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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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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刀捅的不轻,傅毅洺却并未追究,甚至为了不给石阳寨带来麻烦,只草草处理了一下便硬撑着下了山,结果一到山下就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方才苏醒。

他当时原准备一刚一柔,在安抚劝降石阳寨的同时,另外挑了一个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小山寨去围剿,日子就定在两天之后,招安的同时适当的给蜀地的匪帮一点警醒,让他们收敛一些,不要再继续为祸百姓。

但是因他受了伤,季南等人想将原定的计划延期,改日再围剿那伙山贼,或者傅毅洺在城中休息,他们带人过去就是了。

傅毅洺却坚持不肯,硬撑着跟了过去,亲自压阵,让人看清朝廷的态度。

那个山寨当日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死状比青岗寨以及巴刀寨那些人不知惨了多少,令附近大小山寨胆战心惊。

傅毅洺因为受伤没有亲自动手,但却始终坚持到事情结束才随队离开,离得较远的曹万屠也正是因此才会觉得他只会发号施令,手底下的人或许有些真本事,他自己则只是个花架子,连刀都不一定挥的动。

他若早知道傅毅洺当时为什么没动手,或许就不会那么疏忽大意,任由他带着兵器在自己的山寨来去自如,还出言挑衅激怒了他,最终命丧刀下。

据说傅毅洺那次伤的很重,加上后来伤口还没愈合就去骑马,伤势自然又恶化了,气的闻讯赶来的王重天把他大骂一顿,说他只顾自己逞英雄却不为别人考虑,要是他这个独苗苗孙子在蜀中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向京城的长公主交代?边骂边在他身边守了三天三夜,确定他保住了性命无甚大碍,这才去休息了。

当然,后面这些事他都是从江北那里知道的,并不是从大牛和曹阿婆口中。

因为他们一直在石阳寨里,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傅毅洺酒量不好,喝到脑袋有些发晕,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的时候就死活不肯再喝了,任凭石康怎么劝都不行。

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他有芙儿了!怎么能喝醉呢?

万一不小心喝醉酒在芙儿面前做出什么丑事,或是露出什么端倪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无论石康说什么,他坚持一口都不再多喝,雨一停就回了他和唐芙的院子,到了之后才知道唐芙扭了脚。

“为什么没人来告诉我?”

他刚刚还有些虚浮的脚步瞬间沉稳,脑子也立刻清醒过来,一边沉着脸质问一边往屋里走。

跟在身后的双钺解释了一句“夫人不让打扰您”,但他并没有听,径直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唐芙并不在房中。

唐芙也刚回来没多久,因为身上淋了雨,一回来便去沐浴了,现在正在净房里。

往常她沐浴只要佩兰一人伺候便可,今日因为扭了脚的缘故,是由佩兰和红缨两人陪同的,免得再磕着碰着,伤上加伤。

傅毅洺在房中等的心急如焚,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净房传来响动,唐芙在佩兰和红缨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有她们两人扶着,唐芙受伤的脚根本不用沾地,几乎是被抬着出来的。

傅毅洺却还是紧张地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从两人手中接过唐芙,轻手轻脚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唐芙忙说不用,傅毅洺却根本不听,绷着脸道:“别动。”

声音里少见的对她带了几分怒意。

他把她抱到床边放了下来,又坐道一旁掀开她的裤腿,露出受伤的脚踝,果然看到左脚脚腕处高耸,鼓着一个红彤彤的大包。

“怎么会伤成这样?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后面这句是对红缨佩兰说的。

红缨佩兰赶忙跪地请罪,唐芙忙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崴了脚。”

说着对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退下去,免得现在惹的傅毅洺不快,受到责罚。

两人躬身退了下去,傅毅洺则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唐芙的伤处,确定她伤势如何。

“没事的,”唐芙说道,“双钺帮我看过了,只是扭到了,并未伤筋动骨,歇几日就好了。”

这话却丝毫安慰不到傅毅洺,他将唐芙的脚先放下,走回自己床边,翻出一个瓷瓶又走了回来,重新将她的脚抬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从瓷瓶里倒出一些味道有些刺鼻的液体,轻轻擦在她的伤处。

“味道不太好闻,但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芙儿你忍一忍,要是疼的厉害就告诉我,我轻一些。”

边说边给她轻揉伤处,心中对于她瞒着自己这件事还有些不满。

“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我?我就在石阳寨又不是在别处,这么近你都不愿让人跑一趟来跟我说,倘若我没带你进蜀,你在京城有什么事的话是不是就更不会告诉我了?”

说完许久没见唐芙回应,以为是自己说的太重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紧咬着唇,满脸痛色,眼中还蓄着泪水,显然在强忍伤处的疼痛。

唐芙其实想回答他的,却怕自己张嘴就会哭出来,故而没有开口。

她没让人去告诉傅毅洺,一方面是觉得这是件小事,没必要去打扰他,一方面是她想从江北那里知道更多事,倘若把傅毅洺叫回来了,他肯定不会让江北说的。

傅毅洺以为是自己手上力气太大了,哪还想得起追究她隐瞒自己的事,赶忙道歉:“对不起芙儿,我……我弄疼了你吧?”

说着在她脚腕上吹了吹:“我轻一点,轻一点……”

可是再轻都会碰到伤处,而且这药油就是要揉进皮肤里才管用的,难免就要用些力。

唐芙红着眼眶想,她不过是扭了脚都疼成这样,傅毅洺当初被人捅了一刀,还带着伤去剿匪,又该有多疼呢?跟他比起来,自己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吸了吸鼻子,道:“没事,不疼。”

傅毅洺才不信,越发小心的给她揉擦伤处。

唐芙看了看被他放在边上的瓷瓶,随口说道:“阿珺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是不是经常受伤?”

“没有啊,”傅毅洺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过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你别看我是来蜀中对山贼进行招安的,但其实只是指挥手底下的人去做事而已,自己不怎么出面的,自然也没什么危险。”

“何况有季南他们护着呢,能越过他们伤了我的人这世上估计没几个。”

说完为了给唐芙调节一下心情,也为了让她忽视脚上的伤痛,故意贫嘴道:“再说了,你夫君我很厉害的,就算有人能打得过季南他们,也打不过我啊。”

“不是我说,能伤的了我的人现在怕是还没出生呢。”

唐芙看着他一边嬉皮笑脸一边轻揉的给她擦药油,低声道:“我刚才碰到大牛了。”

大牛?

傅毅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牛子,正纳闷她怎么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又忽然想起她刚刚的问题,前后这么一碰,顿时明白过来了,但还是抱着几分侥幸试探道:“那小子啊?你怎么跟他碰上了?”

说完之后唐芙再次沉默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傅毅洺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不了解唐芙与大牛具体说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个大概,知道这是瞒不过去了,只能老实交代。

“那就是个意外,当时谁也没想到那小子真的敢动刀。”

“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的,他年纪小,又不会武,我心里有底才接了他一刀,刻意把要害避开了,死不了,就是流了点血而已,看着挺吓人的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旁人口中险些要了他命的伤势,让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又高烧三日,整整卧床半月没能下地的伤势,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可是唐芙知道,越是小孩子越是没轻没重,越是小孩子越是不会考虑后果,只会凭当时一腔怒意行事。

若对方是个成年人,或许会顾虑傅毅洺的身份,或许会考虑他若死了对石阳寨会有什么影响,哪怕真的想动手给他个教训,也不会太狠,但小孩子考虑不到这些……

唐芙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越是做出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让她越难受。

傅毅洺却毫无所觉,仍旧在自顾自地瞎扯,等把药油擦匀都揉进伤处以后,才将她的脚又轻轻放回到床上,想把那瓶药油放回去。

正要起身之际,女孩却忽然倾身抱住了他,让傅毅洺整个身子一僵。

他与她成亲数月,从最初在同一个房间都相处的很尴尬,到后来可以亲密的牵手拥抱或是亲吻面颊,一直都是他主动的。

女孩纵然没有拒绝,甚至有些纵容,但却从未主动过,这还是第一次……

傅毅洺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沾满了药油,想要拥抱她又怕把她的衣服弄脏了。

女孩却环住他的腰,像只猫儿般在他胸膛蹭了蹭:“阿珺,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会担心的。”

傅毅洺心头一阵温热,用双臂轻轻回抱住她,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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