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穿越什么的一点儿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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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柳如烟的眼神空洞，只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不会死的！”柳夫人更加用力地搂住柳如烟，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娘不会让你死的！烟儿……你还这么年轻，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活你！”
柳如烟的目光越过柳夫人的肩头，对上梳妆台的铜镜，看见自己的身影。镜中的她，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披散下来，面无血色活脱脱像个死人。
死人……她不禁又想起城墙上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如此可怖的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使她胆战心惊。
“娘亲。”不知过了多久，柳如烟这才镇定下来，轻唤一声。
“烟儿！”柳夫人又惊又喜，稍稍松开柳如烟的身子，垂首看她，“我的女儿！娘快被你吓死了……”
她叹一口气，接着开口：“听老爷说，临出门前你还好好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地出一趟门回来，却成了这幅模样？适才问过风公子，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娘也问过铺子里的伙计，你们并未去过。烟儿，你老实告诉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
“娘亲……女儿与风公子本是打算去铺子里瞧一瞧的，是女儿一时贪玩，硬要拉着风公子上街闲逛。”柳如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您也知道，女儿从小身子弱，又不常出门，街上的新鲜玩意儿实在是太多，逛着逛着就晕倒了……此事与他人无忧，娘亲切莫怪罪风公子，是女儿一个人的主意。”
“娘不是要怪罪谁，”柳夫人轻轻摇摇头，眉头紧锁，“娘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娘亲……”
“烟儿。”柳夫人握住柳如烟的手，来回摩挲着，“你会不会怨恨娘？”
柳如烟一时愣住，有些不明白。
“娘时常埋怨自己，为何不能给你一副好身体。”柳夫人眼眶湿润，微微有些失神，“如果那时候，娘能隐忍一点，不那么任性，不与你爹爹怄气，也不至于会动了胎气，连累于你……都怨我！老天要罚，就罚我吧！放过我的烟儿……”
柳如烟反握住柳夫人的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静静地坐着，须臾笑了笑，道：“娘亲，人各有命，强求不得。烟儿此生有幸成为您的女儿，想必用尽了前世的运气。人无十全树无九桠，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老天大约是觉得女儿太过幸运，便收回一部分健康以作小小的惩戒，以免遭人嫉妒。”
柳夫人看着日渐消瘦的柳如烟，病得如此严重，还不忘出言安慰自己，心中更是一阵难过。
“烟儿……”
“娘亲，天色已晚，您早些回房歇息吧。”柳如烟又轻轻握了握柳夫人的手，“待明日见了那长乐仙人，女儿的病就会好起来！他是咱们木清镇最好的郎中不是吗？他一定有办法救女儿。您就安心吧！”
柳夫人并没有动，面上带着担忧。
“女儿真没事！”柳如烟浅浅一笑，“保证活蹦乱跳！娘亲若不信，女儿这就起床绕着院子跑三圈……”
说着便要起身下床。
“好好好！娘信！娘信你！”柳夫人忙按住她，“你快躺下休息！娘已经吩咐下去，丫鬟们轮流在门外候着，夜里若有什么异状，觉得身子不舒服，立刻差人去请郎中。明白了么？”
“嗯！”柳如烟点头答应，“女儿记下了。”
柳夫人扶她躺下，小心地掖好被子，放下帐幔，又在床边立了许久，这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房里只剩下柳如烟一人，她躺在床上，看着跳跃的烛火，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适才面对柳夫人，她不得不强装镇定，说着宽慰自己也宽慰柳夫人的话。
翻来，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名刺客的首级，覆去，眼前闪过的依旧是那颗被血水染红的人头。
柳如烟紧抱着双臂，尽管已是初夏时节，她依旧觉得浑身发冷，冷得直打寒战。
“穿越什么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她一闭眼，泪水从眼角滑落。起初，她只是小声地呜咽，渐渐的，哭声变大。
柳如烟可以忍受没有电脑手机、没有wifi网络，没有电视游戏，甚至没有任何消遣的无聊日子。但她实在惧怕“人命如草芥”的残酷现实。
过去的十几年里，柳如烟虽说经历过生死离别，但那时她尚且年幼，对于死亡，除了茫然，便再无其他感受。以至于提起父母，她往往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淡然得像是与她无关。
而今日，她真真切切闻到到了死亡的气息，体会到了来自于死亡的恐惧。
那颗悬挂在城墙上的头颅，给柳如烟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在这里，人们都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此刻，柳如烟无比想念现实世界的一切——安定的生活，便捷的交通，甚至只是普通的花草树木，和她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画中的世界，一点儿也不好玩！穿越这种事，她经历一次就已经厌倦！
“我想回家……”柳如烟越想越伤心，于是越哭越大声，最终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留在这里！”
哭声惊动了门外的几个丫鬟。
“小姐？”开口的，是始终候在门外不曾离开半步的夏荷，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姐你怎么了？奴婢可以进去吗？”
柳如烟只是一味地哭，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难过，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下午经历的那一幕，仿佛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血腥味，仿佛一回头，便会看到那个刺客的首级。
“小姐……”夏荷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推门而入，“你有何伤心事，不妨说与奴婢听。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小姐，你别哭了，当心身子……”
闻言，柳如烟反倒哭得更伤心，哭声震天，一声盖过一声。
夏荷立在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门外的几个丫鬟不时探着脑袋往里看，小声嘀咕几句。
“柳姑娘，”就在这时，风若尘不顾失礼与否，径直走进房间，来到柳如烟的跟前，“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