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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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天堂的繁华展销会中。

父亲并没有打算给陈涛买个什么，哪怕是个极为便宜的东西也行。陈涛失落，心里说不上的难受，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吝啬，暗暗地责怪。心想若是陪在身旁的是母亲，她一定会买东西给自己的，即使她不买，也一定要用哭闹来换取。

时光陡然穿梭，瞬间回到现实。

前面大棚里的碰碰车结束一场战斗，陷入片刻的安静中。陈小杰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精彩地儿，陈涛跟在后面。那个遥远热闹的展销会过后，他期盼尽快长大，就能随意支配金钱，自己做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他长大了，成年了，却没有当时预想中支配金钱的自由和能力。至于其中原因，就像是自己肚子疼不疼？有多疼？真的只有自己知道。

两个场景比较，除了跟父亲换了位置，其他什么都没变，恐怕就连心里的苦涩味道都一模一样吧。这，或许真是他们家族的轮回。如果不加以努力，这轮回恐怕持续循环，永无止境。

他感叹，作为一个父亲因为自己的没能耐，而让孩子得到最基本的东西都成了奢望，这确实悲哀。他也庆幸，在端午节得到开示以后，所有的痛楚都在不断给他注入能量。

咬了咬牙，想给陈小杰消费一点儿什么，不让他有当年自己的悲戚之感，于是对他道：

“儿子，你想玩儿什么？”

陈小杰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抿着嘴，像是在思考，然后看着周围晃了几下脑袋：“我不知道。”

“你看看，想要什么都行！”

?孩子带头走了一段，指了指说：“我玩这个！”

陈涛一看，是用玩具枪打气球，打够数量能奖励饮料和玩具。陈涛开了十元的，陈小杰拿起枪，枪托抵在肩膀上，有模有样的开起枪来。这个因为离的近，看着简单，但是做起来却不容易，最终打中的枪数不够，没能得到奖品。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参与其中的快乐就行。

“还玩儿什么？”

“不玩儿了，回去吧！”

这个时间已经有大部分人在往回走，他们聚在人群里慢悠悠撤离游乐场。

夜晚的街面上落下了几片香樟树的叶子，好多店铺关了门，树叶遮蔽了路灯的光芒，人行道上黯然。

这一天的心情可谓跌宕起伏，从早上出门的小兴奋，到中午的疲乏，再到傍晚的失落，又到夜晚的回味与心伤，还有一直伴随报名未果的烦恼。

回去的路上花了一节课的功夫，时间晚了，城市的人们也都归家了，带着儿子回到旅馆里。这里面洗澡可比家里方便和舒服多了，还有相当于免费的沐浴露和洗发露。打开莲蓬头一小会儿就会流出热水，淋在身上洗去几天的汗水和整日的疲惫。

出了厕所，看到陈飞杰还留恋在窗帘后面，看着外面的街景，陈涛让他去洗漱下准备睡觉了，然后用白色毛巾猛地擦擦头发躺倒在床上，打开电视机，却在那抬着手机。

整座城市和这对父子渐渐沉睡。

这一夜浑浑噩噩，模糊的梦里最终还是没有报名成功，陈涛明显感觉到焦急，心里沉重得像是压着一座山，怎么也腾挪不动，半夜里醒了很多次。

第二天，七点钟的闹铃响了，两人一同醒来，窗子外面能听到时而经过的小汽车鸣笛，还有喇叭里叫卖的人声。

很快洗漱好，退了房，在街上吃了早点。约好的是八点钟在教育局门口集合，

父子俩到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到。八点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到齐，他们一起拥进里面。

这里还是九十年代特色的古旧的楼房，大门开在临街一栋楼房的一楼，进去后像是个四合院，两边是六七层的楼房，对面的是两层小楼，走廊伸在外面那种。

前面带路的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驾轻就熟地直接上了对面的二楼，楼梯在中间，到了二楼后他们从右手边过去，来到走廊尽头一间。

大家一起挤进去办公室里，陈涛靠后，儿子跟着他。他们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发出声音，一个女人急切地说出来意。他看到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的男性。

此时两人也站了起来，招呼他们坐下说，靠墙有一排枣红色的老式木制靠椅，只够一半的人坐，其余都还是站着。

办公室里的俩男人也坐了下来，其中一个转动椅子，朝向来访的众人方向，问道：

“那你们都是户口问题吧？”

其中两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然后那女的继续说：“我们生活在城里已经十多年了，买了房子在阳光花园，不让在城里读书，那去哪儿读。”

那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这样情况的不在少数，还有很多。但是城里的小学是有一定的招收量的，还有片区划分要符合，而且一定要优先户口所在地符合的学生才行。再说不是有四所小学嘛，你们先到另外几处试试，大家总不能挤在一个学校吧。”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学校口碑也是有好有坏的，教学质量同样有优良中差之别，谁不想选择心仪的对象，让自己的孩子进最好的学校。

大家都不赞成他的说法，听了这话，都有些激动了，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屋内顿时闹哄哄的：

“我问过了，一样的要求条件！”

?“另外几个和我们住处的片区也不符合啊？”

“那些离我们太远了，不方便接送孩子。”

“这个教学质量最好，不想去别的。”

那男人一脸苦笑，抬抬手示意大伙先安静：“没办法，这是教育局整体招生规划。”见大家都很沮丧，还有情绪激动的，顿了顿又道：“你们先等一等，至少得先安顿好城里户口符合的学生吧，到后面会给你们做安排的。”

其实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加以控制，大家都涌向一个地方，就会出现有的学校学生过多，有的太少的局面，可是这种事情上，谁也不会顾虑这么多，只要自己的孩子顺利读上理想的学校就行。

那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如果春山小学进不去，其余几所小学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他们没有明说而已，所以，反而让陈涛心里生出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