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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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中元
如弃这长生换与她再见一面，你可愿意？
若能再见她一面，废我千年修为又何妨？
众山养育万物，山与山神兴荣相生，山神是以山为生万灵的神明，而上古蛇神是众山之神。
羽山，羽族族群根基之山，孔雀一族世袭为王守护羽山。
起先羽山周围的人类和其他动物一样为生存依附于山，但是久而久之人类所求无度，大肆捕杀动物，侵占山上资源，山中百兽夜夜难安……
孔雀族带领羽山众生灵誓与人类为敌…而结果却是羽山所有走兽死的死，散的散。孔雀一族也只剩青鸾一个……
羽山，
七月半。
入夜，满月当空。
孔雀王一身锦衣回殿，一队侍从在门外退下，玄云和清羽随行入内殿。
今日千羽殿内未设夜宴，玄云和清羽拉开门，青鸾脱下外袍走进后殿。
一池泉水。
“燃香。”青鸾下令道。
“那回魂香……殿下保重御体……”清羽欲言又止。
“无碍，你们退下吧。”青鸾道，褪下最后一件单衣，走入池水中。
待池水没过腰线，月光下青鸾白玉色的肌肤仿佛透着微光，绝世精致的眉眼此刻却带着几分忧愁，眸光微敛。
夜冥交替之时，他曾试过无数办法，只为见早已离世百年的私语一面，可历尽辛苦，每每却只是一场空。
回魂香，微毒，致幻，中元日燃之念自通灵。
曼陀罗的味道慢慢充斥在空气中，水面的雾气翻滚，透出若隐若现的异色的微光。
青鸾双手相接，又迅速翻手结印，汇聚灵力，开启万灵结界。
缓缓睁开双眼，身边的宫殿墙壁开始模糊扭曲，身下的池水也消失不见，幻境中的青鸾及肩的短发，蔚蓝色的眼尾，挺直的身型赤着脚，一身白色素袍，步入一片混沌之中，一切似真似幻。
青鸾。
青鸾……
他听到远处的呼唤声，随着那片阴郁的光，他义无反顾走了过去。
“私语？私语是你吗？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青鸾焦急的在一片迷雾中寻找着，可走了很久却仍寻不见唤他之人。“私语，你在哪？我好想你……”
周围依旧没有回应，青鸾停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所处空间，天地依旧灰茫茫的一片，青绿流光的发色和白色的衣袍是唯一的色彩。他在看不到地面的迷雾中慢慢坐了下来，抱住膝盖，在这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空间，把脸紧紧埋在怀中。
五百年过去了，他画过无数私语的画像，也尝试过无数次用禁术招灵，而真正的私语，哪怕是他的梦境，也从没有出现过……
他曾对她说等他完胜归来娶她，可再见只有她被挖去心脏的尸体在眼前化为灰烬……羽族誓死守下来的羽山，是无数生灵的血换来的……
这五百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日子越久他越是怕了，怕没有任何希望，怕她真是这么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他紧紧抱住自己，不敢再奢望，不敢再去想。
“青鸾。”一声清晰呼唤在耳畔。
“私语！”是私语的声音，青鸾猛地抬头，听得真切。
迷雾之中走出一位盛装女子，青绿色的华服，暗色的裙摆，唇点朱砂，头戴珠冠，是青鸾未见过的私语的那套喜服……
青鸾起身一把抱住私语，拥她入怀的真实触感，眼前的私语竟没有像灵体那样不可触碰。
他紧紧的抱着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不敢放手，又好怕这是一场空，可即便这一切是梦他也珍惜的不行。
过了许久，他听到她的心跳，意识到这个身体是有温度，青鸾小心翼翼的松开怀抱，他满心欢喜的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语儿……你是不是在怪我……对不起，我……”青鸾本有千言万语，可面对她又不知所措。
“忘了吧。”私语冷冷说道。
“你，你说什么？”青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惜消耗真元施禁术竟还是为了她？为了她死你也愿意吗！”私语抬起眼睛凝视着青鸾道。
青鸾不语，颤抖着双手依依不舍又难以自制的松开了她，那张脸，明明如此熟悉，念念不忘的那个她，是他想了五百年的私语啊，可是，可是他知道那不是她……
“你不是私语……”青鸾垂首说道，刚才一瞬眼神也随之陷入一片死寂。
“这么久了，五百年了，还念念不忘吗？”
一阵晕眩，青鸾抬起头来，眼前并没有“私语”，他再次低下头，把自己抱的更紧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质问道：“你为什么还想着她？究竟怎样才肯忘记她！”
青鸾不回应，想要用手去捂住耳朵不去听，却被另一双手钳住双手，那个声音继续怒吼着：“你看着我，看着我！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能得到你！”
青鸾被推倒在地，脸上的泪痕未褪，他平静的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鸩。
鸩面对身下这美得摄魂的脸孔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而你还没忘了她！”
青鸾的表情变得冷峻而坚毅，他喘息着不去看鸩。
“好，想死是吧！”这一反应更激起了鸩的怒火，他一手拉过青鸾的头，想要强吻上去，却被青鸾用力一把推开。
“走开！”青鸾气的颤抖着说道。
鸩再次起身又扑上去扯着青鸾的衣襟说道：“为什么？！为什么？！究竟要我怎么样！”
青鸾一边极力护着自己的衣衫，一边想努力推开鸩：“疯了！你疯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疯子！我本可以用药让你从了我，可我却还幻想着你哪天可以爱上我！”鸩直接撕碎了青鸾身上的薄衫。
响亮的一记耳光打在鸩的脸上。
“好，打得好！”鸩松开了手，瞬间冷静下来，“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想要你的心，而不是挖了你的心……呵，呵呵……”苦笑着低下了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曾贪念这幻境里你不能用灵力，或许，或许你就……”哈，哈哈，鸩笑着没说下去，就这么笑着，泪水却从眼角流了下来。
青鸾阖上双眼，趁机念咒想要脱离幻境，可这个幻境被鸩扼住，迟迟无法脱身。
鸩停止了笑声，起身说道：“我费尽心机，每吃一颗心，吞掉他们每一个的灵魂和灵力，如此走到现在，虽还不及你……但是这么多年了你却不知道羽山当初如何死去那么多走兽只剩羽族，还有你孔雀一族是怎么灭族的……”鸩说着隐隐透着笑意。
“你，你说什么？！”青鸾追问道。
而此时刚刚想离开招灵幻境让万灵结界起了波动，殿外守着的玄云和清羽情急之下破门而入后殿，却见青鸾在池水中，双目紧闭，嘴角渗血。
“不是因为蛇神，你恨了他那么多年吧。”鸩笑着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青鸾上前紧紧抓着鸩的衣领说道。
在被强行拉出幻境的最后一刻，青鸾只听到鸩说：“我后悔了，我宁愿你恨了五百年的是我，至少也算心里有过我……”视线停留在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内殿，
后夜。
青鸾静静躺在榻上，面如白纸未见血色。
一只手轻轻拂过层层纱幔，轻声道：“美啊，你就是躺在这里也美的像幅画一样。”鸩坐在青鸾身边低头看着眼前倒下去的一众鸟族。
“知道吗，毒死的样子都是很可怕的，所以我待你从来都是用心……呵。”鸩又突然笑道：“心？你的心从未属于我，所以我也不允许你爱上任何人！”他用手背触着青鸾的脸继续道“我说过我吃下的心，连同灵魂都是我的。所以你就算等上一千年，也是招不来她的灵魂的。来见你的是我，只能是我，必须是我。”一字一句，鸩说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青鸾眉头微蹙，胸口起伏，却醒不过来。
鸩的手顺着青鸾的手臂滑下来，直至紧握住他细腻温热的手道：“你后悔过吗？你本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我，可现在你的结界，你的护卫都拦不住我了，哈哈！！”鸩轻笑两声继续道：“可我还是得不到你，到底……我要再吃下谁的心，得到谁的力量才能让我得到你，清醒时的你！”他握紧拳头，目光闪烁。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刻，青鸾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炬，汇聚灵力一掌朝鸩的心口打去，瞬间鸩被击飞数米，撞到墙上摔下来。
青鸾起身直冲到鸩的面前，一手紧握着他的衣领，另一手凝聚灵力汇成一团青色的火焰，却迟迟不忍下手。
“来啊，杀我啊，”鸩被青鸾擒着，昂着头露出脖颈，眼睛却扔不离青鸾道：“美人儿就是生气了还是那么美啊，哈哈。”他肆意笑道。
青鸾熄灭火焰换一拳又重重打在鸩的脸上。
鸩啐出一口血笑的更开心了：“你下不了手杀我的，心软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
“疯子……”青鸾咬着牙挤出两个字。
“嗯，多叫两声。我爱听哈哈！”鸩看着青鸾气的发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继续大笑着：“快杀了我啊，她的灵魂就会彻底和我一起灰飞烟灭了！你也永远不会知道她死前说了什么哈哈哈哈！”
青鸾看着鸩满身是血的狰狞狂笑着，狠咬着唇又凝一焰对着鸩的胸口要拍下去。
“鸾哥哥……”
那个私语每次唤他的名字从鸩的口中说出来，青鸾感觉周身都凝固了，终是不忍……打偏一掌落在鸩的左肩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鸩消失在眼前，笑声也渐渐消失，只留下青鸾吐血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