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迷糊糊的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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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十二点十分到十二点五十是学生们的午间自习时间。刚吃完饭许子航倒是没那么困，他一般只有上午半天是很困很困的，到了下午就能顶住困意的侵袭了。困也困但没上午那么困，睡也能睡但没必要一直睡，还是得醒个几节课的，不然他怎么保持中游水平的成绩。

午间自习完就是许子航最喜欢的午休时间了，奉旨睡觉他可真是太爱了。每到这时候他就会以一整天中最快的反应合上书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头倒向桌面恨不得直接栽进桌子里。而教室也会将窗帘全部拉上，教室黑乎乎的很适合睡觉，夏去秋未来的九月，教室里还会开空调，温度适宜，许子航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学校教室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简直是人间天堂。

一点二十教室铃声准时响起，在一点四十上下午第一课前，学生们还有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们纷纷苏醒准备出去到开水房灌个水走走然后喝口水清醒清醒。不过许子航是听不见铃声的，他直接一下睡到下午第一节上课，正好是班主任杨柳柳的生物课。杨柳柳准备叫醒许子航，于是走到许子航座位旁准备摸摸他只知道睡觉的小脑袋。

许子航很排斥别人靠他很近，更别说是摸他的头了。当他的脑袋被一只手覆盖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已经清醒了。这其实是一件很反常的事，其他人如果睡得很死就算身体有剧烈动荡都是不可能立刻清醒的，但他确实不太正常，至少一天八节课他能睡六节半就很离谱。

杨柳柳的手还没放到许子航的头上，她就看见许子航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动作起来。许子航的脑袋完全保持着睡觉时的样子上升了一丝丝，和桌面不再零距离后迅速横移出了一段距离。杨柳柳的手反应不过来直接拍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一声啪的闷响。许子航刚才的动作完全是他的无意识反应，他的大脑醒了，但他的人没醒，可以说是醒了但没完全醒。而听到闷响后他是真醒了，睁开眼抬起头疑惑地问杨柳柳：“老师，你拍我桌子干嘛呀？”

杨柳柳看着许子航一脸茫然的表情，其实她的心里更茫然，她觉得这小子刚才只是趴着装睡故意逗自己的。但当了许子航两年的班主任，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学生，而且在睡觉这件事上她觉得他好像不会假装，她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他趴那儿闭着眼睛，想都不用想，铁定是在睡觉，而且是很死的那种。她只能收回拍在许子航桌子上的手说道：“上课了，别睡了，把生物书拿出来。”

许子航点了点头后从抽屉里拿出了生物书，他觉得自己这堂课应该撑得住，肯定不会睡觉的。

这堂课许子航确实没睡，他撑到了最后，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杨柳柳都感到讶异，因为她有注意过，许子航是真的整堂课都没打瞌睡。不过一下课，许子航就撑不住了，立马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而第二节物理课他也只醒了小半节课，物理老师也是一位从高一就教许子航的老师。许子航其实很喜欢这个物理老师，一般只要是教了许子航超过一年的老师，他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让自己喜欢的点。

这位物理老师教了许子航两年，许子航找到了许多他比较喜欢的点。这位老师姓沈，叫沈从军，许子航不懂为什么沈从文是从文的而沈从军不是从军的。这个老师到一个新班级的第一课一定都不是正式讲课，而是讲他自己制作好的介绍物理历史的ppt，从十六世纪讲到近现代，从经典物理学讲到近代物理学，从哥白尼、牛顿讲到爱因斯坦、霍金，从力学领域讲到量子领域。他还会讲一位他很喜欢的物理学家，特斯拉。沈老师似乎很喜欢特斯拉这个物理学家，每次都会重头介绍特斯拉和爱迪生的一些稗官野史，导致许子航还特地查了一下特斯拉这个他在沈从军介绍之前从未听说过的物理学家，这不查还好，一查给许子航吓一跳，查完他知道特斯拉这人是真离谱，成就跟爱迪生简直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沈从军还是一个好说话的老师，其实许子航觉得自己遇到的老师都挺好说话的，他都挺喜欢的。即使是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别的同学似乎不怎么喜欢那个老师，但许子航其实没那么反感，只是没那么喜欢。

许子航没什么不喜欢的人，他觉得自己认识的人都挺好的，对他也挺好的。当然，有一个人除外，不过肯定不是这位物理老师。

所以物理课他只是撑着头悄咪咪打了一会会儿瞌睡，但具体这一会会儿是多久，他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毕竟在睡觉嘛，谁会指望一个在脑袋宕机的人去度量时间呢。

最后两节课就是那个新来的数学老师的课，其实也不算新老师了，因为高二小高考是三月中旬。小高考结束后课表就已经是高三的课程表了，而那个时候数学老师就已经换了，所以其实这个数学老师已经教了他们班好几个月了。

学生们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师的主要原因估计是太喜欢老刘，但也会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对于不喜欢的人，人们很擅长从他身上找到各种各样的点来证明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人。

许子航倒还好，他只是没那么喜欢但说不上不喜欢，处于两可之间，就像他对大多事的看法一样，是什么都无所谓，不太重要，至于什么重要，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数学两节课前一节是做试卷的，只做填空题，而后面一节是用来评讲做的题的。这个老师叫张建国，讲题和老刘不太一样，老刘是喜欢叫一个人起来回答，然后就那个同学回答问题的思路以一种诙谐的开玩笑的方式告诉他哪里有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而这个张老师虽然也会叫学生起来先讲，但等学生讲完之后，他只是点点头或者说你这个不太对，然后开始讲解自己的解题思路，一道题几种思路他都会说一遍。

许子航没想过两位哪个老师哪种教学方式好一点，但就他个人而言，他更喜欢认识了很久的人，也更喜欢认识了很久的老师。

许子航做题其实挺快的，填空题十四道题，前十二道他没到半小时就做完了，然后直接左手撑头右手握笔开始坐着睡觉了。

静海市的各科试卷都是出了名的难，有一本汇总了历年静海市各个学校每次大型考试出的试卷上的题目的作业本，叫静海小题，而这数学系列的静海小题是最让其他地方的学生绝望的，上面的题目简直就不是出给人做的。

“静海市的数学试卷只是在江南省的高考数学卷的难度上稍微提升了一点，没那么难，也就这样。”这是张老师第一次在班上讲数学试卷的时候说的话，听完班上几乎所有学生都笑了。许子航没笑，因为他觉得这个老师可能说的是他心里话，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只是学生们觉得很难。而这不难与很难之间产生的认知偏差是难以平衡的，人与人之间认知上的偏差最难改变。

静海市的数学试卷到底难不难，只以许子航被动做过很多很多张试卷的经验来评价，不难的题目是真不难，难的题目是真的难。填空题前十二道是属于不难的，后两道就是属于难的。所以许子航做完前十二道之后直接不做了，正好老师的要求是最多只能错三道，他确信自己前十二道没错。至于复查答案，重新思考一遍什么的他没心情。许子航做题的时候会尽自己的全力，就像他做事，要么不做，要做一定会尽全力，如果他做不到那就是他只能那样，他一直是这么想的。而做过的题当时都错了，再看一遍只会更乱。

当然，这只是现在他对于这些试卷上的题目不成熟的想法，多年后他会知道人生中有些题是想重做一遍都再没机会的，是求谁都再没任何机会的，而那些题他会在脑子里再重新思考十几遍，甚至上百遍上千遍上万遍一直到他认为自己想通为止。

有些事，许子航执着到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