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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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小仙见灵枫个子小口气倒是不小，于是很是轻蔑地说道：“敢问阁下是哪根葱啊？”
灵枫身为精灵，虽然身高不占优势，可它好歹有一双翅膀。它绕着黄毛转了一圈后停在他的面前挺直了小身板，很是桀骜不驯地说道：“你又是哪根葱啊？敢对本爷爷出言不敬？！”
黄毛小仙见灵枫穿着破洞裤光溜溜的大腿还露在外面，一副居高临下还不自知的模样，实在没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一个穿开档裤的小屁孩居然自称爷爷，真是笑煞我也！”
黄毛小仙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灵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经黄毛小仙这么一说，好些个神仙看灵枫的眼神都不对了，他们面带羞涩，眉带笑，眼里还带着三分暧昧，好似见了什么稀奇古怪之事。
开档裤？！
灵枫并不知道他的裤子在被挂上桃枝的那一刻就已经破了，所以当有人取笑他时，他也只当那人是纯粹地取笑他个子小，像个奶娃……
“别说是爷爷，我就是当你太祖宗都绰绰有余。”
“哈哈……”众神都被灵枫的一本正经逗得乐了。
嗯？
灵枫实在想不通他们到底在笑什么，转而继续向那人说道：“黄毛小儿，还不快向你太祖宗行礼。”
“你……”
那人虽有一头金色爆炸头，但却最讨厌别人叫他黄毛了，他恼羞成怒居然挥起拳头就想动手！灵枫还没来得及躲闪，那人却突然之间好似被人施了法固定住了！
“你这卑鄙小人，竟然趁我不备之时施法？！”黄毛小仙动弹不得，只能仰着鼻子气哼哼地说道。
“咦？我没施法啊？”灵枫瞧着瞪大双眼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的小黄毛，心中充满了疑惑。
“灵枫！”
就在众神也是疑惑不解之时，一个温和却又自带威严的声音凌空传来。
“拜见神尊！”众神整齐地弯腰一拜。
“神…神尊……”小黄毛一见封玄奕害怕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神尊？
灵枫赶紧回过身来，弯腰一拜：“神尊。”
封玄奕拂手示意，众神会意接二连三地四散了去，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心竖起耳朵听到了神尊接下来说的话……
“你先回树洞好生照顾你小妖姐姐，若她还有何不适，马上传信于我。”封玄奕嘱咐道，语气中可谓是充满了关心。
“神尊很少对人这般关心，这叫小妖的也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得神尊如此看重。”那位翘耳偷听的神仙忍不住边离去边嘀咕道。
小妖姐姐已经回去了？
灵枫一听小妖已经回到了树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是！神尊！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小妖姐姐的。”灵枫领命拍着胸脯保证道，然而他的真实想法却并不是这样的……
小妖姐姐堪比猛虎，哪会需要我照顾？
灵枫对于小妖受伤一事并不知情，所以当他听到小妖需要照顾时，心里只是有些疑问。
“嗯…”
灵枫施完礼就拍着翅膀想离开。
“等等…”封玄奕叫住灵枫。
灵枫以为封玄奕还有事未交代，谁料封玄奕只是从掌中变出了一套小衣杉。
“你找地方换了衣服再走。”
“啊？”
“哦。”虽不解神尊为何突然送来温暖，但毕竟这是灵枫生平第一次收到神尊的礼物，所以他还是很感动的。这种感动一直持续到他脱下短裤发现裤裆上的巨大破洞时……
灵枫走后，就只剩那位不知名的黄毛小神仙还呆若木鸡般地站在封玄奕面前……他心底发虚，面上尴尬难掩，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神…神尊…小…小仙……”
还没等他说完，就突然感到身体一阵轻松——法术解除了！
“多谢神尊！”黄毛小神仙得到解脱，连忙弯腰施礼，头也没敢抬一下。
“灵枫年岁十八万有余，当你太祖宗，不为过！”
“啊？”那人惊讶地抬起了头，他没想到传说中冷酷无情的九天神尊会说这么一句。可当他看到封玄奕满脸严肃的神情时，才知道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黄毛小仙惊觉到自己失了礼数，于是赶紧低下头说道：“神尊教训得是，小仙…改日必带上厚礼登门向灵枫太祖宗致歉。”
“嗯……”封玄奕摆了摆手。
“谢神尊！”得到准许，黄毛小仙慌施一礼，然后灰溜溜地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想不到受人敬仰的神尊，居然会屈尊降贵为难一介小仙？”来者面带不屑，语气也充满嘲讽，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男一女。这男的正是封玄奕的属下?牙，女的则是天族公主洛晴，至于说话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天族驸马柯孜墨了。
对于柯孜墨的讥讽，封玄奕并未选择理会。他背对着柯孜墨，连头自始至终都没回一下。
“神尊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见着本公主和驸马都不行礼！”见封玄奕竟这般无礼，一旁的洛晴自然按捺不住了。
这一战竟已过去一夜，也不知小妖可否清醒……
封玄奕看了看远处天色，想来天帝陛下此时也应在大殿等候了。
“时候差不多了，?牙你先行回去，本尊去去就回。”
由于?牙乃魔族之人，面见天帝恐会被凛然正气所伤，所以封玄奕并不打算让?牙一同前去。
?牙领命，二话不说就化作一道红黑之气离开了。?牙刚走，封玄奕也化作一道金光去往了九霄云殿。
“这……”
柯孜墨与洛晴二人忍不住相视一望。
这封玄奕毁了他们的府邸竟然也不打算给一个交代！如今就这般离去，也太不将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了！
于是二人很是默契地点了点头，就同时化作一道白光跟了过去。
天界之中发出此等大事，身为天地共主的天帝陛下又岂会不知？
只见九霄云殿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坐着一名头戴金色冕旒冠的白发男子。他身材伟岸，宽大而又华丽的龙袍很是服帖地穿在身上。冕冠上九串晶莹剔透的缀珠垂下，一双龙飞凤舞的眉毛时隐时现。珠子的光彩映在天帝深邃的眼睛里，添了几分柔和。高挺的鼻梁，紧闭的薄唇和一张干净爽朗的脸，这天帝怎么瞧着也是年纪不大。不过，天帝虽看着年纪轻轻，此刻也是很悠闲地倚坐在龙椅上，可身上的帝王之势却是难以掩盖。
一道金光骤然降落，封玄奕已至大殿之上：“臣，拜见天帝陛下！”
“……”
天帝正欲开口，两道白光随之降落，柯孜墨与洛晴二人同时赶到：“儿臣/女儿，拜见父君！”
天帝虽有迟疑，但还是说道：“都起来吧！”
三人起身抬头，仰望天帝。
“你们二人来此作甚？”轻纱遮眼的随侍仙子难得地持着掌扇站在了龙椅后，天颜并未被遮挡，天帝之威一览无余。显然天帝并未料到他们二人也会来到大殿。
“回父君，今日雷电蝠龙擅闯天界，神尊虽将其捉拿归案，却毁坏了女儿居住的华云殿！女儿与驸马现在无处可去……”洛晴趁此机会赶紧说道。
天帝一听，不过是个住处的事，便想也不想地说道：“天宫无人居住的宫殿多得是，你二人随便挑选一处满意的先住下便是。待华云殿重新修缮完毕，你二人再搬回去也不迟。”
“这……”洛晴万万没想到天帝不仅没有责备封玄奕半分，反而还如此敷衍了事地将自己打发了。她心里很是不乐意，可话到嘴边又因怕说出口被天帝责备，所以噎了回去。
“怎么？可有何不妥？”天帝见洛晴欲言又止，脸上又写满了不情愿，以为是洛晴对他的安排有所不满，于是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耐。
察觉到天帝的些微不耐，洛晴急忙说道：“回父君，晴儿只是想到，那些搁置的宫殿都离父君居住的紫薇居实在太远了！修建华云殿的工程浩大，耗时怎么也得一年之久。晴儿一想到在这段时间里不能时常见到父君，所以心里难免有些低落。”
天帝并无子嗣，但洛晴到底还是天帝名义上的女儿。天帝听了洛晴的这番话，心中难免有所动怀。
话已至此，柯孜墨突生一计，于是赶紧上前趁热打铁说道：“是啊，父君。晴儿自幼跟在父君身边，这突然之间相隔甚远，恐怕是难以适应……”
“驸马所言甚是，那你可有何良策啊？”
“禀父君，神尊居住的九玄殿就离紫薇居不远，且殿里就只有五人居住。不如就让我与晴儿二人先住在神尊府上！待华云殿修建完成再搬出去。”
洛晴有些惊疑地看向了柯孜墨，此事柯孜墨并未事先与她商量，所以她并不知柯孜墨这是要唱哪一出。
柯孜墨用眼神示意洛晴稍安勿躁，洛晴虽不明所以，倒也还是很配合地说道：“是啊，父君。”
“哦？……不知战神意下如何啊？”
柯孜墨与封玄奕不和，也并非什么秘密，天帝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如今柯孜墨主动提出去封玄奕府上居住，天帝虽不知他有何用意，但转念想到这也许是缓和二人关系的机会，所以也并未反对。
“臣向来喜爱清静，不喜人多嘈杂！所以，还请公主和驸马另寻他处。”封玄奕直接了当，丝毫也不顾及洛晴和柯孜墨的颜面。
……
“更何况，本尊还有一事，想请驸马给个交代。”封玄奕的这句话自然是对着柯孜墨说的。
被封玄奕直接拒绝入住，洛晴肚子里本就有一团怒火，此刻一听封玄奕居然还反过来找她的丈夫要交代？！她又气又暴躁的同时又对此事充满了疑惑。
你可犯了何事？
洛晴不知其中缘由，用眼神询问着一旁的柯孜墨。可柯孜墨却是把头一摇，装作一副茫然无辜的模样。
洛晴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碍于在天帝面前不能失了天家风范，所以也只能耐着性子对封玄奕说道：“神尊何出此言？”
天帝自然也是不解封玄奕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所以他也将目光放在了封玄奕身上，等他开口解释。
“本尊所为何事，想必驸马是心知肚明的。”封玄奕并未急着说出原由，而是将问题重新放到了柯孜墨的身上。
对于此话是从何而来，封玄奕又是有何用意，洛晴不知情，可他柯孜墨却是了然于胸的：“神尊说笑了！我一向记性不好，不知神尊想要本驸马交代什么？还请神尊明示。”
柯孜墨打算耍赖皮，封玄奕却也不恼，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昨日发生的事，驸马就算记性再差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这个嘛……”柯孜墨假意揉着太阳穴，好似酒后头脑尚未清醒：“昨日我醉酒醉得厉害！还真忘了发生了何事。”柯孜墨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他还非常刻意地对着封玄奕耸了耸肩，好似在说：本驸马就是不清楚！你能奈我何？
柯孜墨以为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封玄奕就会束手无策，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封玄奕作为九天神尊的实力……
“既然如此……”
只见封玄奕用法术变出一块比巴掌大的，镜面上连着七颗星星的紫色琉璃镜持在左手手中：“此乃七星琉璃镜，可重现昨日之事。”
封玄奕看着柯孜墨明明什么也没做，柯孜墨却感受到了身边无形的气压。
七星琉璃镜一出，纵是他柯孜墨嚣张气焰再强，也忍不住心底发虚，头冒冷汗。
“昨日到底发生何事？”
见柯孜墨久久未有回应，天帝终于开口问道。
“昨日，我与孜墨只是去昆仑山上参加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洛晴赶紧出来回答道。她一边回答一边偷偷地向柯孜墨递着眼神，示意他赶紧出来解释，然而柯孜墨只是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柯孜墨被三人的目光灼得身体燥热，口渴难耐。面对七星琉璃镜，柯孜墨只能选择自己说出实情。他喉结蠕动，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回父君，昨日神尊的弟子欲意勾引儿臣，被儿臣……罚了二十神鞭。”
“什么？”洛晴大呼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到了天帝，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察觉到天帝的情绪变化，洛晴有些慌乱。她着实是吃了一惊，所以在天帝面前竟忘了顾及礼仪。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面带愧色，语气嘤嘤弱弱：“回父君，女儿只是未曾想到，昨日勾引驸马之人…竟是神尊的徒弟。女儿在父君面前失了礼。还请父君恕罪！”
对于洛晴的解释，天帝也只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就此作罢。
然而洛晴见天帝未有怪罪之意，便继续说道：“父君，此事本就是神尊的徒弟有错在先！孜墨也只不过是给了那只猫妖一点教训……”
“战神所为，可是此事？”天帝并未理会洛晴，反而是向封玄奕问道。
“是，不过臣的徒弟从未勾引过驸马……”
“神尊可真会说笑！你家徒弟故意趁驸马喝醉之时穿着与本公主一模一样的衣服！她如此刻意地模仿本公主，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封玄奕的话音未落，洛晴就急急地说道。
面对洛晴的强势与污蔑，封玄奕只是慢慢地说道：“本尊倒是有些好奇，我家徒弟从未见过公主，与驸马也仅有一面之缘。我想请问公主，我家徒弟是从何得知你的喜好，又是从何得知公主昨日会穿何衣裳？”
“这……妖族之人本就阴险狡诈！她们想打听本公主穿什么，喜欢什么，不是易如反掌吗？”
“哦？本尊的徒弟竟有此等通天的本事？”
“……”
“陛下，且不说驸马与公主并无实证！就算是有证据，驸马越俎代庖之时，也是否应当告知一声…本尊这个当师父的？”
“驸马你可知错？”
“父君！昨日参加王母娘娘宴会的众位神仙都可作证！女儿也可作证！孜墨身为天族驸马，不过是惩罚一介妖女，又何错之有？”
见天帝责问柯孜墨，洛晴直接拿出了杀手锏。
“臣手里的七星琉璃镜记录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天帝一查便知！”封玄奕不想再多作口舌之争，他向天帝呈上七星琉璃镜后，便对洛晴说道：“本尊收小妖为徒之时，她就已是天族之人！公主以后还请慎言！”
洛晴本想反驳，却被封玄奕冷厉的目光吓得不敢再继续多言。
天帝倚在龙椅上并不见有任何动作，七星琉璃镜就自动从封玄奕的手上变到了龙椅的扶手上。
天帝将来龙去脉大概地看了一遍，便说道：“驸马，你可知错？”
孰是孰非，天帝其实早有定断。他故意敷衍不早做定夺，实在是因为近日有些枯燥乏味，又难得一向少言寡语的封玄奕为了他的小徒弟来费这口舌之争。只是他从未料到封玄奕会因为洛晴一句他的徒弟是妖女而动了怒。
“儿臣……知错！”
柯孜墨终于跪着低下了头，他虽心有不服，但在天帝与证据面前，也只能无可奈何。
“驸马既已知错，战神打算如何处置？”
天帝直接将处置权交给了封玄奕，封玄奕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西荒之地近日被邪气环绕，似有邪魔出世。驸马的华云殿刚好在修缮，不如就让驸马前去镇守吧。”
“嗯。”对此天帝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外，听说驸马酷爱养些奇珍异兽，其中朱雀最为居多…去之前还劳烦驸马送一百只到九玄殿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家徒弟总是要补补的。”
“你……”
西荒之地，常年瘴气缭绕，又实在酷寒至极！就算是神仙没个半斤八两的本事，也恐会招架不住。去往西荒本以为是最大的惩罚了！万万没想到他封玄奕竟还狮子大开口地找他要一百只朱雀！而且这一百只朱雀还是拿给他徒弟做补品？！柯孜墨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心中，想要开口大骂，却又被天帝的一个眼神吓得憋了回去。
见驸马如此憋屈，洛晴本想站出来替柯孜墨求情，可脚还未迈出，就听天帝说道：“洛晴，你如此包庇驸马，也与他一同前去好好思过吧。”
……
“雷电蝠龙已被我收服。”
荷花池中的凉亭里，只有封玄奕与天帝二人，他们相对而坐，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嗯。”
微风徐徐，带着淡淡的荷花清香。
天帝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清茶，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身为天族战神，如今这般地宠爱自家的徒弟，恐怕以后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
“吾心中澄明，又有何惧？”
“如此说来，你对她是无意？”
“非也，吾心悦小妖已久。”
天帝拿住茶杯的手突然一顿，显然他对这个回答是感到有些吃惊的，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你倒是爽快！”
封玄奕亦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留齿间，清香怡人，令人心神安定。
果然是好茶！
封玄奕放下茶杯，终于开口说道：“臣不敢欺君！”
“哈哈…我倒是没想到，你这冰块还有融化的一天。”天帝拿起茶壶将封玄奕杯里的茶水添置七分满，亦将自己杯中的茶水添好。
以茶代酒，天帝将茶一饮而尽。
“罢了！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身为天族战神，若是有所爱，便是有所致。本君身为天地共主，却也不能爱我所爱啊！”
天帝难得地有些惆怅。
“嗯？”天帝伸出手掌做着请，示意封玄奕喝茶。
封玄奕从容地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此茶入口先苦而后甘，唇齿皆留香！如此好茶，一饮而尽岂不可惜？”
“既然如此！不如留下来多喝几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