌上摆着一个简约的玉质花瓶,楚云取出昨天插入的花枝,照例换上今天新折的海棠。
每天他都会拿出一个小时来陪楚歌,给花瓶换上一枝她喜欢的海棠。
然后坐在床边一边给她梳他新学的辫子,一边告诉她当天发生的趣事。
当然,这一个小时是专门挑着他爹出门不在的时候去的,不然那个老男人总是以各种理由霸占他妹妹,他根本没法接近!
经历了这么多,楚云不自觉的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了,不再是像从前那样,跟楚歌相处说是兄妹,其实更像是朋友。
进内室前,他给自己净了手,脑海中考虑着等下要讲给楚歌听得趣事。
他托着腮,调动自己肚内为数不多的笔墨,打算为“趣事”润润色。
就讲我今天终于掌握了空间属性好了!
男孩打定主意,随即换上一副可爱的笑脸踏进室内。
他温柔的望向床上的女孩。
也是这一眼,让什么温柔思念,什么故人相见都通通失了态。
躺了四年的女孩此刻坐在床边,如瀑的青丝自她肩头垂落,一路蜿蜒到地面,散作墨云。
她依着床柱,瘦弱的身体藏在白色的寝衣中,一条腿盘着,另一条顺着床沿垂下,纤细的小腿边匍匐着一头黑色猛虎。
白到透明的手指触过黑虎强壮的脊背,停在它头顶异生出的尖角上。
女孩垂着眸,鸦羽般的长睫当去她眼中的波纹,只在微缝中恍惚透出细碎的金芒。
柳眉舒展,额间赤红的仙印摄人心魄,点染了樱色的唇极是醉人。
她慵懒而倦怠。
楚云呆呆地站在屏风旁,眼中升起氤氲的雾气,望着那人舍不得挪开眼。
他试着张嘴呼唤,不料竟是哑了声,那个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就这样消失在唇齿间。
女孩听到声响,抬眸望向愣住的男孩。
莞尔,她展颜一笑。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轻柔熟悉的嗓音轻易便使他的泪水决堤。
时隔四年,她终于醒来,唤他:“楚云呀……”
泪水倒灌进颅骨,理智离家出走。
眼睑微颤,眨落一串泪珠,楚云哇的一下哭出声,嗷嗷哭嚎着扑到床边,一把将楚歌搂住。
当然,没有忘记一脚踹开她脚边趴着碍眼的那头臭老虎。
他哭得极大声,动作也极轻柔。被迫贴在他怀中的楚歌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怕他喘不上气,她学着记忆中大人的样子,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有规律的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