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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的第一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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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所有人都对许子航很好  ,爷爷奶奶很喜欢他,基本上许子航想要什么,爷爷就会想办法送给自己的宝贝孙子,当然,只要是爷爷力所能及的。奶奶也是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要第一时间拿给自己的孙子先吃。而姐姐也是很宠许子航,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像是想将自己没得到的陪伴与关心全补给弟弟。

许子航一直到五岁,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烦心事,毕竟才是个五岁大点的孩子嘛。顶多烦心自己又新看到个什么东西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问了爷爷奶奶姐姐老师,也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孩子对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好奇心,至少五岁的许子航很好奇。

唯一一件他有点烦恼的事就是妈妈只有春节的时候会回来,他会想妈妈,没有孩子会不需要妈妈的陪伴。不过小孩子不像大人那样,大人心事如那云中月,就算是深埋云中但也一直存在;孩子的心事是那天上雨,来时便有,去时便无。五岁的许子航当然只是个小孩子,想起妈妈时就会有些难过,可他一年到头其实也就妈妈离家一段时间后最是想念,妈妈归家之前的一段时间有些想念。而中间看见别的孩子都有妈妈接送,许子航倒没那么难过,毕竟他有姐姐和大黄嘛。幼儿心性,天真无邪。

暑假之后许子航就是个大班的小朋友了,他身体发育得不算快,但也没有太慢,体重已经接近二十公斤了,大黄仍然每天都驼着小主子上下学。按理说,乡里一般的土黄狗是长不了多大的,更别说背起个五岁的孩子了。但许子航家的这只大黄狗确实有点特殊,它与许子航差不多一般大。但狗不是人,别的狗这个岁数早就不长了,可这大黄似乎随着小主子的身体发育也没停过生长,似乎需要多大的身体才能驼起小主子它就能长到那么大一样。

现在的大黄跟头成年藏獒那么大,一身毛也不像一般土狗那样既短又硬而是既软又长,许子航很喜欢摸大黄的这身毛。还好是在乡里,大家只觉得稀奇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农村的怪事本来就不少。大家什么样的怪事都听说过,指不定还有谁真亲身经历过的,一条体型有些夸张的土狗实在不算什么。

许子航的幼儿园离家不是太远,沿着小镇走到镇中拐进一条路再走一两百米多的路就能到。每天他都会骑着大黄由姐姐陪着去上学,今天也不例外。上学的路上许子航会用小手碰碰路边的狗尾巴草或是跳下大黄的背吹散几朵蒲公英,看到三叶草丛还会在里面逗留小一会儿,因为姐姐告诉他如果能在三叶草里找到四叶草,就会得到好运。他对好运倒是兴趣不大,但他觉得找四叶草很好玩,他每次看见三叶草都会找,但从来没在其中看见过四叶草,他也从没有气馁过,更没有怀疑过姐姐说的话,他的姐姐从没骗过他。

到了学校许子航挥挥小手和姐姐还有大黄道了别,姐姐转身叫了声大黄,准备去自己的学校了,而大黄回家会有一段路和她同路。奇怪的是这次大黄没有听话的随着姐姐一起离开而是匍匐在许子航身前似乎不愿离去,姐姐上学快来不及了便也没再等下去,先离开了,反正大黄会自己回家的,它很聪明。

看着姐姐离开后,许子航不明所以的看着大黄,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问道:“大黄,怎么了呀,为什么不和姐姐一起回去呀?”

大黄呜咽了几声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了小主人的手,许子航随后说道:“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我呀,没事的,等我放学我们就能再见了,就像我过年就能再见到妈妈一样。”

大黄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话,又舔了舔许子航的小手后四脚立起了身用它的大脑袋轻轻蹭了蹭了许子航,然后慢慢退后了几步转过了身去,小跑了一小段路后又扭头看向了小主人,在看见小主人朝自己挥了挥手后终于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何,许子航看着大黄离去的背影,第一次心底对着大黄默念了声大黄再见。

这天下午幼儿园放学,许子航站在幼儿园老师的旁边等着姐姐和大黄来接他,姐姐上小学放学会稍晚一点而且要走好几里路过来,没那么快的。但一般每次许子航走到校门口就能看见大黄的,可这次竟然没看见,许子航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沉了。

那个曾经逗哭过许子航的老师似乎看出了自己学生的小小心思,毕竟她天天放学站在门口等着学生家里人来接孩子,她也知道每天许子航家里的那条体型夸张的大黄狗会早早地就趴在门口等着。她摸了摸许子航的头安慰道:“别急,再等等,兴许过会儿就来了呢。”

许子航用力点了点头,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来路那头,又等了好一会儿,姐姐出现了,许子航按耐不住跟老师道了声别后直接朝姐姐跑去。他跑到姐姐身旁后气喘吁吁地问姐姐:“姐姐,大黄呢,看见大黄了吗,它没跟你一起吗?”

姐姐愣了下说道:“啊?它没在校门口等你吗?那可能是在家里有什么事被奶奶留住了吧,我们先回去看看吧。”许子航闻言上气还没捋顺提起下气拉着姐姐的手就朝家跑去,一边跑一边还催着姐姐快些跑,姐姐只得跟着弟弟跑了起来。

到了家中后,许子航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大黄,又跑到后院找了找还是没看见。跑过后院池塘上的小桥,左边的厨房,中间的储物室和右边的茅房三间屋子也被许子航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大黄的身影。他又跑上二楼三间卧室和一间厕所也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到了最后许子航只差没把池塘里的水抽干连池塘都翻个遍了,可就算这样,家里就是没有大黄的身影。

镇中有个牌场,奶奶平时没什么事就会去那里打麻将,许子航到了牌场后问了奶奶有没有看见大黄,可奶奶告诉他大黄今天送了许子航去上学后就没回过家,至少她在家的时候没看见。但以前大黄也有这种不回家在外面玩一会儿的情况,所以奶奶并没有太在意。

可一听奶奶这么说许子航瞬间急了,直接就哭了出来,嚷着要找大黄。奶奶哪里见得自己宝贝孙子哭,当即麻将也不打了,带着小孙子在镇上转了个遍,没找到。许子航一路找一路哭鼻子,怎么都找不到大黄在哪里,就像远在天边的妈妈一样,自己怎么找都没有用。许子航最后还是被奶奶带回了家,找不到的东西一个劲地找除了更难过以外是没有别的任何意义的。奶奶是过来人,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有点心疼小孙子。

到最后,许子航没有找到大黄,大黄也没有回家,就这么消失在了许子航的生活中。自打记事起,大黄就陪在许子航身边,许子航现在只有五岁,而大黄就陪了许子航五年,可它就这么不见了。可能对爷爷奶奶,甚至对姐姐许童童来说,大黄不见了,虽然他们也很难过,但并没有太过不能接受,他们经历更多,对于失去的东西能有一定的接受力。

可许子航呢,他没失去过什么,他不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过来人,他只是一个五岁的活在美好世界里的幼儿,他对于失去没有任何概念,也不会有个人去告诉一个五岁的孩子什么叫做失去。更何况他失去的不是别的,他失去的是一直陪伴他的玩伴,是那个一直驮着他跑来跑去的大黄。

更小一些的时候,饿了渴了他会哭,想上厕所了他会哭,想玩什么东西得不到的时候他会哭。大了一点点之后,妈妈离开他会哭,第一次去上幼儿园看不见爷爷奶奶姐姐大黄他也会哭,但他从来没因为失去什么东西哭,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能拥有什么,更别谈失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因失去而哭泣。以后还会因失去什么别的而哭吗?当然会有吧,可能也不会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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