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漩涡蔓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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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公子果然是爽快人，大丈夫就该这般果敢！”
齐少保大声夸奖了一声，方才连报上名号都是借李章事之口，将朝廷重臣的身份拿捏足了，这会儿倒是自己开口了。
“老夫我是个武夫，不懂你们文官这些个弯弯绕绕，老夫只问你一句，你们柏家知不知道这是通敌？！”
柏越闻言眉梢往上挑了挑，笑着看那齐少保一副正义凛然、为国除害的样子，不由得轻笑，“齐大人这可是给柏家军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啊，我军向来治军严明，倒不知军营里何时有人通敌。”
齐少保冷哼一声，嘴边的白髯也随之跳动了一下，颇有点吹鼻子瞪眼的感觉了，“休要强词夺理！耶律灵泽他乃契丹皇室，你们柏家军将他久留军中，意欲何为？！”
这次不等柏越开口，一边的耶律灵泽就悠悠道：“齐大人，我确是契丹人不错，但您这么说的，我好像是个犯人了，您是抓着了我违背大梁法例的现行了？不瞒您说，我来这之前，可在秦衍夫子手下被罚着抄了不少《大梁律例》了，绝对早已烂熟于心，不会触犯。”
耶律灵泽这一出冤情唱得及时，齐少保抓不着理，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中尽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齐大人您可别这么看我，这样弄得容易让人误会是我反倒做了什么委屈您的事。李大人，您是贵国朝廷派来的重臣，代表着贵国的信誉，自该当要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才对。我和您之前已经谈好了的，我不是契丹来的细作，这您也承认了，怎么这么一出，莫非要出尔反尔不是？”
耶律灵泽也有点火气上来了，本来是打算说一两句便止住话头的，齐少保那声阴阳怪气满是不屑的冷哼算是激怒了他。
李章事比齐少保圆滑多了，见耶律灵泽这般带着刺头的话出来，便知道这人已经带上了些火气，且不说耶律灵泽有没有能力做到契丹的王储，单是凭借着大梁与契丹多年的友好的交情，就不能肆意得罪契丹皇族，毕竟如今局势混乱，谁都不想第一个当挑起大梁和契丹两国之间战争的人。
他忙陪着哈哈说：“那是自然，齐大人说话向来这般直率，还请耶律公子不要见怪。大梁和契丹友好多年，边塞之地互通、商旅之事常在，耶律公子旅居大梁这是对两国友好的肯定，只是公子长久居于边塞军防中，多少有些不合规矩，若是公子对大梁风土人情颇感兴趣的话，我们可在京中为公子准备好。”
暂且安抚好耶律灵泽后，李章事继续把矛头对准柏越，“柏公子，这倒也不是老夫要为难你们，柏家军戍守北边境线多年，更应该谨小慎微，留心自己的言行举止，才不辜负陛下的殷殷期望啊。”
“听李大人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对北边的军防不甚满意，不知是哪条防线漏了洞让战火烧到了京城，还是军中有人胆大妄为有不臣之心？还请大人指点一二，也好让晚辈回军报备将军后整顿一二。”柏越言辞听起来甚是恳切，场面话说完后语气便冷了下来，“各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耶律公子暂居柏家军不合规矩，我倒是想弄清楚，哪里不合规矩。军中查明耶律公子的身份后立马报上了京城，是得到了陛下的允许才将其留在军中，如今各位大人轮番质问上来，柏越不知是哪一点做错了。”
他歇了口气，继续说：“若是当初对耶律公子尴尬境地视而不见，怕是让他国认为大梁和契丹不过是面和心不合，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蓄意挑起两国间的矛盾，那柏家军可成了大梁的罪人。如今按照规矩做了，却还是被当做不合规矩，着实让忠心之士心寒。”
“哼！当年报上来的时候不过是说一个不受宠还没有名分的落魄贵族，契丹部族王室那么多，王子多如牛毛，谁又知道他是正统皇族的王子？谁知道会留这么久？如今契丹王又提及了这个皇子，谁知道有什么心思？！”齐少保愤愤不平地说。
柏越听着齐少保说的话，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耶律灵泽起先到边境的时候落魄得不成样子，所以便以为他是哪个小部落不被重视的王子。北面草原上契丹部族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个，每个部族都有对应对的王，加上契丹王族普遍三妻四妾，所诞下的子女不在少数，不受宠不重要的王子待遇便和寻常百姓一般，稍不留意还可能被赶尽杀绝。军中收留一个这般的王子，京城里的人自然不会在意。
耶律灵泽虽然姓氏是耶律，是契丹王一派的姓氏，但契丹王的都城在东北一带，与柏家中军相距甚远，便以为耶律灵泽不过是边境线上落魄的一系正统的王族小部落的王子。直到后来耶律灵泽透露了他的母系部族是萧姓，萧姓是西契丹王一派的姓氏，恰好西契丹王的辖区范围和柏家军有直接交界处，柏越他们才怀疑他是萧氏一派和耶律一派的所生之子，而这两个姓氏搭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是契丹王正统里核心的一脉，所以耶律灵泽可能不是落魄小部落的王子，很有可能就是契丹王的几个皇子中的一个。
但耶律灵泽自身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父系是否是东北契丹王那边，他除了姓耶律之外，便和父系没有联系，从小长在西契丹王所管辖的一个边缘小部落里，后来那个部落被吞并为逃追杀才一路向南钻到了柏家的防线。
几年过去了，契丹那边和京城那边都不闻不问，怕是连耶律灵泽自身也对自己的身份不感兴趣了。如今两方频繁提及，才牵扯出他的真实身份。
看样子耶律灵泽应该在下一任契丹王的顺位继承人之内，这才引起京中的警觉。
柏越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面上依旧温和的说，“那这又和各位大人给柏家军扣下的罪名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