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山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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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狩猎场多日，身上带着的吃食早已消耗殆尽，不过倒也不用担心没有东西吃。

小队六人中，对这山野间如何生存最为熟悉的竟然是两位医仙，南宫姐妹。一早跟随家中长辈、父亲到深山中采集药草，也算是医仙必须的修行之路。山野间什么果蔬能吃，她们认的也最清楚。医书没有少读，亲眼见过的也不少。

卓凡对此很是钦佩，不过解君尧倒是明白其中缘由。

如今各个山门为保弟子周全，已经很多年不再让玄境弟子下山试炼了。可以说整个中境转灵前唯一可以入世修行的机会就是眼下的玄境试炼。所以现在这些入下境的弟子空有玄境实力，可野外生存智慧几乎没有，都是仙师口中相传书上看来的一些微末本事，并没有真正体验过野外的凶险。

“解兄，这也是书上看来的，”卓凡问道。

解君尧坦言：“确实是从书中得知，早年的玄境修士修行不多久已经开始行走人间各处捕杀低等灵兽，实战修行虽有凶险，可成长也是惊人。如果和我们争夺头名的是千年前的玄境小队，怕是大家全都玄境满境界也敌不过这些有经验的修行者。”

卓凡自然无法想象那种场景，不过在狩猎场里真正拼杀过一个多月时间后，自己对剑术理解和仙术修行都有了不同看法。一套剑招再纯熟，对敌灵兽也就是灵机反应一剑击杀。仙术再多，灵力再充沛，几个火球、几支水箭能解决战斗，也就无需大费周章。

和解君尧聊天很长学识，和南宫姐妹相处也很长见识。

一路过来，还有幸采到不少仙草灵果，南宫姐妹很是开心。

除了野果可以充饥，猎杀的灵兽很多也都能吃的，就是处理起来麻烦了些。说到处理灵兽残骸，南宫姐妹又是令人刮目相看。本以为女子会生厌这些东西，结果两人拆解灵兽，找寻灵核比谁都熟练。

灵核多在胸腹中，这个修行弟子都知道。不过实际遇到还是不免一通乱找，费力费时。卓凡在和南宫若雪了解后得知，原来医仙最早修行课业，拆解灵兽就是其中一项必须做的。算是医仙医治病人前的一种修行，不是所有医仙都可以做到凭借灵力操控治好所有病症。除了飞升上仙，其他中境以下的医仙还是要碰到开膛破颅才能治好病人的情况。

除了找寻灵核，南宫姐妹还会将保存完好的兽皮、兽胆等取下收集起来。兽皮用处极多，作为灵器制作原料只是其一。兽胆不用说了，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入药，当然不是所有的灵兽胆都可以。

两姐妹背着的医箱都快装满了，这还是分了不少兽皮、兽角给卓凡、解君尧两人背。

卓凡对南宫姐妹甚是拜服，也不知道宇林是不是也知晓这么多东西。

剿灭火尾猿后，池云菀儿小队又向前推进两百里，不过还是没有定下在哪儿扎营，驻守一地。

卓凡没有多问，池云菀儿应该有自己的主意，似乎也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前方为何如此敞亮，卓凡一直看得很远。转头看向池云菀儿，发现她和冷燕茹脸上都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找到了，”云菀儿说道。

“找到什么了？”卓凡还正想说前面异象。

群山林间，只能从树荫间看到光亮。前面如此敞亮，只能说明一点，地上有一面镜子，一面水境。

众人跟随池云菀儿加快了脚步向前。

眼尖的卓凡在快到湖畔前，就已经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想不到深山中也有如此大的湖，”卓凡被眼前水境震到了。

“少见多怪，想我前年与父亲入深山采药，山顶湖都见过，比这儿惊艳多了，”南宫若云又和卓凡拌嘴。

“都说北境多河川，南境多江湖，这深山中有一座湖，本就新奇，怎么能说我少见多怪呢，”卓凡反驳道。

“哎呦，读过几本县志，就敢谈山水江湖，没见识，还给自己找理由，”南宫妹妹得理不饶。

卓凡正要开口，被南宫若雪打断。

“卓凡，小妹被家父宠坏了，你莫见怪，”南宫若雪瞪了妹妹一眼让她也闭嘴，“这山中湖确实不多见，你看这四周地形山势，山中有泉，汇集一处成河溪，再正常不过，只是到这里变成了湖。想来也是云瀑仙师控雨，少了天水补足，所以这儿只能形成静水湖，没有湍流河。”

卓凡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说有人控雨，云瀑仙山上有仙人控雨？我就奇怪为何山上很少下雨，”要是真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还不是没见识，仙人控雨都不知道，”南宫若云在一旁嘀咕，怕姐姐生气，也不想再起争执。

南宫若雪：“仙师控雨很正常，方便弟子日常修行不说，更能造福一方。山中多雨，日久必生水患。也正是有云瀑仙山坐镇此处，山下数千里外的城邑、镇集才能安然无忧。”

卓凡拜服：“南宫姐姐，所知所解，令人佩服。”

南宫若雪轻轻摆手。

多年之后，有人当上云瀑仙山掌门，便下令不再控雨，从此云瀑山，时常雨落飘虹。

新任掌门自然不惧水患生，因为山下有一水道起于山中湖，汇入南境江，直至出海口。河道两人修，每逢雨落便有心念起，天空飞虹现便想那人也得见。

池云菀儿站在湖边观想许久，“在这儿扎营。”

“是，”解君尧放下营帐行囊准备。

卓凡没有直接问云菀儿，转头看向冷燕茹。

冷燕茹也知道卓凡有疑问，便以问代答：“卓凡，你说哪个灵属仙人敢和站在水境上的水修对决？”

“自然是另一个水修，”卓凡心想这算什么问题，不过转念也就明白了。小队中两个圣地水修，临湖驻守，怕是来几只高等灵兽也不惧。

是一个扎营驻守的好地方，至少不缺水喝。什么灵兽群来了，遇上弹药充足的圣地水修，只能有来无回。总不至于水里跳出来几只灵兽吧，卓凡心想。

水陆两栖灵兽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个山中湖刚好也没有可以上岸的灵兽。至于水下……

天上守护仙师观察半天，看样子池云菀儿小队不会再向前行了。不过仙师依然眉头紧皱：“希望你们不要冒险下水，捕猎灵兽。”

守护仙师自然不希望一个圣地圣女继任者在自己的看护下有危险发生，可决定权力还是在她的手里，自己只能希望不会有危险发生。

池云菀儿安排扎营后，就坐定湖边聚灵修行。

众人也不打扰，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解君尧负责支起营地，南宫姐妹帮忙收拾。

冷燕茹告知卓凡，自己去周围不远处查看一番，让卓凡守在这里。

本来这应该是自己的事情，既然冷燕茹要主动去四周探查，卓凡就在营地收拾东西守着就行。

“解兄，如果在水境中遇上水修，火修该怎么办？”卓凡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卓兄，你知道么，水修和火修虽然是修行仙人最多的，实力也最强的两灵属仙修，可火修对战水修，历史多败绩，”解君尧停下手中活儿，“究其原因，就是这地利。你也读过县志，古武大陆上，江湖河川密布，中境仙人对战，稍微拖一拖，水修就能找到一处河溪，如此便占尽地利。单凭灵力应敌，自然胜负难料，可水修近水而战，别说同境，就是越境火修也不见得敌得过。”

这下卓凡彻底明白池云菀儿为何找了这么久，选在这里扎营驻守。这会儿别说火修圣地林烨来了，就是再加上几只高等灵兽，池云菀儿和冷燕茹也有足够实力应对。

不远处的池云菀儿睁开眼，静静看着湖中水。

水下有灵兽。

同时，湖心地底有一只大眼睁开。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股熟悉的力量存在，”湖心“圣灵”感应到了圣地力量的存在。

内心的恐惧让湖心“圣灵”把一切气息隐蔽埋藏更深，它不想功亏一篑。

论实力湖边人不如湖心兽，论境界湖心兽达到过，湖边人的路还很远。

不过此时，湖边人并未感应到湖心地底躲藏的那只身形俱灭唯留神念寄宿一只长须河鱼体内的上古“圣灵”。

而湖心地底的“圣灵”因为对圣地绞杀深刻记忆的恐惧，也不自主蜷缩一团。

眼下要面对的战斗，显然不是这只上古圣兽。

池云菀儿召集众人于帐前。

“这里有灵兽，”简单一句话，让所有人心生警惕。

冷燕茹搜寻一圈并未发现灵兽群，连一只落单的灵兽也没有看到，当然她只在周围不远处查看了一番。不过，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还是冷燕茹。

“水下有灵兽，”冷燕茹直接点明，云菀儿可以感知水境中的灵力变化，缺不能探寻地上的灵兽动静。

卓凡立刻问道：“是水下，不是可以出水的那种灵兽吧？”

“是的，”云菀儿神色严肃。

“说了是水下灵兽，就肯定不是你想得可以下水的陆地灵兽，不然我们来此一早也应该可以发现了，”南宫若云说得很在理，卓凡也没在意。

解君尧扶首沉思道：“本来是寻一处固守水境，有利于我们，现在身后水下有灵兽，就有些麻烦了。”

“这有什么，既然是水下灵兽，我们不下水就行了，怕什么，”卓凡也反应过来。

“话虽如此，可是卓兄，你想想，本来水境对陆地灵兽来说是险地，我们就可以依此险地固守，可现在水下有了灵兽，对我们来说同样也是险地，”解君尧搞清楚了，卓凡比自己小不说，修行也比自己晚，称师兄自己亏太多。

“大笨蛋，”南宫若云嘲讽道。

南宫若雪拜会云菀儿：“我建议还是迁移营地离开湖畔，狩猎场中高等灵兽本就少，只要顾及四等灵兽群即可，我们不需要置自己于进退不得之地。”

云菀儿没有回应，还在沉思中。

“想来水中也不会有三等灵兽吧，我们有两位圣地水修，尤其是冷姑娘，”说着，卓凡看了一眼冷燕茹：“不行就把湖中水全部冻上，有再多水下灵兽也可以尽数剿灭。”

冷燕茹还以为卓凡有什么高见，听完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如果冷家秘法仙术有这么厉害，那历代圣女都应该是冷家人才对。

冷燕茹瞪了卓凡一眼：“卓凡，你好好看看这个山中湖多大，抵得上整个扶月广场了，湖心还不知道有多深，这么多水，就算我灵力耗尽也不可能将整个湖冻上。”

卓凡尴尬脸红不知该说什么，打哈哈道：“我就是随口说说，最后怎么做还是得圣女决定不是。”

这下换来了三个人的白眼，解君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摇头。

沉默许久，池云菀儿终于抬头。

“水中多是些低等灵兽，也有四等灵兽存在，不过我还要细细感知才能确定多少，”云菀儿说道：“先不急撤走，待明日我查看过后再做决定。”

卓凡心里有种感觉，就是云菀儿已经做了决定，既然还要查探，那就是有消灭水下灵兽的打算。有这想法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圣女守护水境，自然就是要确保水下没有灵兽可以进入陆境境内，这点卓凡清楚，世人也皆知。

砍柴仙人临行前的叮嘱也响起在卓凡耳边，不要入水作战。遁地兽惧水，卓凡倒是有闭气术在身不担心水下应敌，只不过从来没有在水境中与灵兽对战过，心里终究没底气。好在有两位圣地水修，她们应该会有好办法处理水下灵兽吧。

要是有人非要问，古武大陆陆境之内水下都没有灵兽吗？估计没有人敢保证一只灵兽没有，再说眼前山中湖也算陆境内的水境。圣地水修守护水境出口，为得是保证没有仙灵圣兽进入内陆水道为祸人间。早先年间，三等、四等灵兽在陆境水道内也是很多的，不过经过数千年，圣地试炼之路的清扫，怕是真难在大江大河中找到高等灵兽了。临近聚居城邑镇集的河道，连最低等的灵兽也没有。但是藏匿河道江地湖心地底的低等灵兽肯定是除不尽的，即便如此也不用担心，在灵兽到达成熟期前或者胆敢祸及世人，自然有仙人征讨。（那么多圣地水修、宗门地仙，守护清理陆境内的各处水境还是绰绰有余的。）

入夜，卓凡坐定练剑，不知为何心境不平，迟迟无法抵至识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