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愧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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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延玉喝了杯姜茶,反倒笑了笑,问向琉青,“你说你家公子病痛垂危,而他美人温帐,我久盼他归,而他还带回一个江南美人说要封妃?”
“而我只能在这寒冷之夜看着他宠信美人,你说我该不该怨?”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可却让人感受到无尽绝望。
琉青想起被病魔缠身的痛苦,而对比的是景孤寒册封才人的喜悦。
她抿了抿嘴,低垂脑袋,“那公子就甘心如此吗?”
“我以前是不甘心的,否则也不会阻止选秀这么多年了……”
钟延玉的记忆似乎飘得很远,暴露疯狂偏执,“他那时候言之凿凿地对我说,此生只有我一个后宫。”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看着地上血珠,愣了愣神。
“大抵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吧。”
说到此处,他面露苦笑,“琉青,你家公子似乎有些倦了,他想离开这座深宫了。”
“公子……”琉青潸然泪下,这后宫哪是这般容易离开的。
“我想念爹爹和大哥了,明明他们就在京城,我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悄悄传信,还要担心被对家收缴了信件。”钟延玉的眼神空洞,“我后悔了……”
“我当初不该选择景孤寒,爹爹曾经给我安排过一门亲事,丞相府的嫡小姐,温良恭俭,我很喜欢。”
“我以前真是昏了脑袋,竟然推了这门亲事,最近总是噩梦缠身,梦见我与赵家小姐成了亲。”
他想到此处,有些发自真心地笑了笑,“我想或许我错了,景孤寒的后宫怎么会只有我一人呢,不过选秀之时,我或许能够见到赵姑娘了。”
“主子——”
琉青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皇上不在了,还有奴婢……奴婢永远会陪伴在公子身侧。”
钟延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傻话,公子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我不嫁人……我要陪在公子身边……”琉青低低哭泣。
寒夜大风,雪花压垮树枝,掉落一地梅花花瓣。
钟延玉侧目窥视到岩石处的一抹明黄消失,眼神暗了暗。
他拍了拍小丫头片子,心想着以后好好对她,都哭哑嗓子了。
回到养心殿的景孤寒,脸色阴沉。
“我后悔了——”
这句话始终响荡在他的耳边。
钟延玉,你怎么能后悔?!你的心里面怎么能装着别的女人?!
身为一个帝王,他没有任何的错误!纳人入宫是他的权利!
他挥退所有人下去,却捂住了脑袋,方寸大乱。
“钟延玉,你怎么能变心……朕不允许!”一身酒气的男人闯入坤宁宫内,双眼发红,理智全无。
钟延玉被吓到了,他连忙让人去熬解酒汤,他需要景帝的愧疚,可没想到戏好像有点过了?
“你先冷静下来。”
钟延玉不敢跟一个发酒疯的男人闹,但男人按着他肩膀的力气极大。
“钟延玉,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不要后悔,不要变心……”喝醉酒的景孤寒没发现自己此时有多么卑微。
他的脑中全是钟延玉。
钟延玉的笑,钟延玉的坏,钟延玉的闹,还有钟延玉的哭……他说着他后悔了,他说他很喜欢赵家小姐……
钟延玉庆幸,幸好这皇帝是趁着酒疯,偷偷潜入坤宁宫中的,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他这般模样。
琉青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主子,无缘无故的要醒酒汤做……皇上!”
她懵了,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
“耍酒疯,仗着自己功夫不低进来的。”钟延玉毫不客气地拿起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琉青缩了缩脖子,公子动作粗鲁,果然是不喜欢皇上了。
她……她瞧着那猛灌的动作都有点害怕。
“你先下去吧,今夜之事不用告知他人,一会儿叫徐沉过来守候在外,等他醒了再说。”
琉青闻言,只好端着碗下去了,又有些防备景孤寒,反正公子不喜景帝了,这人哪怕是皇帝也别想占公子便宜。
“公子,我们的人就在外边,有事大叫一声,我们便进去救您。”
钟延玉点了点头,将烂醉如泥的景孤寒扶进主卧。
他自己则是打算在侧卧先住一晚。
“延玉,不要离开……”男人拉住了他的袖子,钟延玉甩也甩不开。
“我不要选秀了,也不要江心月,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景孤寒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捏住钟延玉肩膀,将人抵在床上。
“景孤寒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一来二去的挣扎,钟延玉也怒了。
清醒之时还能背弃诺言,过河拆桥,喝了烂酒之后还想他相信?
景孤寒却是像条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延玉,好不好?你继续喜欢我……”
“我会对你更好的……好不好?”
“哪怕后宫佳丽三千,你也永远是我的皇后,延玉,你不要喜欢上别人了……”
“哪怕以后我有多少个女人,你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
钟延玉:真想一脚踹死他!
“一条疯狗!”钟延玉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束缚,脸色也沉了下来。
男人跌倒在地,衣服沾染汤药,脸色痛苦,还紧紧攥着少年的衣摆,眉头紧皱。
钟延玉想了想,到底是不能让他躺在地板上,虽有毛毯,但冬夜寒冷,若出了意外,太后肯定不会放过他,最后也是他遭罪。
“来人。”他朝门外叫了一声。
亲信进来,应着他的差遣,把景孤寒抬到了床榻之上。
而琉青想了想,给钟延玉收拾出来侧卧。
钟延玉脸色冷凝,将景孤寒紧紧抓住的外袍褪下,换了件衣物,气道:“不用多此一举,你去秀亭苑把江才人叫过来伺候。”
琉青闻言一愣,知道自家主子不太待见景孤寒,但不由得担忧,“公子,唤江才人来伺候,那您今晚在哪里休息?”
“不久后就是选秀之时,对外便称本皇后亲自前去钦天监祈福,太卜署常年打扫房间,虽然简朴了些,但不必担忧破败。”
钟延玉心中早有对策,他抿了抿唇,唤宫女拿了些常用之物,而他瞥见还酒醉未醒的景孤寒,厌恶刻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