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糖葫芦串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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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绘然本来想着夏日祭三天就呆在家中看书，还有再试试能不能恢复境界。可她家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跟洛绘然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少女穿着一套粉色的衣裙，像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对洛绘然家中的事物一会点头肯定，一会摇头觉得不行。洛绘然坐在门槛上，手中的书已经合上，盯着这个悄然开始抽条的少女。
“你家还不错嘛。”少女名叫汪弥，可以说是洛绘然在私塾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你怎么来了呀？”洛绘然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私塾，连和鱼初冬道别都没去。
洛绘然不知道的是，鱼初冬和万思佳也没去私塾而是直接走了，剩下几个学生也没有机会和他们道别。
“怎么？不欢迎么！”汪弥俨然一副跟洛绘然很熟的样子，可实际上两人相识也不过十天。
“怎么会呢。”洛绘然微笑道，“朋友来了我当然欢迎，只是我家中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不嫌弃就好。”
“小然你还会去私塾么？”汪弥忽然问道。
洛绘然本想说不去，可她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期盼以及隐藏在深处的……乞求？
“苏明玉被她娘送去李家当童养媳，只能呆在李家宅子里学怎么当个富家太太。”汪弥缓缓说道，“齐思书向来不喜欢读书，先前鱼先生在的时候还能压住她，现在换了个刻板的老先生，齐思书更不想读书了。”
这些事情洛绘然也知道，苏明玉是在鱼初冬走的前三天突然就不来了，汪弥带着洛绘然和杜妮去苏明玉家中，被告知去当童养媳了，以后都不会去私塾了。鱼初冬上课时，齐思书也是心不在焉的，下课就立刻跑个没影。就连不怎么关注外面八卦的洛绘然，都从隔壁陈羽弥那听说城里有个疯女孩，上树掏鸟窝下河挖螃蟹一点不安分，白瞎了名字里的思书。
汪弥也在得知苏明玉不会来后眼圈红红地问过洛绘然和杜妮这个问题。杜妮当即就表示会和汪弥姐姐一起好好念书，将来也去稷下学院当祭酒。洛绘然则是安抚着汪弥的情绪，对自己是否会去私塾一事只字不提。少女心思何其通透玲珑，一下子明白洛绘然多半是不会去了，但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不说出来。
但是少女不死心，哪怕洛绘然会去的概率很小，她也想要争取，如果洛绘然真的不想去，她也想听到洛绘然亲口说出答案。
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说的就是她吧。
洛绘然知道其中缘由，汪弥家中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父母认为应该把钱留下来供弟弟读书，本来就不打算让汪弥去上学。但后来在鱼初冬这个女祭酒登门拜访后，汪弥又以绝食等一系列手段逼父母答应送她去私塾。就这样汪弥成功念上了书，私塾越开越大，从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到后来苏明玉、杜妮、万思佳、侯明、吴思源等人加入。一切都走上了正途。
可就在一夜之间，鱼初冬要离开了，苏明玉也去当自己的贵太太了，汪弥的父母又有了话头三天两头劝汪弥改学女红留在家里帮忙，汪弥则坚持自己想要念书的想法，还以绝食逼迫。父母拗不过她，只好约定要是私塾里的女孩没有两个以上的话，就乖乖回家。
汪弥答应了，所以她格外在意洛绘然的去留。
洛绘然低下头，嘴唇翕动，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汪弥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明白了她的回答。内心一阵叹息，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想把自己肚子里所有的悲伤全部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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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前牵起洛绘然的手：“夏日祭已经开始了，妮儿还在等我们呢，走吧！”
她牵着洛绘然一阵小跑，朝着城中被划为篝火大会的地方跑去。
路上，洛绘然偷偷看汪弥的侧脸，那上扬的嘴角说明她很开心，可下垂的眼角却偷偷告诉这座天下，她徐弥不高兴。
洛绘然心中难免愧疚。鱼初冬在走之前，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依旧可以去私塾学习，不用担心费用。她便找到鱼初冬，告诉她其实可以把这个机会送给更需要它的汪弥。鱼初冬只是笑着摇头，随后聊起万思佳的事情。洛绘然不懂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强求什么，只说可能会去。
没有点燃的篝火，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商家店铺小贩包围的里三圈外三圈，人声鼎沸，到处是招徕客人的吆喝声。烟墟城的百姓们穿梭其间，大多带着孩子，在孩子的要求下开始游玩拜访各式各样的店铺。
一个布衣大汉头上绑着汗巾，席地而坐。身旁竖着一根糖葫芦棒子，那些糖葫芦个个又大又红，诱人的很。他只来了半个时辰，棒子上就只插着三串糖葫芦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姑娘对着糖葫芦发愣。
汪弥走过去一把拍在她的肩上：“妮儿！看我把谁带过来了？”
那小姑娘吓得身体一颤，连忙回头，顺着身子向上看，看见坏笑的汪弥，嘟起嘴嗔怪：“汪姐姐你吓我一跳！”随后对着洛绘然露出灿烂笑容，“洛姐姐！”
“妮儿。”洛绘然笑着打招呼道。
说来也真是奇怪，三人明明都是十岁，杜妮还比另外两人大几个月，汪弥已经开始抽条，比她高了两个头，洛绘然也差不多，比汪弥高了一个头的样子。作为三个人中真正的最大的人，杜妮却是丝毫未变，依旧是女孩模样，另外两人已经初具了少女的曲线。
“洛姐姐也长高了呀。”杜妮踮起脚，发现自己这样也不能和对方平视后有些泄气。
“妮儿也快了。”洛绘然笑着比了比身高，“前天见面的时候妮儿还只有这么高的，现在也长了不少。”
“真的？”小姑娘一脸兴奋，轻轻蹦了蹦，“以后会不会比汪姐姐还高呀？”
“比我高不算什么，比苏明玉高，那才算这个。”汪弥伸出一个大拇指。
“苏姐姐才比我们大两岁，就那么高那么大了，以后会不会比她的公子还大啊。”杜妮双手在胸前比了比，一脸神往。
提起苏明玉，汪弥多少有些失落。苏明玉是她的好友，正是为了支持她念书才义无反顾地加入私塾，但最后还是无法违抗父母的命令，去李家当童养媳了。
洛绘然偷偷瞥了眼汪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轻声说：“会有的。”
“妮儿想不想吃糖葫芦呀？”汪弥用手揉了揉脸，露出一个笑容道。
“想吃！”杜妮欢呼雀跃，她已经看了这个头巾汉子十分钟了，准确来说，是看那些糖葫芦，胃里的馋虫都叫了半天了。
“那我们就买。”汪弥掏出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丝袋，见洛绘然投来好奇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我去接妮儿的时候，妮儿哥哥给的，他怕妮儿玩着玩着钱袋掉了，就让我保管了。”
“妮儿哥哥……很有钱吗？”洛绘然发现问出这个问题后，汪弥的眼神有些像看白痴的。
“你不会连杜家都不知道吧？”
洛绘然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汪弥叹口气说：“咱烟墟城里的头号豪门就是杜家了，其次便是齐家了。更何况妮儿的哥哥几年前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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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虽然拒绝当官，但是大奉的皇帝陛下可是给了不小的赏赐，当初可是用了十辆马车才送进来的。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她看向洛绘然的眼神中有些惊诧。
陈羽弥好像和她说起过这件事来着……但是洛绘然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时候她也只好点头微笑嗯。
“你呀你，就知道捧着书在那看，多在城里走走看看，免得真应了那句头发长见识短的老话。”汪弥翻了个白眼。
她掏出三枚铜板，却被洛绘然一把握住手。
“我不用了。”洛绘然微笑道。
“糖葫芦可好吃了，为什么不要啊？”杜妮眨巴着眼睛问道。
“马上中饭了，到时候我要是吃不了多少的话，娘亲会伤心的。”
“好吧。”汪弥也不强求，放回一枚铜板后上前递给头巾汉子。
这下那根棒子上只插着孤零零一串糖葫芦了。于是那汉子挠了挠头对洛绘然说：“要不这串你也拿走算了，白送你的，就这么一串了俺也不好卖。完了，俺也好直接收摊回家。”
汪弥转头看向洛绘然，她觉得洛绘然是不想欠她钱，或者是不舍得花钱买糖葫芦，所以才拒绝的，可现在汉子白送，那不拿白不拿，洛绘然总会接受吧？
“那大哥你自己吃吧，就当犒劳自己了。”出乎意料的，洛绘然依旧微笑着拒绝了。
“你不会是怕俺下毒吧，俺在这卖了二十年糖葫芦了，就没吃出过嘛事。”头巾汉子依旧坚持白送给洛绘然，“实不相瞒，俺就是看丫头你长得讨喜，想俺家闺女，所以白送给丫头你俺不心疼。”
“不用啦。”洛绘然笑着跑到远处，回过头站在那等两名同伴。
“那要不你们两给她？”头巾汉子挠了挠头，望向另外两个小姑娘。
“既然小然说不要了，那就不要啦。”
“我听洛姐姐的！”
两人笑着婉拒后，转身小跑着跟上洛绘然的脚步。
三人的背后，头巾汉子便吃起糖葫芦，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道：“又酸又甜！俺手艺真好！”随后拿起那根棒子，哼着小曲调踏上与洛绘然三人反方向的回家路。
汪弥咬碎糖皮，山楂果肉微酸，两者一起吃使得糖皮不那么腻，她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小然真的不来一个吗，味道可好了。”
杜妮小嘴贴在糖葫芦上，翘舌在糖皮上来回舔着，双眼眯成一条线，显然糖葫芦糖皮的甜度很对这位小姐的胃口。
洛绘然摇摇头说不用。
汪弥也不强求，她吃糖葫芦也快，三下五除二地就只剩下一根签子了，她没有扔掉，仍是放嘴里似乎是在回味。
杜妮则开始舔第二个了，第一个的糖皮已经被她一点一点舔去只剩下光秃秃的山楂。
三人从篝火这头走到那头，汪弥和杜妮手头的东西换了一样又一样，糖皮人、打年糕、金鱼糖……后来实在拿不下了，洛绘然两只手也没空着，帮两个妮子拿了好多小吃。两人游玩地相当快活，洛绘然则一路和她们有说有笑却没有吃东西。
洛绘然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串山楂，杜妮嫌它酸就不想吃，本来想扔了的，洛绘然却说山楂可以入药，硬是留了下来，就是双手拿不起了，也要用双指夹着。被汪弥笑说是个小财迷，买山楂这点钱都不舍得花。洛绘然也微笑接受了。
没办法，她家是穷啊，这点钱，她还真拿不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