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节度使欲效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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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瞻在吃喝之余,不忘观察节度使王铎的言行,而王铎却是很谦恭的一直给自己倒酒,倒更像伺候人的小厮,也不知是他平时的一贯作风,还是特意为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老贼虽是书生领兵,投靠腌臜,然混迹官场多年,从幕府陪衬一路身格为朝廷宰辅,道行应该挺深的,想到此,李瞻摸了摸吃撑了的肚府,决定先试他一试。
李瞻假意吃完后,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一抹嘴,对着始终面带微笑的王铎开口道:“节度使大人如此折节事我,不知有何见教!”
一旁的师爷正欲开口,但吸取了前面教训,感觉李瞻不好惹,下意识又缩了回去,只是悻悻的小眼神儿盯着节度使王铎。
此时的王铎收起笑容,严肃了起来,放下酒壶,语气重重道:“你本皇室贵胄,何故背反自家江山,甘愿与逆贼为伍?”
李瞻此时微微一笑,接着摇了摇头,回道:“你皇不仁以万民为刍狗!”
师爷听到李瞻的话,眼睛一亮,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瞬间炸了锅,指着李瞻吼道:“大胆。。简直是大逆不道!”很是颐指气使,小人得志。
节度使王铎并未作答,只是挥手示意师爷退后,师爷眼睛提溜一转,偷瞄了一眼王铎,随后很是恭敬的低着头退后一步。
李瞻这次倒也没有理会师爷的行为,只是苦笑不跌,于是起身并拱手行礼道:“节度使大人,如无他事,我就先回牢房了!”说罢,正要朝门走去,王铎笑了一下,起身唤道:“端王殿下!还请坐!”表现的甚是和颜悦色,姿态放得很低。
李瞻在听到“端王殿下”四个字后,又起身回坐,想不到这个名号在这时候还是有点分量,只可惜时移世易,没享这个名字带来的一天福气,只怕又是个劫难的开始,突然觉得节度使王铎笑的很暧昧,很讨厌他嘴里的那排牙齿,真不知这老贼打的什么主意。
李瞻并未多想,只是冷冷回道:“别说这些,所谓端王只是你们眼中的皇室贵胄,我从来就不认为我是你们口中的端王,更无福消受!再者,你有见过王爷当反贼吗?有什么话直说,实说。”
节度使王铎又是微微一笑道:“还挺有性格,你本是懿宗皇帝第三子,按理皇位该你继承,但世道沦丧,渐遭凌替,当年惨烈宫变后,你母郭淑妃因牵涉朝臣,被田令孜下狱,在狱中,淑妃娘娘不甘屈辱,咬舌自尽。淑妃娘娘虽是女流,但秉性旷达,时常劝谏先帝,堪称女中豪杰,你母在宫变前,特意让自己的仆从把你带出皇宫,就是希望你秉持太宗遗德,恢复大业。”
李瞻冷冷道:“恩,然后呢?”
节度使王铎很是惊讶道:“我本以为你会痛哭流涕,没想到你居然无动于衷!”
李瞻盯着对面惊讶的王铎,并未立刻做出回复,只是看到桌子上的酒杯,于是伸手把玩,其实内心很有触动,毕竟生养之恩大于天,但又不能显露,对面是久在官场混迹的老手,主动权一直在他,我就不上道,看他如何?于是放定酒杯后,故作镇定后感叹道:“往事不可追,不知节度使大人说这些是何意?”想套路我,没门儿。
身后的师爷盯着眼前的李瞻,恨得牙根儿痒痒,不停的拽着他的“鸭毛扇”,毛都快拽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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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节度使王铎见李瞻如此作答,又是一笑,缓缓道:“好吧!我听说守城内朱温一直与你商讨对策,更听到攻防大战是你在指挥?三千对我三万,真是不自量力。”
李瞻此时冷笑了一声道:“你领兵确实不怎样,战前我给朱温出了上下两策,只可惜兵在其手,不听我言,要不然你不会有这功成名就的机会!”
节度使王铎很是不以为意,接茬道:“哦?那我倒想听听你的上下两策!也让本节长长见识!”
李瞻故作沉吟道:“上策,围城打援,朱温在宋州牵制,以王仙芝、黄巢的农民军在你背后偷袭,下策,趁着你四天的缓冲期,掘地道逃生,可惜彼在其手,我无权干涉,如我做主,随便一策,定不会有当下之败!”
节度使王铎此时手不停的捋着胡须,故作沉思后反问道:“难道你打下宋州不会长期据守吗?你虽是皇室成员,但自幼深受苦难,宋州豪商巨贾不在少数,难道你不想多拿点金银,以图日后荣华?”
李瞻这会才明白,这老狐狸一直在试探自己,只是找错了人,李瞻未作迟疑道:“众寡悬殊,有命占,无命花,与其如此,不如早早逃,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节度使王铎眼前一亮,心里暗忖这小子果然明锐,既有战略之道,又深得太宗精髓,前途不可限量,手不停的捋着胡须,随后道:“看在你母郭淑妃的面上,给你三条出路。”
李瞻心想老贼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脱口道:“愿闻其详!”
节度使王铎起身后,在桌前转悠了一圈,缓缓道:“一,当今主上无德,从不过问朝事,整日沉迷嬉戏,一应事务全赖田令孜掌控,我等老臣虽屈身老贼,但无一日不想恢复太宗基业,就差一位有道的皇子!你可为之!”
李瞻瞬间明白了节度使王铎的意思,忍不住大笑三声。
正在转圈的王铎在听到李瞻大笑后发问道:“我等蛰伏多年,只为拨云见日,你何故发笑?有那么好笑吗?”
李瞻回道:“没什么!我想听听第二条路!”
王铎缓缓道:“绑缚刑场,砍头!第三条路,押往京城,把你献给田令孜,他对你可是朝思暮想!”
李瞻又是大笑几声后,豪气道:“我选第三条路!”
节度使王铎眨巴了几下眼睛,对李瞻的选择很是惊讶,故好奇发问道:“你为何不选第一条路,为何选死路?”
李瞻起身后,豪气道:“大厦将倾,朝廷混沌不堪,大势已去,你等不过是蚍蜉撼树,节度使大人虽待人和善,但城府极深,以你的学识及为政经验,你会看不出大唐气数已尽?你不过是想乘天下大乱之际,攫取功名大业!”
一旁的师爷再也按捺不住了,脱口吼道:“小子,你太不识抬举了,恩相多次容忍你,善待你,你居然如此诋毁他,真是不知死活!”
节度使王铎倒也并未发脾气,只是激愤道:“我太原王氏历代忠义,舔踞李唐龙兴之地,只为保李唐江山!”
李瞻嘴角微微一扬,信步走向门前,沉吟片刻,回身对王铎道:“节度使大人,你欺我无识人之明?如若你是真心想奉我为主君,何故容忍你的师爷,如此放肆;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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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你是真心,就不会说那么大一堆说辞不停试探我;如果你是真心,你会当即给我跪下,以显忠心,因为我是主君,是你未来的主公;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想挟天子令诸侯,效仿曹孟德,掌天下之柄!”几句话铿锵有力,像一把刀子一样扎穿了王铎的内心。
节度使王铎震在当下,盯着李瞻,心想,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心里和年龄如此相悖,真可谓老谋深算,丝毫没有破绽。
一旁的师爷收敛之前嚣张气焰,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乖巧的像只小绵羊一样站在离王铎有距离的地方,小心盯着节度使王铎眼色。
李瞻又补充道:“在我看来,你空有曹操之志,却无其才,更别提勇略,所仗者不过出身名门,这是你立足庙堂的唯一资本!”
李瞻说罢,一舒长气,憋在胸中的闷气终于喷涌而出,既然要死,就要死的有价值,何故要受汉献帝那样的窝囊气,既丢祖业,又活得郁闷。
正常人听完李瞻的数落,早就火冒三丈了,何况是当过宰辅,又行节度之权的地方诸侯,换别人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可眼前的这位节度使大人被人下了这么大面子,却没发脾气,李瞻暗忖,这位节度使大人倒是有个好脾气,再加上出身名门,又懂得趋炎附势,就这几样足以跻身庙堂,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稍有昏聩,并无格局。
王铎哈哈大笑几声后,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后:“我屈身事贼多年,田令孜看不透我,今日却被你看穿,真是龙在于渊,端王请坐!”说话间招呼李瞻坐了下去。
李瞻正在佩服王铎的好脾气,也不好太狠,只好坐了回去。
王铎接着缓缓道:“那么未来朝廷局势会如何发展?如何破局?如何落子?端王请赐教!”
李瞻面对着眼前王铎,觉得挺有意思得,被人数落不发彪,还折节请教,那就和他说道说道。“方今天下,不破不立,行将三百年气数的大唐,已然走到尽头,朝廷浑浊,党派倾轧,上下无一心,已然末世之象,破者黄巢,立者当比汉末、晋末更难,会有真英雄问世,但不是你!”
节度使王铎大笑几声,双手不停鼓掌,但依然和颜悦色道:“说的好!说的真好!可恨不为我所用。来人。。。”门口的两个牙兵随即进来。
节度使王铎吩咐道:“不好意思,我就替你做主了,押入死囚,明日当场斩首!”
李瞻起身后,背随身起包袱,大笑一声,随即往门口走去,意犹未尽的回头对王铎道:“节度使大人真有儒士风范!”说罢,扬长而出。
正在此时突然“报。。。”一个牙兵冲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王铎,王铎未敢怠慢,迅速打开信,上下阅看,而后示意并未走多远的李瞻和牙兵停止,又挥了挥手往回走。
李瞻走到门口后,王铎拿着信出了屋子,对李瞻道:“端王殿下,你好福气!明天不用死了,田令孜命我将你押负长安,凌迟处死,以震天下”随后吩咐道:“押下去。。。”
李瞻沉静道:“人在做,天在看,太原王氏,满门忠义,必葬你手!”说罢,转身扬长而去,两个牙兵紧跟其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