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春草微绿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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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二月二,北方的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虽然偶尔还会有白雪故穿庭树作飞花,但风儿已不再寒冷刺骨。
月蕊轩小院中的梅花已快落尽,这在寒冬中盛放的花儿,注定要在春天到来时零落成泥。
花好站在那株珍贵的绿梅树下,抬头望着枝头残留的几朵浅绿色小花儿,惋惜地叹了口气。她好害怕,自己与月朗的爱情,也会如这小小的梅花儿,熬过寒冬,却终是等不来明媚春光。
其实,在纳兰父子俩那一次长谈之后,花好和月朗的生活似乎已平静了下来。月朗白天要去宫里当差,是不太忙的文职,下午便可以回府。而他不在家时,月然亦常常会来月蕊轩陪她。
只是,在从月然那里听闻了夕染郡主的事情后,花好心中的愁雾更浓了。想着自己如此卑微的身份,她真的不敢奢求与月朗的未来。可又总是忍不住去想、去盼、去望……
这段日子,每一个人都在想办法帮夕染。可是,满蒙联姻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赐婚的圣旨已下,要让夕染止住眼泪重展欢颜,谈何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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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好的早春,金灿灿的日光洒在京城郊外一片辽阔的草场上。这是王孙公子们练习骑射的小木兰围场,因为春风还不够暖,地皮上才刚刚透出浅浅绿意。
月朗扶着花好和月然自马车上下来,皓轩贝勒已带着夕染郡主先一步到了。夕染的眼圈儿红红的,显然昨夜又哭过。这段时日,她明显清瘦了许多。
“贝勒爷万安,郡主万安。”月朗带着花好、月然走到皓轩兄妹面前,笑着请安。
“这里又无外人,何必多礼。”皓轩微笑着让他们起来。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月然脸上,她立刻脸儿红红地低下头,嘴角含着一抹温柔而甜蜜的笑痕。
“还以为我们够早了,没想到你们更早。”月朗抬头看了看碧空中的洁白云朵,笑着对皓轩道。
“哎,小妹在府中心情憋闷,早些带她出来,散散心。”皓轩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夕染的肩膀。
夕染未吱声,只是哀伤地望着天边。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挣扎,终究逃不过命运,要去那个未知的远方……
几人溜溜达达地来到圈养马匹的小院,月朗选了一匹白色的漂亮母马,牵了出来,轻盈地跃上马背。
“月然,你陪陪夕染,我带花好去溜一圈儿!”月朗温和地对月然笑道,一把将花好拉到马背上,紧紧将她拥入怀中,遂拉了拉缰绳,向围场的辽阔处奔去。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花好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落在了月朗的马背上。第一次骑马的她,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而靠在他温暖的怀中,她的一颗心又很快安定了下来。
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眼前微微跳动着的世界显得分外明朗,分外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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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如洗的碧空中飘着朵朵雪白的云儿。蓝天下的草地,虽只有浅浅绿意,却也透出欣欣向荣的生机。
与心爱的男子共乘一骑奔驰在辽阔的草场上,花好只觉耳畔的风声宛若一首动人的曲子。她的心上,仿佛盛开出无数粉红色的花朵,将这早春的风儿熏染得甜蜜而芬芳。
白马载着一双人儿来到围场边缘。月朗轻盈一跃跳下马,遂轻轻将花好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向前面的小树林中走去。
“我们这样单独跑出来,好吗?那个贝勒爷,会不会怪我们失礼?”刚从马背上下来的花好,还微微有些气喘。她轻轻抬起头,不安地对月朗道。
“无妨,这皓轩虽贵为贝勒,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月朗笑道,“他甚至比我那三个亲兄弟都更值得信任。”
花好轻轻点点头。那位皓轩贝勒,看起来确实很好,原来竟是月朗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娘子,第一次骑马,感觉如何?”月朗回眸,笑着问花好。
“嗯,马儿跑得最快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了,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却也畅快淋漓。”花好甜甜笑着,眼眸晶莹而温柔。
两人手牵着手说笑着向前走着,来到一条蜿蜒的小溪边。刚刚解冻的溪水,显得分外清澈,一圈儿一圈儿荡漾着粼粼波光。
“啊,是冰凌花和白莲花呀!”走着走着,花好忽而停住脚步,蹲下身,惊喜地喊道。
月朗也随着花好蹲下,看到小溪边生长着几丛小花朵。浅粉、鹅黄和雪白的小小花朵,在灿烂日光下,仿佛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它们美丽得不像这人间的花草,有微风拂过,宛若翩然起舞的小仙子。
花好小心而虔诚地摸摸这美丽的小花朵,轻轻握住月朗的手,嘴里柔柔地呢喃着什么。她记得在很久以前曾听过一个传说:比迎春花开得更早的冰凌花和白莲花,虽只有手指甲大小,却有着最强大的生命力。倘若一双深深相爱的男女在早春看到粉色,黄色的冰凌花共白莲花同时盛开,只要对着它们真诚地许下爱的心意,便可以白首不离,长情相依……
???
早春的风,有些凉,却分外清新。
当月朗同花好骑着白马回到饲养马儿的小院子时,夕染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方才哭过。同是年华正好的女子,看到花好可以同月朗共骑一匹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场上,想到自己很快就要与一位素未谋面的男子成亲,她怎能不羡慕、不愁楚、不伤心?
花好与月朗眼波中流转的深情太过温柔,以至于夕染都忘记了她只是试婚的宫女,他们的未来,更是早已注定了的悲伤……
被月朗从马背上抱下来的花好,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同月然一起安慰夕染郡主。
这时,一辆垂着金色流苏的华丽马车缓缓停在了小院门外,几人连忙迎了出去。
用金线绣着美丽花纹的马车门帘儿被轻轻撩起,六阿哥扶着锦珂格格走下马车。接着,一个身着蒙古服的高大少年自马车上跳了下来。那少年长得十分英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众人纷纷向六阿哥和锦珂格格行礼。一阵微凉的清风吹过,姑娘们的刘海儿和头上的流苏轻轻舞了起来。
“你,怎会在这里?”看到站在月朗身侧的花好,锦珂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成冰霜。
“哦,花好,是来陪我的。”见锦珂脸色不对,月然连忙笑嘻嘻地将花好拉到自己身边。
“是吗?”锦珂的目光依旧盯着花好的脸不放,故意拉长了声音问她。
“是。”花好轻声应着。在纳兰府月余,与月朗浓情蜜意,又有月然常伴左右,她竟已幸福得有些忘却自己是谁了。
如今,锦珂格格站在眼前,她便似好不容易修炼成人形的小花妖,重又被打回了原形。心儿如被风吹动的花蕊,止不住地纷乱着、颤抖着、疼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