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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篇 第一话 生为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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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马庙村。

故事就是从这个小小的歇马庙村开始。

“哇”

一声啼哭。

村尾魏家的儿子出生了。

一道闪电划破了整个天空,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它似乎要把整个天空撕碎。路上的人形形色-色,稀稀拉拉的三五人一堆,在路边烧着元宝蜡纸,早晨还是晴空万里,到了下午,天空就像跟谁赌了气似的阴沉了下来,灰蒙蒙的天空勾勒出人们越发憔悴的脸庞,街道上弥漫着哀伤和死亡的气息,这天是中元节,也是俗称的鬼节。

小小的土坯房里,屋顶像一口铁锅,死死地扣在头上,叫人透不过气。三个男女围绕着一张有些破旧的木床,木床上躺着刚刚生完孩子的妇人,此时妇人看起来非常的疲惫,额头还在不断的冒着热汗。

围绕在木床旁的三个人,看起来神色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感到高兴,反而脸色显得非常的沉重,一旁的男人他双手搓着,来回急急地走动,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

那男人手里的婴儿,嘴唇焦裂,脸上一片通红,双手放在胸前剧烈的喘着。嘴唇干渴得不停地崩裂着,血一流出来,就在原处结成了干痂,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红得像生牛肉,两眼里新织满红丝,肚子肥凸得像青蛙在鼓气。

两个人当中年迈的老先生,那老先生形态瘦弱,像一根细山参似的,翻阅着他手里那本厚厚的旧书,边看边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右手也跟着念叨的文字来掐算着。

“啪”那本厚重的旧书合上。

老先生眉头紧皱着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儿地说着,好像吐出一个字,就有百斤沉重。

“天降神刹,百鬼送生,命克万物,十恶不赦,视为最不祥之主。如果早年没有夭折的话,对于周围身边的也会个无穷的祸害,得尽快送走!”

身旁的中年人抖了一下,神色很是慌张。中年人比老先生高出足有两个头,他高大魁梧,宽肩膀,细腰身,扇面胸脯,坐下去像座山,站起来像座塔。

“那,那火蝾花能不能救他一命?”

那男子说完话,便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木桌上的一盆颜色艳丽的花,那花瓣的颜色非常之艳丽,出奇的鲜红,像是花瓣里有着血液在流动一样,花朵中间的花蕊是一颗黑色的小圆珠子,黑得发亮,在昏暗的房间里,跟随着那一点点烛光,闪烁着般。

中年人很是着急,说话也磕巴了起来。

老先生推了推鼻梁的眼眶,看向了不远处的木桌子上的一盆花,这花看起来着实很奇怪,鲜红色的花朵,花朵上还时不时的滴下来几点血红的液体,像极了在流血似的。

“能救,只救得了一时,保不了他一世,我们能做的就尽力而为吧,毕竟把这世上仅存独一份的火蝾花吃了,这条路能走多远,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老先生说完也摇了摇头。

中年人刚听完老先生说的话,立马跑到不远处的木桌旁,一把直接扯下了那火蝾花的花朵下来,放进了自己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随后走到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面前,轻轻的抱起了孩子,用嘴把咀嚼零碎的火蝾花喂到了孩子口中,孩子哭腔的咳了几下,咽下的火蝾花的花肉。

中年人把孩子放在了还在昏睡着的妇人身旁,拿起了一旁的水瓢,漱了漱口。

老先生看着窗外夜色逐渐的明亮了的,不远处的几户人家也升起了袅袅炊烟,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

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

“取个名字吧,就该送他走了。“老先生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思虑着,心好像被一块胶纸封住似的不能转动。脑子像断了发条的钟,止了迈步,然后一眼看向的就剩个花茎的火蝾花。

“那就叫,魏花开。”

......

天色已经渐亮了起来,清晨微亮的天空,淡淡的将晨雾染成了鹅黄色,朦胧着远方的田野,三个人影出现在了歇马庙村村口,村口还停着一辆老式的桑塔纳。

老先生手里还抱着还在熟睡的魏花开,示意着面前的夫妻二人坐上的那台桑塔纳,随着老式汽车的轰隆隆排气声渐渐消失在清晨雾蒙蒙的村头。

那夫妻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上车之前,看了一眼老先生怀里抱着的孩子,两个人的脸上也看不见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从表面上看去,麻木且冷淡。

车里,妇人对着男人说。

“我想他能好好的活着。”

妇人看模样三十出头年纪,四方脸,尖下颏,圆圆的小眼珠,薄薄的嘴唇,穿的虽是旧衣裤,却剪裁得合体,洗补得整洁,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母性的和蔼。

中年人面无表情,脸色显而易见的麻木。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的成功与否,都关乎着他的生死,做好我们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靠他自己走了。”

妇人听完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耷拉下头来。

......

老先生也是一刻也没停息,独自一人穿梭在田野间,经过一个连着一个的田坎,走过了两三个的村子,找了一个路过前往城里的大巴班车。

大巴车在泥泞的泥巴路上摇摇晃晃的,老先生怀里的魏花开还在熟睡着,稚嫩的脸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两个小酒窝。几经辗转,已是距离歇马庙村几百公里之外的新城市。

车子刚停下来,老先生就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像是很明显的目的地一样,一步接着一步的轻车熟路。

从下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老先生已经来到了一个三层院楼外面,楼上贴着一个硕大的招牌,写着“新城福利院”五个大字。

新城福利院门外,老先生敲了敲那掉漆生锈的大铁门。

“嘶~”生锈的大铁门被打开,伴随着刺耳的声音。

迎面走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满脸雀斑,连手臂上都是,看不出她多大年纪。老先生和那中年妇女两两相望,谁也没有说话,像是看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人一样。

老先生把怀里的魏花开交给了那中年妇女,只见得那中年妇女神色有些慌张,轻轻地接过了还在襁褓中的魏花开。

“这就是?!”中年妇女像是怀里揣了只兔子,心儿忐忑,跳个不停,望着面前的老先生。

老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一把就把大铁门关上了,然后急急忙忙的小跑进了院里,好像生怕被谁看见似的。

老先生转过身也急匆匆的离开了福利院。

只是那几天后的新城晚报上面,有一则告示,有一个老人死在了郊区公路边上,一条胳膊和两条腿都没有了,像是被什么特别巨大的生物硬生生的撕咬掉了一样,那血迹一直从郊区树林深处一直拖到了公路边上,告示上警官也只是声明老人是被熊袭击,老人的证件照也出现在了告示旁,就是那位老先生。

仿佛命运被算命老先生说中了一样。

几年之后,新城福利院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里面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是平平淡淡的过着每一天。要说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可能也只有那经常一个人蹲在墙角,玩着野草逗着蚂蚁的魏花开了。

这时候四岁大的魏花开又黑又瘦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鼻子。头发有两寸来长,乱蓬蓬的,活像一个喜鹊窠。浓浓的眉毛下边摆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似的滴溜溜地乱转。

日常蹲墙角一个人玩耍,其他的小孩子也是对魏花开避之而不及,因为他们一接触魏花开就会发生一些小意外,要么就是玩耍的时候磕破了皮,就是跟魏花开做游戏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所以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不怎么喜欢和魏花开待在一块,觉得跟他呆一块会倒霉。

这天起风了,头顶上的天空开始发灰,云由白变黑,很快半边天的黑云迅速向西跑动。天很快地暗了下来!

新城福利院来了一对夫妇,男的瘦长身材,一张灰白的大圆脸,像只磨得黯淡模糊的旧银元。女的高高的个子,鸭蛋脸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眼角上有一个端正的鼻子,眼睛里还透露出一股灵秀的神采。

办公室里,这一对夫妇面前站着是新城福利院的院长,四十多岁,身体健壮,扁圆形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对夫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中了比较孤僻的魏花开,点名道姓的要领养魏花开。院长之前还喜笑颜开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

“这个孩子平时很孤僻的,也不爱说话,我建议还是再看看其他的孩子好吗?”院长连忙解释道。

夫妇像是很执着一样,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女的突然站了起来。

“没事儿,我就喜欢这孩子,看着很可爱,就算是现在很孤僻不爱说话,在我们的引导下,一定会健康长大的,放心吧!”女的一脸坚定的说。

院长看着一旁,苦笑着沉默着没有说话。

夫妇看着院长没有说话,便将随身携带的手拎包里拿出了各种的身份信息,递给了还在沉默着的院长手里。

院长再次看向这对夫妇,说着。

“你们确定要领养魏花开这个孩子吗?”

“确定确定!”女的见院长突然松口,马上的肯定道。

院长扭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旁,拿出抽屉里的领养手续,“啪啪啪”的盖上了章,又递给了夫妇,让他们签字。

院长一边苦笑着一边把签好的领养手续装进了档案袋里,又收进了刚打开的抽屉里。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院长带着这对夫妇,慢慢悠悠的走向的魏花开所居住的宿舍里。这个宿舍很小,可以说是小的可怜,小的只有几个平方,房间里只有一扇铁制边的玻璃窗,玻璃窗上还有几个洞,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木桌。

片刻院长和这对夫妇就来到了魏花开的宿舍门前,院长拿起拎在手里的一大串钥匙,打开了宿舍门。说着是宿舍,看着更像个牢房,白天的时候,孩子们都可以自由进出,只有晚上的时候,孩子们居住的宿舍就要锁起来,每间宿舍的窗户和门都是用钢筋加固的,像是要防着什么。

门刚一打开,就能看出显而易见的寒酸,这样的居住环境,说难听点,就比外头要饭的居住环境要好一点。

院长走到床边,拍了拍还熟睡的魏花开。

魏花开睁开眼,看见是熟悉的院长阿姨,笑了笑,用手擦了擦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坐了起来。

院长对着魏花开,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和蔼笑着的夫妇。

“这是你的新爸爸妈妈,跟他们回家去吧。”

“嗯。”

小小的嘴巴里只是应答了一声,脸上只是很轻松的笑着。虽然魏花开只有四岁大,但是却是很是懂事的样子。

年幼的魏花开以为这会是他命运的转折点,可是好景不长。

魏花开十岁的时候,这对夫妇突然在家中暴毙,死相也是极其难看,整个屋子全都乱糟糟的,碗具散碎了一地,各种衣服像被什么撕成了粉碎一样,可以说家里面没有一个东西是好的,就连防盗门像是被什么破开的了一样,门中间是一个硕大的洞。

后来警官们也立案调查,结果到最后也寥寥无果,定成了悬案一桩,就连新闻也不允许报道这次的案件,全部信息都压了下来,毕竟这案件太匪夷所思了,疑点太多了。

后来魏花开还是再一次的回到的新城福利院,或许他真的是最不祥之人,收养魏花开的夫妇一对接着一对的死去,发病死亡,意外死亡,就连夫妇的家属也跟着死了好几个。

这些传闻还是在新城福利院的小孩子们口口相传,在福利院也就更没有人会愿意跟魏花开呆在一起,因为都怕被他给克死。

直到魏花开十八岁成年后,也顺利的拿到了离院的手续,毕竟他这样的不祥,谁都希望他能走得远远的。他走出了新城福利院,先做的只是去了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和几块钱的小面包。

魏花开也并没有去选择那些每天多姿多彩的工作,而是直奔到了坐落于郊区的火葬场。或许就像是算命老先生说的那样,魏花开是最不祥之人,会克死身边的人,那他选择在火葬场工作,跟死人打一辈子交道,就不会再连累到谁了。

在火葬场工作,行走在生与死之间的职业,三教九流里下九流行当,倒不是这职业有多卑贱,由于经常搬运尸体是件很辛苦的事,多晦气和忌讳,也被视为不祥之人。

魏花开也顺顺利利的进入了新城市的夕阳火葬场里工作,因为干这一行的很少有年轻人,所以也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在夕阳火葬场里,魏花开听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旅人意外的闯进了一片广阔的沙漠无人区,他走不出去,他以为他要么会被渴死要么会被饿死,最后他死了,他不知道,沙漠里其实还有蛇。

给魏花开讲这个故事的是夕阳火葬场的一位老师傅,平时他俩走得也很近,他给魏花开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想让他明白,干这一行的,经常接触死人,要给予死者最起码的尊重,不可做有违有违背伦理道德人性之事,因为在他们眼里,它们也是人。

老师傅也在给魏花开讲了这个故事后不久,意外的失足后脑撞上了桌角,流血不止,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后来也来了一个年轻人,顶替了老师傅的位置,二十多岁,名字叫许浮。

魏花开一直谨记着老师傅说的话,每天接触着各种各样的尸体,因为火化工是魏花开的第一份工作,待在夕阳火火葬场很长的时间了,由于魏花开做事严谨和业务熟练,很快魏花开成为了夕阳火葬场的老师傅了。

魏花开日日夜夜的尽心尽力的在夕阳火葬场工作,一切都按照可预见性的轨迹发展,直到从那一天开始,打破了魏花开的所有的认知,这时魏花开才想起来,老师傅死之前讲的那个故事真正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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