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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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胡芳远去的背影和胡芳越来越远的挥手，春晓心里有点酸酸的感觉，她慢慢的放缓脚步，独自一个人，按照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临近夏天的气候，早晚还有些许凉气，中午的太阳却似盛夏般的烤人，好在县城的道路两旁都整齐地种着高大的树木，片片树叶带来的阴凉，让略感炎热的春晓找到了绝佳的通道，不时吹来的风更添了浑身舒坦，更何况考完试了，似乎完成了一大任务，可以回家啰，春晓更是感到浑身轻松。

走到姑妈家，姑妈家似乎已经吃过饭了，走了一身汗的春晓除了口渴，吃了爸爸递过去的蛋糕，也不饿了，连忙走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衣物，她要回家了，哈哈，被回家的幸福充昏头脑的春晓一边收拾，一边哼起了歌。

你个傻春晓，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能否考上吗？

姑父可是费了劲帮你办了户口，你的父母可是满怀着殷切希望，胡芳可是和你约好了一起在新的中学读书，而你就不想在更好的地方读书吗？为何你一点考试后果的设想和担忧都没有。

收拾好自己的随身衣物，春晓才发觉自己怎么回去呢，来县城读书这三个多月里中间回家一次还是爸爸带着的，自己还没有去过车站，也不知道车站在哪里啊，还有手里也没有钱买票啊，她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上一筹莫展。

从楼上下来的小三姐走过来，一看床上摆放着春晓收拾好的行李，忙笑着说：“要回家了啊，哈哈，这下我不用再帮你洗任何衣服了，”

春晓听了，撇撇嘴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是二叔家的姐姐，平时的冷言冷语就算了，衣服只不过帮自己洗过两三回，还是顺带的，春晓已经感恩戴德般地谢过好多回了，还想怎么样呢。

春晓叹口气，从房间出来默默地走出院子，她想去和胡芳道个别，虽然只隔了一个暑假，但若自己考不上就要在家上中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到了，一想到这里，春晓加快了去胡芳家的步伐。

从考场走回姑妈家，再从姑妈家走到胡芳住着的沈老师家，马不停蹄在路上来回奔走的春晓，闭眼估计来回走了近□□公里路，早已是满头大汗，但或许是考完试的轻松和马上就要回家的兴奋已经让一个孩子的大脑沸腾起来，竟丝毫没觉得累。

她兴冲冲地跑到沈老师家，发现沈老师家大门紧闭，春晓喊了几声“胡芳，胡芳，，，”，不见有任何回应，才忽然想起从考场出来时沈老师说的胡芳家里人来接她回家赶车的事情，估计这会胡芳已经坐上回家的车了，她也不是这样盼着回家吗，她应该为胡芳高兴的呀，可满身的失落还是朝着春晓小小的心里袭来。

春晓转回身，带着没见到好朋友的遗憾，一步一步往姑妈家走去。

当春晓再走回到姑妈家时，惊喜地发现爸爸已经在姑妈家等她了。

爸爸下了班就来姑妈家了，她知道春晓考完试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巴着立即回家，可自己没办法请假，只好过来将春晓送到车站的大巴车上，好歹孩子也是大了，大巴车也算安全，所以一下班就急急赶来了。

春晓原本想和姑妈打声招呼说一声回家了的，但姑妈和小青青不在家，只有小三姐，还是低头对小三姐说：“小三姐我回家了，谢谢你。”

小三姐看着春晓爸爸拿着春晓的行李，便也过来帮个忙，“下次再来玩喔，”小三姐回答着春晓。

春晓没有回答，抿着嘴朝三姐微微地笑了笑，心想着这是姑妈家，又不是你家啰，即使有点不高兴但很快又兴奋起来了，还有什么比回家更让一个人有着归心似箭的魔力呢，更何况还是寄人篱下的孩子。

坐着大巴车，回到家里的春晓哟，就像鱼儿回到了水里，鸟儿飞回了蓝天，别提浑身多自在了。

那碧绿的田野犹如她驰骋的沙场，纵情的欢跃和纵跳，哪里还像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快要读中学的女孩子呢，农村人的率真和简单在春晓身上淋漓尽现。

什么升学的影子，什么以后未来，春晓似乎从未想过，更重要的是还是孩子心的她这会哪里有那样的心智。

在姑妈家时，有一晚吃饭姑妈说叔叔家的一个姐姐不懂事，下次不要叫她来家里了等等的话，春晓不经意的记在了心里。

这些天快乐得像小鹿似的春晓，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姑妈口中的这姐姐的爸妈，犹如满身的正义还夹带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春晓毫不犹豫地把这话告诉给了他们。

之后发生的一切春晓不知道了，但却被妈妈叫过去责骂了几句，“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乱说什么，”

直到很多年后，春晓才晓得那就是所谓的嚼舌根，在那众多的本来就参杂着各种矛盾的侄儿侄女关系中，那样的话即便仅仅是气话，可是被春晓这么一传出来便给姑妈和那姐姐的家里引出多大的麻烦来，而春晓却浑身不知。

她还是那样快乐的在乡间田野放放小羊，割割猪草，和那群小伙伴们追逐嬉闹得放声大笑，早已忘记了今夕何夕更别提星期几，只是从不聚集在大人扎堆的地方，特别是被妈妈骂过一句后更是如此，人际关系之间的复杂让不谙世事的春晓本能地回避。

很快，乡下的小学开始发放小升初的成绩，春晓的小伙伴们拿着成绩笑得合不拢嘴的，眯着眼想哭的，被家长骂的，不知哭笑尴尬的，都如一卷长长的画卷被一下子展开，种种形态瞬间呈现在她们每个人的眼前。

春晓安慰这个，祝福那个，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

城里的小升初成绩，还没有公布。

直到她所有的小伙伴们都找到了新学期开学读书的去处，春晓第一次想到了自己，就如站在门外大家都找到了通往前方的出口，而自己还没有找到任何一条路，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她想问问家人，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她把心中的一丝不安埋在心底，还是和小伙伴一样的嬉笑打闹，只是在夜深人静时会想到她的好朋友胡芳，不知道芳芳会不会和她一样一丝不安和忐忑。

那个和平日里周末一样的周末，春晓爸爸满面春风的在树林里找到和小伙伴一起挖野菜的春晓，春晓一看到爸爸，惊喜地笑着问：“爸，你回来了啊，今天星期六了呀？”

爸爸笑着说：“你看你们玩的哟，时间都忘记到脑后了吧，今天星期五，快，收拾一下，你们几个小朋友也赶紧回家。”

“星期五，爸，你提前回来的？”

“是啊，提前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考上重点中学啦，”

“啊，真的啊，真的啊，”春晓一下吃惊地叫起来，心中那存有的一丝不安和忐忑在从心底爆发出的大笑中一扫而光，“哈哈，我考上啰，这下有地方读书了，”小伙伴们都围过来，拥着春晓说：“哇，你真厉害，重点中学也能考上，”“我们晓最厉害，”

春晓的高兴更多的在于找到了她新学期读书的出口，不再如前面没有被挡住了般没一条路的茫然，可大家对她的高兴更多的是她考上的是重点中学，城里的重点中学，那以后的辉煌大道似乎已经触手可及。

看着爸爸的笑，激动和自豪的笑，看着围在身边的小伙伴们，那一刻春晓的心像长了翅膀要飞起来。

她突然想起她的好朋友，连忙问：“爸，芳芳呢，芳芳也考上了吧，”

爸爸的回答出乎了她意料，她那飞翔着的翅膀忽然就落了下来，“胡芳，很可惜，没有考上，”爸爸说。

不可能，不可能啊，芳芳的成绩比我好，我们约好一起考上新学校的，”春晓皱着眉头问着爸爸，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们班一共有22个人被县重点中学录取，但是名单里没有胡芳，”爸爸对春晓说。

春晓一下就失落起来，为好朋友没有考上重点中学而难过，芳芳比自己努力，比自己成绩好，比自己压力大，即使双休日自己在大运河堆闲逛，芳芳都带着作业去写，而自己转去学校的时候拉下了那么课程，是芳芳帮自己补上去的，可为什么芳芳没考上呢，芳芳该多伤心啊。

她好想立马跑去她家安慰她，让她别难过，可是找不到她家，她想去大队借个电话打一下，可想想没有电话号码，她想立马写封信给她，也不知道地址。

她告诉自己到了县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芳芳的婶婶她们的沈老师家要来芳芳的地址，即便如此，她还是难过地叹口气。

不但为芳芳伤心难过，也为自己将一个人去面对陌生的，新的，让人不知所措的城里生活，多了一份新奇后的胆怵和孤单。

芳芳在，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