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精神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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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中间观测站。
空旷的荒野上, 伫立着一座直立的铁塔。
外圈布满了铁网和荆棘,以及无数自动火力装置。
整个铁塔线条粗糙,几乎没有任何精细的地方, 塔身生出多处损坏, 也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
贺义坐在最高观测点,一口又一口的喝着小酒:“嗝,今天又是岁月静好的一天。”
伙伴看着他醉醺醺的脸,忍不住劝诫:“你值班的时候, 能不喝酒吗?万一遇上畸变种袭击怎么办?临近的中间观测站发来信息, 说刚好吸纳了一批受难人员,而且附近还传来了爆炸声, 我害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义满是酒气的凑到了望远镜面前:“哪儿来这么多畸变种……不信的话让我用事实来证明给你看……”
刚好爆炸声的方位, 一辆装甲车一跃而出。
装甲车全速加大的马力,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们。
贺义的酒全醒了, 后背发寒:“真、真……真有畸变种!”
他立即丢了酒瓶, 赶忙按下了按钮。
紧急警报声, 响彻在中间观测点的铁塔之内。
[请注意,畸变种袭击。]
冰冷的广播声, 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尚留在铁塔内的七八人愣住了,赶忙穿戴了全副武装,面色凝重的朝着外面举起了枪。
贺义拿枪走到了铁网密布的大门口,谨慎而害怕的等待着。
[3。]
[2。]
[1。]
他在内心默默数着分钟时间, 果不其然, 一辆装甲车便要朝着荆棘密布的铁门撞过来。
两边对峙达到巅峰。
贺义抬手:“不做感染测试就想进入中间观测站?准备开枪!”
马丁迅速从装甲车上跳下来:“等等。”
贺义瞪眼:“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在被畸变种追击?报上信息!”
马丁迅速的报出了一连串信息,又朝着贺义说道:“我们没有被畸变种追击。”
贺义:“那你们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别以为我好骗。”
马丁:“……是向导。”
贺义:“?”关向导什么事?
马丁紧张又凝重的说:“结合热。”
雾沉沉的天空闪烁了银光, 在一瞬间照亮了大地。
轰鸣声响了起来, 快要把耳膜都震碎, 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几个人。
贺义狠狠咳嗽了起来,肌肉不自觉的紧绷。
不光是向导。
还有……结合热?
两者造成的冲击,可不是一般事情能够比拟。
马丁厉声道:“别再耽搁了,不仅是向导,还有s级哨兵的结合热!”
s级哨兵!!
贺义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这个小破观测点,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所有人类都对高匹配趋之若鹜,刻印便是重中之重。
而能跟s级哨兵匹配的向导,简直稀少到濒危了!
贺义看了眼装甲车,保持着警惕:“你们其他人先去感染检测仪器那边,自觉进行隔离,向导和s级哨兵单独进来。”
看来他们是松口了。
马丁:“好。”
他小跑至装甲车旁,低声对同伴说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人踢开了装甲车的车门,露出了黑色的军靴和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腿,缓缓踩在了地面上。
他的眉眼冷到极致,像是凛冬的一场大雪,又被淬洗了一次,变得更加尖锐凛厉。
这便是……s级哨兵?
贺义好似感觉到了狂啸的寒风,刺刺的扎着他的皮肤,一时间竟不知道把目光放到何处。
水雾和冰气在弥漫,率先进入到中间监测点的反倒是一只鸟类精神体。
它暴躁、不安、充满了攻击性。
直至……
那位哨兵走了进来。
贺义无法形容这人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只觉得他宛若兽类一般,充满了野性,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上来。
不好惹。
贺义下了判断。
“在哪里?”
谢绝的声音沙哑,宛若被刀刮过一般,落在耳膜里只剩下了难受。
贺义立即醒过神来:“药物在门口第一间房的医务室,镇定剂、营养剂、向导类药物都有,可惜没有阻隔剂。”
谢绝:“明白。”
他缓步踏入进去,和他的精神体一样,充满了混乱无序,危险感十足。
而他怀里抱着一个向导,用外套将她捂得死死的,连脸也看不到。
只是……很虚弱。
贺义都忍不住产生了几分同情,不知道向导一路上受了多少苦难。
但凡正常人类,都会对向导产生呵护的想法。
贺义也不例外。
贺义看向了众人,询问道:“他是哪位s级哨兵?匹配度具体是多少?为什么会爆发强烈的结合热?”
马丁:“……”
权月:“……”
两人一同沉默,脸上只剩下了疲惫。
狂风吹得树叶乱飞,小破铁塔如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快要被吹得弯曲。
无数细石拍在铁柱和玻璃上,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空气好似凝固了起来。
这场大雨,就像是持续的病变,永远无法停息。
贺义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猜测着难道是失去了同伴?
毕竟在野外,失去同伴太正常不过了。
马丁凑到贺义面前,压低了声音:“那是天干之一,谢绝。”
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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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义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表情忽然间僵硬了起来:“不不不就是,十十十年前……”
马丁:“嗯。”
贺义:“他他他……应应应……”
“我知道,阁下是黑暗时代过来的哨兵,不应该拥有刻印向导。”
马丁冰冷的威胁,“所以……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明白吗?”
贺义:“……”
贺义忍不住发问:“我们这个中间观测站,属于最老旧的一个,就连信号接收器也在之前坏掉了,如此严重的大事,你们怎么不去更好的中间观测站?”
马丁含糊的说:“你们离得最近。”
原来是因为信号接收器坏了,难怪不清楚生命线的事。
马丁不愿解释,心头压了一块重石。
如果真的去了大一点的中间观测站,s级哨兵,还是黑暗时代的s级哨兵产生了结合热的事,就捂不住了。
贺义好奇的问:“那两人之间,匹配度是多少?”
马丁:“没测过,但这么严重的结合热反应……远超60。”
事实摆在眼前,马丁才明白了阁下要找的暂时刻印向导是谁。
——季沉嫣!!
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直跟在谢绝身边,又有残缺向导做遮掩,才让他们所有人都‘灯下黑’了。
兴许季沉嫣不再是残缺向导的时间节点,并非是从机械区出来之后,而是从三年前的昏迷醒过来后。
所有人都弄错了。
马丁捏白了手指,感叹当初自己眼瞎心瞎,还强行让季盼凑上去的无脑。
再反观权月,她表情更加复杂。
马丁和权月互相凝视,不由的同时露出了苦笑。
哈!两个大冤种!
可不光光是他们,制定计划可是基地最高负责人。
倘若真被他知晓,怕也会悔恨吧。
对季盼的31都另眼相待,更何况远超60的季沉嫣。
马丁也不知道那两人的匹配度有多高,或许会突破到他想象到的数值。在结合热没有停止之前,所有人都只能耐心等待。
天边仍是一片隐隐的黑,分明是白天,却如同进入了长夜一般。
马丁沉默着,将头靠在角落当中,默默的擦拭着手上的武器。
贺义:“这是……?”
“一位长官的遗物。”
马丁不再回答贺义,已是精疲力竭。
至此以后,他会开始学着狙击枪,并且等待着那个永远不会回归的人。
—
谢绝踢开了医务室的门。
屋内狭小,存货却多。
他将季沉嫣放在了医疗床上,径直走向医药柜里翻找着药品。
灯并未打开。
外面的阴沉,好似也渗透了进来,光和暗彼此纠葛。
忽而,一只手缠上了他后腰的衣服。
“谢……绝。”
猫儿般的声音,自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渴望的……完全乱了套。
谢绝的身体僵硬,眼瞳已有了几分充血。
原本就在苦苦忍耐,这个动作便像是无声的允许。
结合热中的哨向之间,拥有巨大的吸引力。
就像是磁铁的正负两极,哪怕不看对方,也能强烈的感知到对方。
谢绝找到了营养剂和体力补充剂,以及一些向导辅助类药剂。他将针扎入了药瓶,又回头看向了季沉嫣。
只一眼,便摧毁了所有的理智。
目光从季沉嫣洁白的脖颈缓缓扫过,到色泽微浅的嘴唇,他莫名觉得口渴。
治疗床上的季沉嫣仍处于混乱之中。
她遵从着本能,下意识的朝着谢绝靠近。
只要距离是近的,怎么样都好。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着自己缺失的安全感。
谢绝目光幽沉,手上举着针,却不知从何下手。
瞧着季沉嫣实在虚弱,又痛苦不堪,两人的推挪之间,便不慎撞到了一起。
谢绝居高临下,将她压在了治疗床上。
太近了。
谢绝按住了她的手腕:“别动。”
那一声,无比低沉。
他把针管扎了进去,药剂全部输入到了她的体内,瓷白的肌肤也被他按得微微泛红,竟这样轻易就捏出了指印。
谢绝的眸子里泛起了狠色,尖牙蠢蠢欲动。
这是由他留下的痕迹。
光是想一想,便生出了满足。
谢绝望向了她,呼吸间都是吐纳的热气:“你这么挑衅我,如果是之前,我会当场完全刻印。”
他如此克制的理由是什么?
谢绝想不明白。
“向导最理智,最合理的用法,不就是完全刻印吗?”
“为什么我无法对你下狠手?”
哪怕问出口,谢绝也找不到答案。
直至所有的药剂扎入体内,季沉嫣的呼吸才平稳了下来。
季沉嫣终于有了一丝清醒,才惊觉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两人的视线汇聚到了一起,谢绝的眼瞳染上了淡淡赤红,那是暴走的痕迹。
直至给季沉嫣打了药剂,略一松懈之后,才让这份暴走来临了。
季沉嫣浑身激灵,终于完全清醒。
她在治疗床上挣扎了起来,却还是被对方按住了手腕。
精神体被暴虐的精神海吞了回去,力量在一瞬间暴走,所有液体变成了颗粒状的冰块,让房间的温度迅速变冷。
建筑物外面的权月察觉到了异样,在感染测试时抬头朝着窗户望去——
“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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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音节。
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安全之地,却又生出了新的情况。
权月从未听过,结合热的哨向之间,还伴随着暴走。
马丁:“怎么了?”
哐当——
窗户被打碎了。
碎片飞溅一地,更多的寒风灌入到了里面,所有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
“拜托,拜托,哪怕向导醒来几分钟都好,一定要做净化。”
权月近乎祈求的说道,眼眶染上了泪珠。
马丁:“……”感同身受。
房间内。
季沉嫣仍在凝视着谢绝,不知为何,她能深切的感知到他的情绪,那寒冷到极致,孤独到极致,死气沉沉的世界。
他是在伤心吗?
季沉嫣眼眶渗出雾气,想起了顾东树。
她主动伸出了手,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背脊,好似无声安慰。
一个简单拥抱。
互相抚慰着痛苦,舔舐着彼此的伤口。
随后——
碰撞开启。
高热没有减缓,反倒愈演愈烈。
季沉嫣闭上了眼,轻易的撬开了谢绝的精神表核,第三次抵达了他的精神海世界。
果然是一望无际的海。
但这一次,海洋的颜色却是黑色,让整个世界宛若无尽的深渊一般,只剩下了浓郁的浑浊。
更多的精神丝朝外伸展,季沉嫣所到之处,海洋也恢复了正常的蓝色。
就像是在沙漠里注入一滴水。
她是真的在为他‘净化’。
季沉嫣还嫌不够快,便唤出了精神体虎鲸,她笑着说:“你喜欢的话,就在这个世界里游一游吧。”
虎鲸似乎有些怯弱。
而后它又看了眼主人,鼓励的眼神令它瞬间栽入了海水之中。
虎鲸发出欢快的声响,游过的地方,也开始大面积泛蓝。
季沉嫣找到了第一次闯入谢绝精神海时编织的木筏。
更多的精神丝涌了过去。
这一次,成为b级向导的她,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为他编织世界、填充陆地。
不知过去多久,一座仅能容纳一人的小岛露出了水面。
谢绝的精神体奄奄一息的从海底浮了上来,它看了眼季沉嫣,仿佛极度欣喜,叽叽喳喳的拍打着翅膀,瞬间来了精神。
在看到时而露头时而现身的虎鲸时,白隼立马奔赴而去。
两只精神体在精神海的世界相撞。
结合热彻底爆发。
季沉嫣紧抿着唇,瞬间返回到了正常现实的世界。
某种好闻的气味散在空气里,互相吸引着,带来前所未有的渴望。
谢绝在混乱之中,一口朝着她的唇瓣咬了过来。
并不温柔的吻。
可碰撞时,巨大的吸引力愈演愈烈。
季沉嫣心脏跳动极快,完全被席卷了进去,哪怕仍处于现实世界,她也能感知到对方的精神海的潮水、狂风、波浪。
这并非是她们第一次的亲吻,早在第一次净化时,谢绝便有类似的举动。
不过那一次,她的脸上戴着防护面罩,根本没有触碰到唇瓣。
现在却是来真的。
唇瓣血腥的互咬着,季沉嫣控制着净化的进程,淡淡的蓝光自手掌亮起。
时间流逝着,谢绝的狂暴被她压了下来。
净化已不知持续多久。
谢绝从最后一刻清醒,眼神生出了几分迷茫,感知到的却并非疼痛。
毕竟以往只能在净化过程当中得到痛苦,突然某一次感知到快/感,便觉得犹如身处在梦中。
渐渐的,他才发现这就是现实。
略微疼痛对他而言,已经是危险程度,何况还是来自刻印向导的净化。
感知在此刻变得无比敏锐,他的喉咙里发出了难以忍受的呜声。
就像是受伤的野兽,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如此……珍贵。
他的内心充满了更加暴虐的想法,也许是处于哨兵本能,也许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原本的精神海边缘,开始和季沉嫣对接。
季沉嫣诧异的睁开了眼:“你……等等,停下!”
随后,他再度吻了上去。
原以为又是野兽般的啃咬,这一次却是深吻,他在一点点夺走她的理智,用自身的孤独、黑暗、一切,宛若献祭般的将她点燃。
季沉嫣所有的感官,都体会到了灼热的滋味。
竟然……不是完全刻印?
之前的她,不就是害怕完全刻印,才不敢让谢绝发现的吗?完全刻印的两个人,会被终身绑定,沦为本能的野兽。
她愿意帮谢绝做净化,却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而如今,谢绝退步了。
太过吃惊,导致季沉嫣忘记了挣扎。
下一秒,精神海和精神海连接,两人的世界彻底扩大。
精神刻印已成!
结合热逐渐消退,谢绝晕了过去。
最后的最后,季沉嫣挣扎着掏出腿套中的夏娃之卵,吃到了肚子里之后,她才放心的让自己一同陷入了昏迷。
[叮。]
[吞噬值:45。]
[基因崩坏值:0。]
[提示,已治愈,今后将关闭基因崩坏值提醒。]
雨丝如织,从破损的窗户飘了进来,整个桌子的木纹上都是晶莹的水珠。
权月和马丁做完了感染监测,便立马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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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两人的状况时,权月脸色煞白:“快!拿仪器检测阁下暴走情况。”
场面一片混乱。
马丁连忙拿起仪器:[正在检测,请稍后。]
中间观测站里的仪器并不精准,但多少能够测出一个数值。
[暴走率:30。]
[暴走率:40。]
[暴走率:50。]
数值到达这里,便缓慢无比。
到底是多少?
众人的眼神全都聚拢了过去,落到了一处。
仪器的数值,最终停在了[613。]
贺义率先叫喊了出来:“啊啊啊!!!”
权月倒吸一口凉气:“这才不到三十分钟的净化啊……”
任何人也没能想到,短时间里,会有向导把s级哨兵的暴走率,压低到70以下。
据说s级哨兵,哪怕自我调控已是家常便饭,暴走率仍然常年在80。而谢绝当时被送入军部监狱的时候,暴走率到达了控无可控的98。
613。
在s级哨兵的身上,多少年没见到过了?
权月和马丁的内心翻滚着滔天巨浪,感受到了数字带来的冲击感。
权月吃惊的捂着嘴唇:“虽说除了净化,还能依靠哨兵的自我调控,去调节畸变。但自我调控是有要求的,暴走率至多90。s级哨兵的暴走率如果超过90,就会进入冷冻舱,花费数年,直至降低到安全范围。我原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谢绝再度进入冷冻舱。”
马丁:“……不瞒你说,我也这么觉得。”
贺义:“……”
这两人还真是把最坏的结果脑补了千百遍,现实反倒给了她们一个最好的结果。
他理解他们的吃惊了。
贺义急忙反应了过来:“查、查查看!这两人的匹配到底多少!?如果只到60,哪怕有刻印的帮助,也绝无可能这么快就下降到613。”
权月黑了脸:“我当然知道。”
贺义:“那阁下知道吗?”
权月:“???”
贺义:“谢绝莫非一直认为自己和向导的刻印就只有60吧?你想想啊,他是黑暗时代过来的哨兵,会这么想不是理所应当?”
权月嘶了一声,瞪直了眼:“卧槽,你发现了盲点!”
现下这两人昏迷了,周围也没有精准度高的匹配仪器,便只能暂且作罢。
不过……他们迟早是要做匹配测试的。
贺义羡慕的说:“完全刻印,以后只要向导在他身边,他就不用担心暴走了。”
权月走到了两人的面前,想要帮季沉嫣擦干头发上的雨水。
但她很快注意到了怪异。
权月僵直了许久,突然回过头,一脸傻了的表情:“好像……不是完全刻印。”
贺义:“哈?”
权月吞咽着口水:“精神刻印,时效一个月。”
贺义的酒完全醒了,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逐渐转化为惊恐:“我还以为完全刻印,才让这两人的净化效率如此之高,还推测这两人的匹配应该在65-70左右。”
结果!!
现实硬生生打了他的脸。
贺义震惊的说:“精神刻印下的净化,效率远比完全净化更低。除去高匹配度,绝无可能这么快,你们应该想一想,一个和s级哨兵匹配度超过70的向导,会在基地引发什么样的海啸……”
权月:“……”
马丁:“……”
贺义越是这么说,越是勾得她们心痒难耐,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所以,这两人的匹配度究竟是多少!?
—
黑暗的世界里,好似有东西一直追逐着季沉嫣。
这是梦吗?
季沉嫣拼命的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走入了死路。
一只恶犬,猛地从暗处窜出。
若不是对方嘴上的止吠器,怕是要将她咬死。
季沉嫣浑身僵硬,对上了它的眼睛,发现里面虽然有凶狠和暴戾,却没有对她的杀意。
该……信任它吗?
她总在惶惶不安,像是一颗表面看着枝繁叶茂的树,实则树根却迟迟无法扎入土壤里。
可是,顾东树死了。
他在死之前,还朝着她道谢。
只因为她把那句‘顾不去的猜想,或许会在她身上实现’的话告诉了他。
真好啊。
那个时候她鼓起了勇气。
这样的谨慎、担忧,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呢?
季沉嫣放松了身体,缓步朝着恶犬靠近。
“别……担心……”
“我不跑了,你不要追我追得那么紧……”
她把它嘴上的止吠器拿了下来,心头酸胀难受。
直至这一刻,她才完全放下了顾虑。
熹微的天光渗透了进来,黑暗也被放逐。
季沉嫣清醒了过来,她扫视着周围,才发现刚才只是个梦。
墙上的机械时钟滴滴滴的报着时间——
[13:39分。]
原来她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外面微弱的阳光,都让她觉得刺眼,在不知不觉间,竟已雨过天晴了。
季沉嫣捂着头,从床上起身。
她这才发现,自己昏迷前吃下的那颗夏娃之卵,让她的精神丝彻底稳定了,连基因崩溃的问题,也得到了治愈。
兜兜转转,竟然只差最后一颗没有吃下去。
心情变得分外复杂,她甚至觉得第四颗也不远了。
季沉嫣连连否定,自言自语的说:“我又不是吞卵狂魔,别朝着那方面去想。”
正要起身的时候,季沉嫣才感觉到腿套里的某样东西,咯得肌肤刺疼。
她这才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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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用子弹的材质,做出的星星项链。
——是顾东树给她的。
一时间,所有的思绪涌了出来。
悔恨的、不甘的、凝重的……正在攻占着她的全部。
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间,眼泪竟大颗大颗砸下。
季沉嫣胡乱的擦干了眼泪,死死抿着唇:“我明明……没想哭的……”
喉咙像是含了一块坚冰,又将哽咽吞了回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颗星星,不再把星星项链放到腿套里,而是戴在了自己的脖颈间,和桑旭光的钥匙放在了一起。
一枚钥匙,一颗星星,一样的黄铜制品,也算是般配。
偶然间重合时,一处怪异,吸引了季沉嫣的注意力。
“这是……?”
狄星淳一直都说密码在钥匙里,可钥匙是实心的,根本就没有地方存放。
直至两边重合,完整的凹印才露了出来。
无论是钥匙还是星星,上面的部分都不完整,只有组合在一起,一组数字才被清晰的摸到了。
[0、7、9、1、8、6。]
季沉嫣摸得很慢,在彻底得到这六位数字之后,才惊骇的将项链放到衣服里。
芯片的密码她知道了。
戚淮、狄星淳,费劲千辛万苦想知道的东西,被她轻易间破解出来了。
得到太容易,后面的危险却巨大,季沉嫣面色凝重。
心头越发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必须赶紧弄到芯片。
这是最重要,最急切的目标。
——芯片!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打断了季沉嫣的思考。
她朝着外面望去,看到了谢绝。
谢绝:“就是这辆?”
贺义:“长官啊,我们这小破中间站,能有一辆装甲车就不错了。”
谢绝满脸的嫌弃:“……行。”
谁让开过来的那辆报废了呢?
可能是受到了爆炸冲击,火苗在那瞬间蹿到了车上,他们抢修了好久,才把车子点燃。
等到了这个中间观测站,那辆装甲车就彻底不能用了。
权月准备好了水和食物,径直的走了过来:“阁下,我们多久离开?”
谢绝:“立马上路,最迟在今晚返回基地。”
权月:“那……不等禹双成?”
“开着装甲车去找他,竟然为了区区西部基地的接应耽误这么久。”
谢绝的眉目间带上几分桀骜和不屑,“啧,还s级哨兵呢,水平下降得厉害,看来欠训练。”
权月:“……”
权月干笑了两声。
s级哨兵之前的事,她可不敢插嘴。
权月回过头,看到了清醒的季沉嫣,连忙凑到了窗门面前。
权月的眼神里透着喜悦:“你醒了?”
季沉嫣也回以一笑:“嗯,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光是这么平常的对话,让她有了些恍然隔世的感觉。
明明生命线的事,并未发生太久。
谢绝缓步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凑到了两人中间:“醒之后的第一句为什么不跟我聊?”
权月:“……”
季沉嫣:“……”
刚刚精神刻印,会对哨兵产生一点影响。
谢绝现在看自己的向导,就跟看眼珠子似的。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先去准备了!你们慢慢聊!”
权月跑到一半,又严肃的回过头,“阁下,虽然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精神刻印并不意味着完全刻印,你克制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季沉嫣耳朵有些发热。
谢绝:“……”
权月:“还有,未来请一定要做一次匹配测试。”
谢绝一定还不知道,认知还停留在匹配度至多只有60上面。
她都恶劣的想看到谢绝变脸了。
说完这些,权月便离开了。
季沉嫣耳边的红晕染得更快,很快便烧到了脸颊。
啊,麻烦了。
接触久了都有可能极度缓慢的提升匹配度,更别提是三次净化,提升匹配度比一般接触快得多。
她现在也不知道匹配度到底多少。
季沉嫣故意绕开话题:“狄星淳呢?”
谢绝:“你打的那两枪,让他伤口感染了。权月之后对他做了简单检查,发现那个时候的他已经高烧了。”
季沉嫣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狄星淳突然自爆十年前的事,和列车上的他时判若两人。
原来……
他发现了自己,已处于感染畸变的过程中。
季沉嫣:“那怎么办?”
谢绝:“带上他,六个小时之内赶回基地,兴许还能在他畸变之前审问。”
季沉嫣点点头。
狄星淳不是虫卵感染,自然坚持不到五天。
聊到这里,季沉嫣才发现了谢绝的反常。
谢绝逆着光站在阳光之外,好不容易放晴,却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的眼瞳里积满了红血丝,压抑着某种感情。
只一眼,她便明白过来了。
外面的阳光极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暴雨了好几日,鲜少见到这么明媚的时候。
她对谢绝说:“你过来一点。”
谢绝虽疑惑,却还是照做。
若往日,怕是要戏谑两句,可现在他却没这个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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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嫣踮起了脚尖,一个无关乎哨兵向导的拥抱,只是纯粹的安慰。
她想要和他平摊悲伤。
谢绝嗤笑:“这算什么?可怜吗?”
季沉嫣深知他的骄傲,眼眶湿热的说:“不……我也很难受,安慰安慰我吧。”
谢绝捏白了手,最终无力反抗,将手放到了她的头发上。
“不要哭。”
安慰她的语气,就像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若不是季沉嫣,他绝无可能说出这三个字。
从他第一次败给她,就越来越败给她。
残忍啊。
这种名为温暖的东西。
—
十几分钟后,装甲车便已就位。
权月点燃了老旧款式装甲车的发动机,想要赶在狄星淳畸变之前,回到南部基地。
“坐稳了,准备出发!”
贺义眼巴巴的看着,又看了眼身后的同事们。
他被后面几个人推了一下,贺义才鼓起了勇气:“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季沉嫣坐到了车上,还尚未关闭车门:“你想去南部基地?”
贺义神色激动,难得有向导跟他说话。
他承认自己就是土包子,除了四大基地向导数量还略多一点外,小型幸存基地里,连最低等的e级向导都很稀少。
况且,跟他说话的还是个b级!
贺义馋巴巴的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只是没这个机会。”
各大基地的中间,密布着许多中间观测站,都是沿着生命线建立,所有的物资获取都会从生命线而来。
贺义出身车站的小型基地,从未去过大基地,总在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亲眼去看看。
谢绝懒洋洋的问:“你会点什么?”
贺义结结巴巴的说:“爱、爱看书算吗?我知道很多东西!”
书呆子。
还是个酒鬼。
谢绝嗤了一声,似乎带上几分不屑。
片刻之后,他还是说:“上车。”
贺义连忙上了车,按耐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权月一脸无语:“阁下,你带他干什么呀?”
谢绝:“方便监视。”
谢绝便不再说话了,整个人如晒着太阳的大猫,足足霸占了一整排的座椅,闭目养神。
贺义:“……怎么感觉我上了狼窝?”
季沉嫣不禁笑出了声,谢绝果然还是那个谢绝。
“不用你感觉,我们不光是狼窝,还是个反派窝。”
季沉嫣吓唬着他,发出几声嗷呜嗷呜的怪叫,“你很快就会深刻明白了。”
贺义虎躯一震,表现得悲壮。
只要能去南部基地,他愿意承受这些害怕和压力。
权月和马丁憋笑,气氛才终于有所松缓。
装甲车全速前行,车外的景色在不停变换。
季沉嫣凝视着:“我们好像走了一条不太一样的路?”
权月:“是不一样,要绕过废土地带,走安全地带。最近的信号一直不好,兴许是卫星出了点儿故障,我只能凭记忆摸索路线。”
贺义:“你们当心点儿啊,听说野外时不时会出现抢夺向导的队伍,现在咱们车上可是b级向导!”
权月:“谁敢!?看我……咳,看阁下不锤爆那人狗头。”
贺义:“……”也对。
在颠簸的车上,季沉嫣显得几分昏昏欲睡,也许是体力消耗过多:“窦冰和乘客们呢?”
权月:“在另一个大型中间观测站,这里离西部基地更近一些,窦冰会优先护送那些人过去。”
话到此处,车内便没有继续对话。
权月的精神体还在追踪着禹双成的位置,二十分钟后,车子突然震荡了一下。
这一下,惊醒了众人。
密林之中,几声尖锐的爆炸响起,惊飞了鸟群。
季沉嫣正疑惑着,才发现装甲车直直的朝前开去,大惊失色的喊:“权月,你注意力专心一些!”
权月脸色煞白:“不……我明明刹车了,怎么会还在往前?”
季沉嫣的心头咯噔了一声,一股没来由的惊惧涌上心头。
等离得近一些了,季沉嫣才瞧清,原来是丛林里藏着一只植物基因的畸变种,它伪装成了巨树的样子,此刻正缓缓打开了树干,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口器,正想把它们连车带人一起吞到肚子里。
权月加大了马力后退,也无法逃离,表情变得僵硬。
码数不断上涨,快要到达极限,却还是无法挣脱,可见被拉的力道有多大。
整个轮胎都被树藤绑住了,那些枝条正在寻找着装甲车的缝隙,想要伸到里面来。
谢绝懒散的睁开眼:“真麻烦。”
对于这种打扰到了他的睡眠的畸变种,谢绝表现得十分不耐烦。
谢绝正要动用异能,密林里却突然出现了数台小型飞行器,猛地撞击到了前方。
轰隆隆——
爆炸声持续不断。
强大的火力,让拉扯装甲车的树藤断裂。
装甲车逃出生天,足足朝后开了几百米远。
权月惊魂未定:“明明这里不是废土地区,怎么会出现畸变种?”
马丁:“你不是用精神体去找禹双成吗?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季沉嫣:“别吵了,你们看外面!”
在一片华丽的火海和爆炸之中,一个男人缓慢走了出来,身上的衣衫已被烧焦了大半。
他缓慢抬起头,眼底是一片无法探知的黑暗,堵在了装甲车面前。
由于装甲车的特殊构造,使得外面无法看到里面有什么。
黑压压如乌云般的飞行器,像是蜜蜂一般,堵在了装甲车周围。
但凡装甲车有任何轻举妄动,那些小型炸弹就要袭击而来。
男人的指尖不停滴血,止血纱布也被染红:“车上,有向导吗?”
是禹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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