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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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被带回了县衙女囚牢房，安南并没有急着去审她，因为她还有件事没做，张志的死因还没查明。
虽说县衙的仵作已经验看过是溺死，而且死者腹部膨隆，触摸上去可以明显感觉到有大量液体存在，浑身轻度水肿，皮肤苍白，确实像淹死的。
可他手上，脚上，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呛水之人在濒死时怎么会不挣扎呢？这不符合常理。
若是被打晕或者下了药之后扔进湖里，张志处于无意识状态下确实是不会挣扎，但他牙关紧闭，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窒息而亡，所以说他的死因有待查验。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到冰窖验尸隔间，早有人得了吩咐准备好所有要用到的东西。
里面一如既往的冷，墙边几十具尸体上统一盖着白布，有些渗人。闫暮安面无表情径直走过，身后跟着偃月和逐日。
别说，这主仆三人要是盖上白布，那跟墙边上那些没多大区别，这样想着，安南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一声惊动了走在前面的人，闫暮安转身看向安南，上下扫视一圈后，伸手招来一个侍卫。
“去吩咐大厨房熬些姜汤，再去找管家拿一件披风过来。”
侍卫抱拳：“是，大人。”
安南原想说不用麻烦了，可感受到寒意，还是闭上了嘴，实在太冷了，身体是**的本钱。
对着闫暮安道了声谢：“安南谢过大人了。”
男人摆手：“无需多礼。”
喝过姜汤，身子暖了起来，安南穿戴好防护布衣和手套准备开始剪掉死者衣服。
“等一下”闫暮安出声打断。
安南疑惑偏头：“怎么了？”
某人黑着脸咳嗽两声，指使偃月和逐日上前去代劳，脱完后顺便拿了片白布遮挡住尸体关键部位。
安南汗颜，却也没说什么，确实没得说，总不能告诉闫暮安她以前剖尸看过的多了去了，有的死后还屹立不倒呢，正常生理现象嘛，他们法医也是医，医生面前无性别之分。
仔细检查体表，一丝挣扎痕迹都没有，指甲干净，里面没有泥沙水草，颈项部没有击打和骨折伤。再徒手探到死者头部，也没有发现伤痕，针眼都没有。
没办法了，这次只能剖了。
抬头看了一眼闫暮安，没想到对方也在看她，眼神复杂。
“大人，体表没有发现什么，我需要剖开看看。”
男人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大手一挥准了。
安南葱白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刀在尸体上飞舞，待完全打开腹腔后只听到周围陆陆续续传来干呕的声音。
忽略杂音，安南不为所动，手底下继续翻飞，似能挽出一朵花来。
闫暮安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在尸体上做文章的女人，她穿着麻布外罩，双手带着布套子，手下就是鲜血淋漓的尸体，可她似乎除了严谨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吗？
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神，安南提起腹膜，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剪开一道口子。
顿时，淡黄色的液体舀舀的从破溃处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闫暮安起身想步至安南身旁，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惊诧。
“不要过来！”安南眉头一皱，出声阻拦。
“我怀疑此人有传染性疾病，大人还是莫要过来的好。”
闫暮安呼吸微窒，连着身后的偃月和逐日也面色凝重起来：“疾病？”
“是的，但具体还不知道是那种。”安南缓缓点头，视线移至男人脸上，看他面色有些凝重，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安南轻咳一声，解释道：“其实没那么严重，不是鼠疫、霍乱之类的，只是一种通过血液、母体等传播的病毒，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亡，只是身体会慢慢破败。”
一时验的太认真，忘了这是在古代，医疗技术欠发达，咳两口血就让准备棺材的地方。
“逐日”沉默了几息，闫暮安突然出声。
“属下在”
“去找仵作过来，再给安姑娘准备一身换洗衣服。”
逐日有些不理解，安姑娘那验尸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为何还要另派仵作过来？可再不理解他也不敢说出来，他的天职是服从主子的命令。
“是，大人”
刚排完腹腔积液的安南没听到闫暮安说什么，只看到逐日大步离去，没有在意这些，她往手上又套了一层布套子，准备检查内脏。
正准备动手，她又被叫停了。
“等等”
安南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挑挑眉，等着下文。
“此事到此为止吧，本官判你无罪，这些你可以不用再管了，换身衣服回家吧。”闫暮安沉着脸说道。
周围空气有片刻的凝窒，安南大脑放空，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反应过来脸上怒不可遏。
“神经病啊你，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当我安南是什么人啊？我尸体都剖了一半了你给我说这个？”
越想越气，看着闫暮安那张棺材脸更来气，多英俊的一张脸，可惜长了嘴。
压下心中的怒火，闫暮安深觉安南有些不知好歹，这尸体有疾病，让她停了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她怎么还胡搅蛮缠呢？
“本官是为了安姑娘的安全着想！”
安南气呼呼鼓着腮帮，大声辩驳道：“不用，完全不用，实话告诉大人吧，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得的什么病，而且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换做别的仵作我可就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被传染，大人最好想清楚，要不要让无辜之人遭受牵连。”
大战一触即发，偃月缩边边尽量减慢呼吸，装作不存在的样子。此时此刻他太羡慕了逐日了，为什么去办事的不是他？
头一次见到主子这么丢面儿，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好恐怖~
最终还是闫暮安败下阵来，阴沉着脸，甩袖大步离去，偃月瘫着脸跟上。
主子都走了他还杵在这儿容易被战火牵连，还是闪人的好。
两人走后安南迅速沉静下来，其实她知道闫暮安心里想什么，就是怕她被病毒传染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关心她，但她安南是个有原则的人，才不喜欢做一半就丢给别人，不道德。
静下心继续验尸，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
……
这边大步向前的闫暮安突然停下脚步，偃月迅速急刹车，差点撞上，讪讪的摸摸鼻子。
只听到他家主子沉声道：“去把府医请来，多准备些上好的药材，不管什么种类都要备着，再让人备些姜汤，烧些热水，等安姑娘验完尸后用。”
“是，主子。”偃月得了令就要离去，还未迈步，又被叫住。
“等等”
偃月停住，他能听出来主子似乎很纠结。
闫暮安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两声，不自然的说道：“咳咳，你弄完去守着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不然——不然我不好向母亲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