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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刻骨无奈谁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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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纳兰学士家的大公子还未满二十,皇上不便给他册封官职,只对众宣称纳兰月朗是自己最信任的御前侍卫。

虽然未正式册封,但如此荣耀,已让无数人艳羡到眼红。纳兰府中,更是因公子的荣宠而显得热闹又喜庆。

这日,月朗一大早便入宫去了。锦珂正睡眼惺忪地站在月蕊轩的院子里,指挥下人们如何摆放廊前的花盆。二夫人忽而带着厚重的贺礼扣响了朱红色的院门。

“格格万福金安。”二夫人款款走到锦珂格格面前,福了福身子道。

“不必多礼。”锦珂看着二夫人美丽的笑脸,淡淡地道。想到蒙古草原上那耻辱的一夜,她竟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与纳兰月辉有几分相像的女人了。

“咱们家大少爷年纪轻轻就荣升御前侍卫,真是可喜可贺啊!”二夫人一边满脸堆笑地说着,一边命丫鬟将手中的贺礼交给蔻丹,“格格还真是大富大贵的旺夫命啊,这才成亲……”

“纳兰月朗的盛宠,与我无关。”锦珂轻声打断二夫人的长篇夸赞,用眼神示意蔻丹不要接她们送的东西。

“怎么与格格无关呢?”二夫人看着丫鬟手中空举着的礼盒,尴尬地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一点心意而已。”

锦珂没有言语,也不打算请二夫人进屋坐,只是摆摆手示意蔻丹先下去。

“呕……”这时,一阵带着花香的风儿吹来,锦珂闻到花香,忽地干呕起来。

“哎呦,格格,你不会是,遇喜了吧?”看见锦珂犯恶心,二夫人连忙睁大眼睛,惊讶地道。心底,却冒出一股酸水儿,“这几日啊,福晋疼月盈那孩子疼得心肝儿似的,咱们纳兰家,也是该添个自己的孙子了。”

“不会的!”听闻二夫人说出“遇喜”两个字,想到那一夜在纳兰月辉怀中痛哭的情景,锦珂只觉心中一阵慌乱,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怎么不会呢?成了亲自然要遇喜的。”二夫人扶住锦珂微微颤抖的身子,陪着笑道,“这是喜事,格格不用害羞的。”

锦珂咬着唇强稳住身子,心绪纷乱得理不出半分头绪。

“女人啊,有个自己的孩子,才能稳住丈夫的心。不然,让别人抢了先,可就……”二夫人意味声长地说着,忽然停了片刻,遂凑到锦珂格格耳边,轻声道,“听仆人们说,最近月朗一有空就往京郊的一个小院跑。连六丫头,也跟着去了好几次了……”

“什么?”锦珂瞪大美丽的双眸,不敢相信地望着二夫人。

“千真万确。”二夫人认真地点点头,遂微笑着道,“既然格格身体不适,我就先回去了。格格,千万要珍重玉体啊。”

二夫人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过身带着丫鬟向院门外走去。

看着放在台阶上的朱红色礼盒,锦珂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底的层层迷雾,却开始缓缓散开……

???

天子的荣宠,是恩典,亦是负担。

伴君如伴虎,整日跟随皇上左右,月朗的一言一行都要分外注意。而最难耐的,还是那绵绵不绝的相思苦。

所有人都在羡慕纳兰公子的荣耀,可见不到花好,他的心,每一日都是千般惆怅万般难熬……

???

已入了秋,落花别苑的茉莉树上却又生出许多嫩嫩的花蕾,开成一朵朵芬芳的洁白花朵。

每日,花好都会捡最新鲜的茉莉花沏一盏茶。可却,一次又一次,空盼到茶凉。

于是,满院泼茶香,却不见心心念念的朗……

???

夜色渐浓,纳兰府各房中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只有月蕊轩书房中暖黄色的灯光,依旧明亮。

因为白天的时间都要入宫伴架,也唯有在这更深露重时,月朗才能安静地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

锦珂端着一盏温热的银耳雪梨羹,在书房门前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咬着唇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带着淡淡墨香的木门。自前两日二夫人来过之后,她的心就被高高地提了起类,白日里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夜里更是噩梦连连。

倘若,真的像二夫人说的那样,自己怀上了纳兰月辉的孩子。那么,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尽快同月朗成为真正的夫妻。否则,这腹中的孩子……

锦珂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明亮的灯光晃得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待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她的心慌意乱,瞬间变成了恼羞成怒!

自己的夫君,此刻并未在伏案读书或是写字,而是正认真地叠着一件浅粉色的小小衣衫,而旁边,还放着一摞已叠得整整齐齐的精致小衣裳。

“你怎么来了?”月朗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抬头看见脸儿涨得通红的锦珂,惊讶地瞪大俊眸。

“这是怎么回事?”锦珂没有回答月朗的话,而是大步走到书案前,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一摞色彩缤纷的小衣裳,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月朗欲用大张的宣纸遮住那些小衣裳,可哪里还来得及。于是,只能微微垂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哈哈,她林花好还真有能耐啊!”想着成亲这么久还从未亲经过的丈夫居然已经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自己的腹中又可能已有了小叔子的骨肉,锦珂一时气恼交加,竟失神般地哈哈大笑起来。

“锦珂……”见锦珂这幅样子,月朗深感不妙,他刚欲起身,她却已冲到了桌案前。

“我让你喜欢林花好!我让你们琴瑟和鸣!我让你们珠胎暗结!”锦珂发疯般地夺过月朗手中的浅粉色小衣衫,用它将那一摞折叠整齐的小衣裳扫到地上,遂将手中的一盏银耳雪梨羹都浇在了那一堆衣服上。她用力摔碎空茶盏,站到那一堆儿被银耳雪梨淋得一塌糊涂的小衣裳上,用花盆底鞋狠狠地踩踏起来。

“不要!”月朗心痛地望着那一件件自己精心为孩儿挑选的小衣裳变成锦珂脚下的一片狼藉,他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被那一双美丽眼眸中的疼痛与怨恨惊得愣在了原处。

月朗的心思何其细腻,他怎能不知锦珂心中的苦闷?倘若这样能让她的心里舒服一点,就随她去发泄吧!

锦珂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踩踏着那一堆被银耳雪梨羹弄侵染得皱巴巴乱糟糟的小衣裳……

看着锦珂疯狂的宣泄,月朗心中思绪万千,却只能生生地忍下,这刻骨的无奈。

不知过了多久,锦珂满头大汗地缓缓停住脚下的动作,意味深长地狠狠瞪了月朗一眼,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向书房门外跑去……

满目狼藉的书房中,月朗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心疼地拾起那件浅粉色的小小衣衫。

摇曳的暖黄色灯光中,那衣衫上沾着的银耳雪梨羹,恍若谁的泪,在莹莹闪烁。而衣衫上被染湿的小花朵,又恍若在无声而委屈地问着:这一切,是谁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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