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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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比东一把丢开雪清河，率先闪进文华殿。

她没有留手，今晚她既然现身了，那么所有的目击者都得死。

文华殿前院。

一个滚在地上的小鬼睡得很安详，浑身上下既没有半点魂力，也没有半分永恒之创伤过的痕迹。

比比东心生疑惑，不由地皱起眉，趁一个小孩儿昏睡的时候杀了她，饶是以她的心狠手辣，看了半晌也没能下去手。

身后有脚步声，拖着重伤之躯的雪清河也凑过来看热闹，来看看这个能在比比东的眼皮底下听这么久墙根儿的小鬼究竟是何方神圣……

毕竟能让她吃一回瘪，雪清河心情反倒多了几分愉悦，连带着看这个小鬼都顺眼起来。

“人既在你文华殿，她是你的人？”比比东似有所觉他的想法，冷冷地开口。

“哼，我可不认识。”雪清河往前挪动了几步，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口，蹲下身去。

他似乎丝毫不顾及男女之别，拖动着伤臂就把谌独月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倒也不是他真的不顾及男女之别，雪清河的人品那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要是被人知道一国众望所归的储君趁一个小女孩儿昏睡之际行猥亵之事，那还当个屁的太子。

不过眼下文华殿就只剩俩清醒的活人了，与其期待比比东去摸，倒不如相信比比东不屑于传这种闲话。

一块仔细藏好的玉石项链从谌独月胸前被摸了出来，在寂寥的深夜温暖如落日余晖。

雪清河摩挲着手里的宝石，沉默了片刻：“……此人不能杀。”

“这可还轮不到你做决定。”比比东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冷漠地抱胸站在一旁，“理由？”

“她是七宝琉璃宗的人，而且极受看重……此玉极其珍贵，为七宝琉璃宗独有。日出日落乃是一对，这块是落日，据我所知，另一块在七宝琉璃宗小公主宁荣荣的手里。”雪清河把宝石扔给比比东，接着道，“老师近日也在天斗城等待明日观礼，想必……此刻正赶往皇宫来救我性命……”

说到此处，雪清河淡笑了一声。

“看来你早知道今晚会有人来杀你？”比比东把玩着手里的玉石，上面传来阵阵魂力波动，但各宗魂导器皆有自己的秘法，外人强行破取，里面的东西会被完全销毁。

“知道，我只是没料到你会亲自来。”雪清河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倚靠着墙，坚持站着和比比东说话，“呵，这场册封大典本就是我主动求来的……我那两位皇弟接连不明不白去世，精明如雪夜老儿又怎不会怀疑我呢……我这个太子，要想当得稳，就不能当得顺利！你不用承认，但我知道武魂殿今夜会派人杀我，其实是……你在帮我。”

雪清河微微颤抖着喘息，他此刻的状态已经很差了，依旧勉强地在笑。

他甚少有机会能和比比东说上这么多话……瞥了一眼在地上昏睡的小鬼，倒是沾了你的光。

比比东当然不会承认，只是目光也状似无意般地掠过地上的人。

“即便你不派人来，我自导自演都会有这场戏，而且越真越好！有老师在，他一定能保我站着撑完册封大典……届时，无论雪夜老儿对我还有几分猜忌，这太子的位置我都坐下去了。”

“哼，好算计啊，连宁宗主都被你算进去了……唯独就没算到我会来？”

比比东的语气间似乎有种莫名之意，雪清河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一问：“我能叫宁宗主一声老师，我能叫你一声什么？”

夜风流过，整个文华殿缄默无言。

“叫我教皇冕下。”

“哼……老师今晚注定要救我一命，她既是七宝琉璃宗的人，算我还了情吧。”雪清河扬扬下巴指了指地上的人，转移了话题。

“可以。”比比东点头认下，目光也落在地上，“不过，她今晚既然见过我，就算是七宝琉璃宗心尖尖上的人，我也不能放她走。”

“人你带走，留她一命，别的随你处置。”

雪清河隐隐听见了战鼓马蹄，精铠碰撞，皇家骑士团回援，她该走了……

“你……”他一抬头，文华殿前已空无一人。

再也支持不住，连黑缎蛟龙袍也藏不住伤口了，雪清河顺着墙滑落，倒在血泊之中。

天斗帝国，武魂圣殿。

玄色窄袖短袍的人影径直向里掠去。

来人气息隐藏的极好，鬼魅仅仅察觉到了一丝波动，讶异有人回来？今晚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有去无回，院里的那些人注定是死士。

人影落在后院邻水亭顶上，背着月光落下一道美妙的剪影……一手似乎拎着一个矮冬瓜？

藏在暗处的鬼魅并未现身，那道人影却已然锁定了他的位置。

“回武魂城。”

听到这个声音，鬼魅心里一惊，急忙自黑雾中出来行礼：“遵命，教皇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