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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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不是你吗?
野泽的这句话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直至太宰治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表情还愣愣的,处于一种非常茫然的状态。
黑发少年看着我的表情, 没有张口说些什么, 他迈步走到服毒自尽、尸体已经逐渐丧失了温度的野泽面前, 蹲下身观察了一下对方,鸢色的眸子微垂着“毒么。”
是啊,是毒。
野泽在我的面前服毒自尽了。
这个事实就发生在几分钟前, 与古川大哥那条死亡的讯息一样非常不真实,而对方临死前的那几句话, 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在自己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仿佛没什么事一样, 从地上站了起来, 公事公办地、很机械地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办事效率又快又利索, 冷静得仿佛死的并不是什么自己认识的朋友。
所以,他为什么会说那句话呢?
手脚冰凉地离开那家小咖啡厅, 虽然看上去很疑惑, 但是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已知, 野泽是国家机密机关——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成员, 他加入港口黑手党是为了当卧底, 干扰ortafia的行动, 而在我怒骂对方是叛徒的时候, 他却反说我是叛徒。
对于他来说,我是叛徒, 那么这有没有可能代表着, 其实我也是潜入ortafia的卧底?
一旦这个念头冒出来, 它便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 因为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迹可循。
离开咖啡厅后,我甚至来不及和太宰治打招呼,直接马不停蹄地带着人手回到了贺用十字路集合住宅,那里曾是自己刚穿越的时候居住的地方,因为对恶劣的环境感到无语,我当天就紧急搬了出去。
自己曾住在201,野泽的房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305…吧。
让手下们等在楼下,我面无表情地迈进了那栋曾让自己有些阴影的宿舍,墙壁已经开始老化的公寓与印象中一样,走廊的环境昏暗且布满了脏灰,必须要用力地拍两下,“呲啦呲啦”的感应灯泡才会亮起来。
我先去201看了一眼。
野泽曾说过,自己的旧房间被一些员工整理过,估计是有新人搬进去了,果不其然,翻出201的旧钥匙,我发现钥匙并不能插进锁孔里面。
“你……”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痞痞的口哨声“是你啊,小妹妹。”
我略微皱了一下眉,没有任何表情地转回头,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瘪瘦男人,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混在最底层的边缘么,这个搓脸。
估计是位置闲到连我升职了都不知道的炮灰吧。
没有功夫搭理对方,转身想继续上楼,却见对方伸手一拦,一下子就挡住了我的去路,男人搓了搓双手,脸上涌现出不怀好意的笑意“别走嘛,已经很久不见了,小后辈。”
“还以为你已经搬走了,原来还活着吗?说起来,和你经常一起的那个小男朋友倒是不在了,呵呵,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这次谁也没法阻止我们了……”
我直接一枪打断了他的胳膊。
懒得废话什么,动作很迅速地一个错位用力,好歹已经完成过很多高难度任务了,我早就比刚穿越的时候进步了很多,凭借着巧劲从背后压制住对方,没什么表情地用冰凉的枪口拍了拍他的脑袋“知道的,挺多,你该不会是卧底吧。”
“啊!!!你说什…什么……!!”
搓脸男人惨叫出声,他的胳膊本就猝不及防中了一枪,眼下被用力反手剪到背后,更是痛得大汗淋漓,刚才的得意和猥琐一下子就没了。
我直接绑住对方的手脚,揪着他的头发往楼上拖去,走到了305的房间门口。
野泽房间的门锁用枪打几下就能开,但是里面的场景与预想中差不多,屋子空无一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这种情况只能从他周围的人入手了,而眼下刚好有一个。
我垂眸看着手脚都被绑起来,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的男人,翻出了口袋的便利贴,开始为异能力做准备。
快速用速写画了他的脑袋,这个搓脸男人似乎真知道野泽这么一个人,被写了说出关于野泽的情报的文字之后,他的表情非常呆滞,嘴里喃喃说道“那个小子,原来叫野泽……”
“他几天前就搬出去了,听说升到了黑蜥蜴的队伍里,摇身一变为公寓里最厉害的人,啧,老子哪里比不过那黄毛小子……”
“明明每周三都要出门一趟,和他那个小女朋友,呵呵,小女朋友长得倒是挺俊,那小伙子前几天离开得更是频繁,大忙人可真是不一般啊,不过那个小女朋友很久没看到了,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可以确定了。
搓脸男人嘴里说的人是我。
如果把“自己穿越之前是卧底”这个猜测代入到种种事情的解释里,那么,野泽的那些动作就能说的通了。
我几乎可以据此推理出自己的身份。
首先,与野泽一样,我与他同为异能特务科的成员,通过某种提前安排好的计划,我们在偷渡的码头被古川大哥一起捡回去,借着这个机会成功潜入港口黑手党,成为游走在底层的普通成员一枚。
至于自己和野泽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穿越前又是否真的是外国人,这一点存疑。
潜入ortafia后,我经常和对方完成一些异能特务科派来的交接任务,与此相对应的,我们两个在表面上只维持着普通的同伴关系。
那张银行卡的话……
野泽有提过工资卡被古川大哥发现,按照这个逻辑,如果我和他真的都是卧底,那么我们会与己方的人交接情报、会互相对信号,或者转手什么东西,这样财务流通就会出现问题,所以我们两个都把卡放在古川那里作为第三方保管,这样能避免一些怀疑,保险一点。
但是穿越后的我不知道,我竟然把自己的工资卡要回来了。
仔细想想,当初我和野泽说起工资卡的时候,他的表情就非常怪异,因为一旦我的卡拿回去,古川手里只剩下野泽一个人的卡,那么这只会加大古川发现的几率,毕竟两个人的话他不一定去关注,一个人就有些说不准了,更不用提自己的卡拿回去,交接的任务就只能野泽一个人去做了。
野泽很有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对我产生了怀疑,他怀疑我叛变了,想要投入ortafia的怀抱。
但凡事并不绝对,我是直接从底层升为了太宰治的部下,升职之路正所谓快得离谱,太宰治又是出了名的人精,我是被迫的、单纯在表演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野泽有很大的几率猜测我是因为转到了太宰手里,被太宰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最近才没有轻举妄动,开始想着收敛,为了确定这件事,他在周末的时候把特意把我约了出去。
也就是他升职的那个周末,マヤラ餐厅。
把当时发生所有的细节回想一遍,最清晰的无疑是对方手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的动作,那个是……摩斯密码吧?
他在用摩斯密码向我传递信号。
穿越前曾看过很多电影的我只能想到最出名的,同时也能下意识联想到的传递信号方式,可惜自己当时傻了吧唧的,根本什么也没察觉到。
不,等等,在那之后我看到了太宰治!
无论太宰是不是偶然去那里找自己,我当时无意识的一句“你的手指为什么在敲来敲去”都双重意义上救了自己一命。
野泽恐怕也在那之后发现了太宰治的身影,所以我的那句“提醒”对他来说很有用,他很有可能误以为我在变相的告诉他,这周围有人,不方便说……
不过狐疑一旦在心中发了芽,是根本除不干净的,野泽可能在那个时候暂时打消了怀疑,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原来是个卧底。
没有与对方交接,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可能也没去,甚至一直往显眼的位置爬,与港口黑手党的高层成员走的越来越近。
无论是哪一条,都会加深野泽对自己的怀疑,所以他觉得我叛变了。
虽然觉得我叛变了………却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本来可以在今天成功全身而退的,一旦成功离开港口黑手党,继续留在这里的我就会被拖下水,被港口黑手党怀疑上,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野泽选择死在这里。
死在我的手里。
所以他才会说,只有你也好,活下去吧。
我没有任何血色地离开了公寓。
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其实很简单,组织里目前还有另一个已知的角色,同为异能特务科的卧底成员——坂口安吾。
要现在去问对方吗?完全没有走路的力气。
脚下仿佛灌了铅,沉重得根本迈不出一步,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正在想着什么,空白、麻木,灰暗的色调在眼前铺开了一片路。
要说惊愕吗?不知道。悲伤吗?也不知道。迷茫吗?还是不知道。
我甚至想在心里问问神秘音,这就是它给自己找的不起眼的身份么……
完全不清楚自己该往哪里走,不知不觉的,我竟然回到了自己住院的那家医院,冷冷清清的走廊只有灰白两个调子,与中午是完全相反的色调。
脚步不自觉地走到6号病房,毫无疑问,那里是古川大哥居住的病房,也是中午才刚与对方交流过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我刚拉开门想迈进去,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赭红色身影——
是中原中也。
橘发少年十分沉默地站在那里,身上的气氛宁静异常,他的周围没有人,只有淡淡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空荡荡的病房。
我想我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血色,迈着如铅重的步子走过去,停在面容精致的少年旁边,嘴里却根本无法像往常那样,开口向对方打一个招呼。
“你来了么。”
率先打破沉默的中原中也,他没有看向我,只是用湛蓝色的眸子淡淡地盯着已经空荡的床铺,声音很低沉“我听说你去处理那个家伙了。”
“嗯。”
我攥紧了手心,目光扫到干净整洁的床头柜,别说之前的毒苹果,就连自己中午才送给古川大哥的花,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多余的痕迹。
两个人都失去了。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手里仿佛要攥出血来,我几乎有一种当场落泪的冲动,硬生生忍了下来。
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后,我觉得我可能没资格在中原中也面前泄气,在同人文里我这种身份都会死的很惨的,我笔下的玛丽苏女主有无论何时都能甜宠的金手指,可自己却没有。
攥着的手忍不住更用力了一些,我动了动手指,把想要拉住少年袖子的手收了回去,默默说道“我把他杀死了。”
“把我的朋友。”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底那股一直很麻木的、不知所谓的情绪也在不停地觉醒着,翻搅着,麻痹的内心不可避免地产生着动荡。
站在旁边的赭发少年似乎抬头看了我一眼,他沉默了几秒,突然摘掉了头上的礼帽,扣到了我的脑袋上。
视线被帽檐遮挡,尽管中原中也什么都没说,我的呼吸还是微不可闻一滞,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几乎是无法控制地想要爆发出来。
抬了抬手,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拉住了橘发少年的衣摆,我低下头,咬紧了牙“古川大哥死了。”
“…嗯。”
因为帽檐挡住了面前的内容,我只能听到中也同样沉默的、很淡的声音。
“他死掉了。”继续重复着这句话,我攥紧了他的衣摆,眼中积蓄的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明明,说好了,要陪我过生日的。”
“嗯。”
我用另一只胳膊蹭了蹭眼泪“他说要请我吃汉堡肉,吃蛋糕,带着野泽,我们三个一起,给我庆祝。”
“嗯。”
“虽然古川大哥,平时,总是骂我,数落我。”眼中的泪珠越掉越凶,声音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哭腔,我擤着鼻子“但是……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绷带。”
“会在聚会吃饭的时候,给我带喜欢的食物。”
“会在我升职的时候,真心地祝福我。”
中原中也的表情依旧无法看清,任由我攥紧了他的衣服“嗯。”
“野泽,也死掉了。”
“我最好的朋友。”强制的冷静在一点点的土崩瓦解,崩溃的情绪在脑海里翻搅,我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他杀掉了古川大哥。”
“是我,亲手杀死了他们。”
无声的眼泪没办法控制地不断掉落,我张了张嘴,想要崩溃地嚎啕大哭,想不要脸面地大声发泄,却发现自己近乎失声地,仿佛丧失了嗓音那般,只能发出很安静的、微微抽泣的哭响。
因为我是最没有资格的吧……
没有资格对着中也男神这样做,不该这样的放纵自己,未知的什么东西早就在中间竖了一条横梁,但我还是这样做了。
头顶突然覆盖住了一只大手,赭发少年盖在我的脑袋上,隔着手套和帽顶传来可以称得上是温暖的温度,中原中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安静地陪伴在旁边。
静默的哭泣声回荡在屋子里,混沌的大脑与崩溃的情绪交杂,直至最后,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泣。
逐渐下落的残阳打进窗户,暖色的余晖笼罩在自己与赭发少年的肩膀。
整间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无声掉着眼泪的我,还有安静站在旁边的中原中也,以及门口微不可查的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