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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血人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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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绫绒死了。脸被毁了容,全身的皮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生生剥了下来,尸体被人丢到了乱葬岗里,但是她的皮却不知所踪。

有人说是被安悦儿烧掉了,有人说是被安悦儿埋了,也有人说跟沈绫绒的尸体一起丢在了乱葬岗。没有人知道,沈绫绒的皮到底去了哪里。

而在沈绫绒死后不久,乱葬岗里不断传出女人的哭泣声,甚至有人半夜路过乱葬岗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枯树底下有个红衣女子在哭泣,哭声凄厉,又让人撕心裂肺。

后来有个胆大的人,一次半夜,路过乱葬岗,在树下遇到过人们说的红衣女子。他不信邪,走上前去查看。想搞清楚是谁在装神弄鬼,谁知那天夜里,乱葬岗都是一个男人的呼救声。

再后来,那个人回到镇子,却疯了。整日在街上游荡,疯言疯语地说胡话,嘴里不停嚷嚷着什么“红嫁衣,索命来,红嫁衣,索命来……”

镇上的人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女鬼索命。欧阳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日闭门不出。

安悦儿倒是不以为意,还嘲笑欧阳景,“就你这个胆子,还一家之主,真是笑话。”

“你就不怕?”欧阳景仅穿着一件单衣,瑟缩着身子,躲在桌子底下,低着头,屋外一有什么动静就吓得魂不附体。

“怕?怕什么?她都被我剥了皮了,我会怕她?”安悦儿冷哼一声,“如果她要找我算账的话,我肯定呀会拉上你的,你这个懦夫。”

“你个毒妇,你好恶毒!”欧阳景从桌子底下冲出来,跟安悦儿撕扯起来,还狠狠打了安悦儿一巴掌,“我欧阳家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要被你这个毒妇害死了,我打死你!”

安悦儿捂着自己的脸,“你打我?你这个懦夫,王八蛋!敢打女人……”拉着欧阳景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生生咬出了血来。

鲜红的液体透过欧阳景的衣服,渲染了整个衣服,那个形状,犹如一张女人的脸。

欧阳景尖叫一声,“她来了!她来了!”然后开始撕扯自己手上的袖子甚至衣服,仿佛手上的血迹要吞噬他一般。

安悦儿见他发疯地扯衣服,抓得自己身上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咬的,哪些是他自己抓的。

“你疯了吧你?”安悦儿没见过欧阳景发疯,连忙躲到一旁,抓起一旁的一个花瓶,就朝欧阳景的脖子砸了过去。

“你……”

欧阳景应声而倒,头上渗出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板。安悦儿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探了探欧阳景的鼻息,“还有气。”

欧阳景的鲜血越流越多,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到了安悦儿脚下,那形状犹如一只干枯的手,蜿蜒盘旋着,想要抓住了安悦儿的脚,将她拖进地狱。

“晦气!”安悦儿看见自己新做的的鞋子踩到了欧阳景的血,厌恶地抬起脚,在欧阳景的衣服上蹭了蹭,将鞋底的血全部蹭了个干净。

“欧阳,这可不是我不救你啊!家里的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你和我了。”安悦儿不以为意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欧阳景,“我一个弱女子,我也抬不动你啊,那你要是死了,你可别怪我啊!”

欧阳景还有气,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朝安悦儿挥了挥,“救…救我…”

“救你?”安悦儿冷哼一声,“我哪有力气救你?”

“救我…救…”

“外面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都关门了,医馆也关门了,我怎么救你?”安悦儿抓起桌子上放着的瓜子,开始磕了起来,“现在谁敢出去?镇上那个李大胆,不就吓疯了吗?”

“整天喊着什么红嫁衣?”安悦儿抖抖腿,“我要是出了事,我们安家可得跟你断绝往来的,你确定要我救你?”

“救…救我?”

“欧阳,别开玩笑了,”安悦儿拍拍自己身上的瓜子壳,啐了口瓜子壳,“就冲着你刚才打我的那股劲,让我救你?你倒是自己爬起来呀,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欧阳景终于晕了过去,安悦儿依旧不以为意,拿起桌上的一块擦桌子的抹布,蹲下身,扯住欧阳景的头发,将抹布塞在他的伤口上,算是做了止血措施。

“喏,我这也算是大发慈悲了。你到时候要是死了,那就是你的命数了,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了啊。”

大风吹过,屋里点着的灯突然就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里,隐隐约约只看到地上躺着的欧阳景。

“怎么回事?我窗户没开呀?怎么就…”安悦儿骂骂咧咧地要去重新点灯,结果一转身,“嘀嗒”,黏黏糊糊的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让她胃里不禁有些犯恶心。

“什么东西?”安悦儿伸手抹了抹,一股子臭味瞬间钻进她的鼻子里,“怎么这么臭?”

“嘀嗒”

又一滴东西滴到了她的额头上,她不记得自己屋顶有漏水啊,伸手抹了抹,抬头往屋顶看去。

黑乎乎的一片,她什么也没看清楚。只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空气里只有一股子臭味,是那种一沾上就再也洗不掉的臭味。

“这个味道…怎么会那么臭呢?像乞丐身上的,可又不像。”安悦儿朝眼前挥了挥,想驱散这个缠绕着她的味道。

见屋里的味道越来越浓,安悦儿转身要去开窗透气,她依稀记得,晕过去的欧阳景就躺在自己脚边不远,她凭着记忆,慢慢绕过了欧阳景,来到窗台前,伸手就要去开窗。

突然,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了安悦儿,让她吓了一跳,“欧阳景,你吓死我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近了安悦儿的耳旁。

“怎么,现在知道错了?”安悦儿以为欧阳景跟她服软了,“我们安家啊。你可惹不起。”

忽然,她又闻到了那股臭味,而且,就在她的身后,她一惊,吓得手一哆嗦,手上那只冰冰凉凉的手也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黏糊糊的东西,还一股子恶臭。

她心里一哆嗦,猛地甩甩手,立马跑到桌子上点燃了灯。灯光一亮,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不应该绊到地上欧阳景吗?

想到这里,她又缓缓转过头,原本地上躺着的欧阳景不见了,就连血迹也不见了,仿佛刚才发生的打斗是假的。

“欧阳景,你在哪儿?”安悦儿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欧阳景,你别吓我啊!”

“你知道的,要是自己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的。”

“欧阳…”

话没说完,门外飘过一个人影,安悦儿起身追了出去,只看见一团黑影朝柴房跑去了。

“谁?”安悦儿哆哆嗦嗦地朝柴房挪了过去,“欧阳景,你在哪?”

柴房门口立着一个人,即便听见后面有人靠近,也无动于衷,依旧站着不动。

“欧阳景?”安悦儿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拍那个人的肩膀,“是你吗?”

“喵——”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只黑猫,跳到了安悦儿的脚上,正“喵喵”地叫唤。

“啊—”安悦儿吓得把那只黑猫狠狠踢了出去,整个人就地蹲了下来,“谁啊?别吓我。欧阳景,你给我出来。”

蹲了一会儿,安悦儿也不敢抬头,只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人不见了,随即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地关上。

安悦儿蹲在雪地里,清冷的月光将她的人影投在雪地上,拉的老长。

安悦儿不敢动弹,即便脚已经麻了,也不敢挪动身子,“沈……沈绫绒,你…出来,我不怕你!”

“老娘才不怕你呢!”安悦儿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手脚并用地朝自己四周挥舞着,确定四周安全以后,她才抬起头来。

安悦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沈绫绒,我告诉你,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你最好把欧阳景还给我,不然…”

话没说完,柴房的门又开了。里面乌漆麻黑的,看不清楚情况。安悦儿努力地咽了口唾沫,四下搜索着,抓起一根细长的树枝防身。

胆战心惊地朝柴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出声恐吓:“沈绫绒,你给老娘滚出来,我再扒你一次皮,你个贱人!”

安悦儿一只脚刚踏进柴房里,立刻被强大的一股力量给拽了进去,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任凭安悦儿怎么拽,门依旧紧闭着。

她身后一个黑影立着,也不开口说话。

“嘎吱嘎吱…”

像是利器划破皮肤的声音,安悦儿停下动作,她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一个月前,她就是这样拿着剪刀划破沈绫绒的皮肤的,还将她的皮给剥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谁?”

“嘎吱嘎吱”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女人笑声,黑影的肩膀开始一耸一耸的。安悦儿吓得瘫倒在地,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就是那个跟她无话不说的沈绫绒的声音。

“你…你是…”安悦儿指了指黑影,“沈……绫绒。”

黑影在听到安悦儿提起“沈绫绒”三个字时,突然不笑了,幽幽动了动,转过身。

“你…你别过来啊!!”

“我不怕你!”

“你死都死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滚开!滚开!”

安悦儿闭着眼,手脚乱蹬地挥舞着,想要阻止黑影靠近。一只冰冷的手托住了安悦儿的脸,阴冷而又腐臭的气息猛地钻进安悦儿的鼻子里。

安悦儿瞬间安静了下来,挥舞的手僵在半空,眼睛也不敢往后看去,只好闭上眼。

冰冷的手指甲划过安悦儿的脸,从眼角往下,一直到下巴,“姐姐…”

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一声一声地叫着安悦儿,“姐姐…姐姐…”

安悦儿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绫绒,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虽然安悦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身体依旧不敢有所动作,她怕惹怒身后的人,下一刻她就会死。

“姐姐,我好冷啊……”

“姐姐,我的衣服呢?你看见了吗?”

“你说红色的喜服最配我的,我的衣服呢?”

安悦儿听到喜服,立马想到沈绫绒的皮,“在…在…”

沈绫绒掰过安悦儿的头,强迫她看着自己,“姐姐,你帮我看看,这张皮是不是我的那张。”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张,好像是欧阳景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却像一把刀一样,扎在安悦儿的心上。

安悦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想闭也闭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一个披着欧阳景人皮的沈绫绒,将她脸上皱巴巴的皮扯了下来,露出在里面红彤彤的血肉来,有的似乎还黏糊糊的,上面几条肥大的白色虫子,不停地扭动着肥大的身躯。

安悦儿想叫却叫不出来,只是瞪着大眼睛,嘴巴惊恐地张着。

“这张皮太粗糙了,”红色血人扔掉手里的人皮,两只眼球滴溜溜地看向安悦儿,因为没有了皮,脸上那两只眼球就像要掉下来一般,勉强沾在两个眼窟窿上。

“姐姐,你这皮摸起来不错啊。”

血人的手就要摸上安悦儿的脸,安悦儿本能想要往后躲,可是双脚实在挪不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鬼手在自己脸上不断地摸索,血人手上的烂肉往下掉,掉到了安悦儿的脸上、衣服上,可安悦儿就是动不了,她想逃的。

“姐姐,你这皮,要不给我吧?”

安悦儿努力想要摇头,却实在动不了,只能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这皮在你这脸上,糟蹋了。”

“还是说,姐姐你喜欢我这个样子的?”

“姐姐,你别怕啊!那天你剥我的皮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害怕。”

“你不是说我最适合这个喜服吗?红艳艳的,多好看。”

血人见安悦儿一直“呜呜呜呜”,呵呵一笑。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血肉都拧成了一团,看起来十分地恶心。脸上的虫子也跟着她的动作,从脸上掉落下来。

“姐姐,你是想说什么吗?你说吧。”

血人话音刚落,安悦儿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也可以动弹了,连忙跪下求饶。

“妹妹,姐姐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放过你?为什么?”

安悦儿声泪俱下,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妹妹,你放我走吧,我…我以后一定行善积德…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你……”

“行善积德?”血人捏起安悦儿的下巴,“你会这么好心?还给我做牛做马?”

“不过可惜了,我啊,没有下辈子了。”

“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你当初在剥我皮的时候,可曾想过要放过我?”血人的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度,长长的指甲一下子抠进了安悦儿白嫩嫩的肉里,鲜血顺着指甲渗了出来。

安悦儿痛苦的叫唤声,穿过黑夜,在整个宅子里回荡着。血人抽回自己的手,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手上安悦儿的血,随即又嫌弃地吐在了地上,“呸,真臭!”

安悦儿捂着自己的下巴,依旧在向血人苦苦哀求:“我错了,我错了。”

“姐姐,其实,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安悦儿一听,含着泪跟眼前的血人道谢,却被血人拒绝了。

“姐姐,你先别谢我呀,我话没说完呢。”血人将颤颤巍巍的安悦儿从地上扶了起来,“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我心里一清二楚。”

“你…你…想怎么样?”

“也没想怎么样,我只想啊,一样一样地还给你,如果你能你熬得住的话,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我绝不会拦你。”

血人话音刚落,安悦儿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巴掌打趴在地,还想求饶的时候,脸上噼里啪啦落下来几个巴掌。

直到安悦儿奄奄一息了,血人才收手。

“我……能……走了吗?”

“走?”血人冷笑,“姐姐,你年纪大了,这记性可不太好啊,你莫不是忘了,你对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安悦儿蓄力往门边爬去,身下的血在地上画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来,她还不忘喊救命,希望在这无尽黑夜里,能有人听到她的求救,“救…救命……”

“姐姐,这家家户户都关门了,街上哪会有人?”

血人一把揪住安悦儿的头发,拽着她,把她往回拖,拖到柴堆旁,扔了上去,旁边还躺着一具血淋淋的人,似乎还在喘着气。

“夫……夫人……救我…”

“啊———”安悦儿尖叫着要逃跑,却被揪住了头发。

“怎么?也有你安悦儿害怕的时候。”

那天夜里,宅子里传出了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女人哭声。

“讲到这里,红嫁衣的传说就结束了。”

“就…结束了?”殷厉正听的入了神,“这安悦儿最后也被剥了皮?”

掌柜的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后来有人在街上看见了疯疯癫癫的欧阳景,嘴里还说着胡话呢。”

“这听起来像这四起命案,不过我们帝都这里可没出过什么像红嫁衣的命案啊。”

四人无话,小白率先站起身来。

“多谢掌柜,这么晚我们就不打扰了。”

三人告别掌柜,打道回府,一路上墨城还在为沈绫绒的遭遇打抱不平。

“这个故事,有疑点。”

“哈?”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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