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笑时红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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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盟？”
柳直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未磐和悖伯黄去而复返后，不止同意了交换条件，还主动要求结盟，这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因为除了武力震慑，他并没有展现出值得光芒城信赖的东西，或许《千灵粹体经》勉强能算，但仅凭这一点就笃信他的人品，笃信他先前所说全部属实，可未免太过儿戏了些，因为一旦结盟，自己方面肯定是占据主导地位，光芒城只能以附庸的形式存在！
很明显，这不是一个正常的选择，那么，又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着光芒城做出这个近乎孤注一掷的决定？
是渴望走出深渊，重现万年前璀璨文明的光辉？还是不愿坐以待毙，为两年半后必将到来的种族战争，多少做点准备？
柳直没有太过纠结于这个问题，实际上，他对真正的答案并不热衷，结盟后光芒城所能带来的帮助，才是最切实际的事情。符文技术不用说，不管结盟与否，这都是他必须要拿到的，除此之外，光芒城最具价值的无疑就是那九十万人口，这其中有超过十万的常备军，各方面的科研人才，以及两万三千多名神境强者。
但是这些人，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带去外界的，难度系数太高了，因为即便解决了赤人，也还有无数危险在前路等着，稍微出点意外，都有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那么，就只能把他们留在这儿，哭渊修炼资源之丰富，可不是外界能比的，如果能给他们创造一个合适的发展环境，两年半后，未必就不能成为左右战局的一股力量！
想到这些，柳直忽而眼睛一亮，转头看了身旁的舒悦一眼，随即又皱起了眉，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他脸上先后出现了惊喜、思索、犹豫这三种情绪，并最终被坚定所取代。
将目光转向未磐和悖伯黄，柳直温和笑道：“我必须承认，你们给了我最想要的答案，但有一点我还是必须要提醒你们，盟约签订后，我们虽为盟友，却依旧有主次之分，光芒城只能作为我方的下属势力存在，不论是发展方向还是军事行动，都必须围绕我方的大战略目标，当然了，二位也尽可放心，除了官职高低外，双方在其他方面都是平等的，这一点我可以始终保证，毕竟我需要的不是奴仆，而是可以相互信赖，并肩作战的伙伴！”
未磐和悖伯黄对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柳直给出的条件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也在承受范围之内，都无需再通过元老会表决，二人就可当即做出决定。
“这是应该的，柳首领，光芒城很荣幸，能够成为人类联军的下属势力！”未磐躬下身子，献上了真诚敬意，一旁的悖伯黄略作犹豫，也跟着行了一礼。
“不，未磐先生，不是人类联军，而是地球联邦。”柳直纠正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未磐疑惑。
“很简单，目前来说，并不是所有的人类势力都属于地球联邦，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最多两年时间，穿越至此的大部分人类，必然会归于联邦的统治之下，整个苍伦古墟，也会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柳直自信回道。
“两年？天穹之壁破灭之前吗？”未磐问。
“没错！”柳直答。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未磐微笑着将眼神投过来，“现在，让我们谈一谈结盟的细节吧，城内已经备好美酒佳肴，柳首领如果不介意，不妨随老夫入城详谈？”
“不用了，就在这吧，我这妖兽军团数量太多，体型又大，进城怕是不太方便。”柳直一口回绝，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放妖兽军团进城，而他显然也不会孤身犯险，万一对方心怀歹意，即便城外的威慑再大，也不一定保证得了他的安全。
“如此也好，那就请柳首领选个安静些的地方吧，这些细节要逐一落实清楚，只怕也会花费不短的时间呢。”未磐没有勉强。
柳直知道这事急不来，从金光虎头上跳下，领着二人走进兽群，在舒悦的示意下，八千头妖兽很快分散去了四周警戒，只有五头十三级妖兽留在旁边，或俯趴或假寐，均是一副乖巧安静的模样。
未磐二人倒也不惧，神色中一片从容，停住脚步后，悖伯黄征求了柳直的意见，让城内送了桌椅和纸笔过来，另还有一位专门负责记录的文员。
整个谈判过程，基本上只有柳直和未磐发声，其他人很少插话，不过，光芒城方面虽然摆好了俯首听命的姿态，该争取的权益和保障，他们仍是寸步不让，好比从柳直手中购买高阶材料的价格，以及帮妖兽军团打造武装的价码，都要求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柳直也不太在意，毕竟对他来说，这完全可以称得上一桩无本买卖，让点利就让点利，不算事。
谈判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等到最后一项细节敲定，天缝中的光亮已经完全隐去，在六位元老及诸多光芒城高层的见证下，柳直和未磐二人，于妖兽群中正式签订盟约，从此同进同退，荣辱与共。
盟约签订后，柳直婉拒了未磐庆贺的邀请，带着妖兽军团直接退入幽暗森林，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因为光芒城要将整套符文技术整理出来，大概需要三到四天的时间，在此期间，妖兽军团将协助光芒城军队，共同抵御赤人来犯。
而一旦符文技术到手，便意味着对赤人的征讨战争，将要正式打响了！
光芒城的效率很快，第三天下午，未磐就再次来访，并将整套符文技术都传给了柳直，好在，柳直现在的精神力有了两百出头，不论接收还是消化，都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确定符文技术属实后，他当即告诉未磐，明日一早，他将率领妖兽军团对赤人发动进攻，光芒城军队务必在后方与侧翼进行协助！
未磐自是大喜应下，迫不及待的回城准备去了，这几千年来，他们一直被赤人按在地上欺负，对于这样一场翻身之战，实在是期盼已久！
是夜，柳直没有修炼，也没有进行什么战前动员，他悄悄来到了舒悦身旁，静坐中的女孩察觉到响动，睁开双眸看了过来，她仍旧带着头盔，可怖脸庞大半遮盖在头盔下面，显得略微柔和一些，这似乎也让她更为安心，与男人眼神相触，见他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不由微笑道：“首领，有事么？”
柳直犹豫了一下，脸上有不忍一闪而逝，终是低声道：“舒悦，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嗯？”舒悦轻咦一声，旋即笑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帮不帮忙的，你尽管说，我都照办。”
柳直深深看了女孩一眼，眼神投入远方的黑暗中，缓缓说道：“深渊出口的那群妖灵，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只是我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个办法是否管用，但如果真的能成……”他转头注视着女孩：“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将妖兽军团的规模尽量扩大，在这深渊里面，你的能力能更好的发挥出来，修炼效率也有保证，而且，只要能将深渊的出口把住，我们不止能和光芒城建立联系，大批高阶材料，也有了运出的可能。舒悦，我们已经只剩两年多的时间了，苍穹之壁一旦消散，谁也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什么，所以……”
“首领，你不用再说了。”
舒悦轻声打断了柳直，她沙哑刺耳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失落与挣扎，但最终仍是被坚定所取代，这件事情对旁人来说或许不足挂齿，但在她而言，却是生命中最艰难也最痛苦的决定，她是多么想一直陪在柳直身边，看他吃饭，看他处理政务，看他发号施令，甚至是看他谈情说爱，只要能陪着他，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她都甘之如饴，可同时她心中也很清楚，柳直既然将全人类的命运都抗在肩上，有些事情，就势必要有所取舍。
这才是真正爱他的方式！
“我都明白的，我愿意……留下。”舒悦努力让自己昂着头，努力不让黯然的情绪显露在外，可惜的是，她忘了自己正戴着头盔。
于是，柳直看到的，是一双笑时红透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