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繁霜城外枫凌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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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繁霜城。
东郊,枫凌渡前。
寒鸦凄切、枫红如血,天穹昏暝、隐隐已有雪絮渐渐落下。
未到十月,这里已是衰草寒烟一片灰蒙。
此地距离帝京两千三百里。
帝京余秋微凉,尚值气爽,仍有桂香留余、大好仲秋时节。
两千三百里,仓皇十三日。
一辆破旧的马车仍在疾驰于这北荒霜气四溢的原野上。
繁霜城距离帝京着实不算太远,只是过于近靠东北方雪巨人的叛乱之地,而显得人烟荒芜。
枫凌渡是帝国东北方向最后一处安定的人族渡口,也是自北向南海航的最佳之地。
踢踏!踢踏!踢踏!
这几乎被荒弃的霜野下,马车急促的奔行之声清晰不已,伴随着马蹄踏过、车轮辗转的只有那些枯瘦的松枝上伫立或是盘旋的寒鸦们。
它们随着马车南来,目光渐显锐利,时而扑腾着翅膀,似在期待即将呈送而至的晚宴。
天色未晚、霜烟漫漫,一阵阵西风吹起,带来了席卷之势的寒气也带来了久违的杀气。
寒鸦们扑翅而飞,在嘶哑的尖叫中逃离了那些枯瘦不堪的松枝。
啪!啪!啪!啪!啪!····
未及离枝的寒鸦,连同那些枯瘦干瘪的松枝骤然分崩,像是被锋利的刀划过,猩红的血洒着致命的温热,只是还未及落下便匆匆被凝结成血红的碎晶,显得瑰丽异常又冷艳骇人。
比原野上的霜气更寒。
“吁!!!!”马儿骤然惊嘶,高高的立起了前肢,让疾驰的马车抬高了数尺,险些将车板上清癯的中年马夫给掀翻下去。
不远处便是枫凌渡。
眼瞧着数息便可抵达。
“眼看便要到了,可惜了。”车厢里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公子····”中年车夫眼里满是惶恐不安,脸上还有些歉意。
“无事。”车厢里的人宽慰道,“都逃到这里再不追上,那他岂不成了废物。”
“可是···”中年车夫欲言又止。
“他们到了。”车里的人打断了中年车夫多余的愧疚。
这一声才落,十数道身影骤然从东西南三面齐齐飞至。
中年车夫颤栗着四顾,那些身影落地赫然是十二个黑袍黑甲头戴蓑笠、黑巾蒙面手持弯刀的武士,一个手持着二尺五六短剑的疤脸剑客与一位一身穿纹着金红双凤、底色银白的法袍、手持凤皇赤金法杖、红纱蒙面的女巫师。
以剑客和女巫师为首,十四人瞬息便将马车团团围住。
“到此为止吧。”红纱之下,女魔法师红唇轻启,声色本是妖娆魅惑此刻极显清冷淡漠。她下半张脸虽然藏于红纱之下,但她细长秀丽的丹凤眼、肤白如雪与法袍下婀娜体态,无一不宣示出她令人惊叹的艳丽。
她的双瞳绯红如赤晶,极尽艳烈也盛气凌人。
那话音落下,她右手中的凤凰赤金法杖轻轻横挥,那杖顶端的凤凰首双目上红光一闪,从凤嘴中立时喷射出一片焰云,朝着马车射落。
不消一息,马车之外三步为圈已然燃起了一片火海。
炙热的灼意几乎瞬间将架板上的中年车夫炙烤至瘫倒而奄奄一息,熊熊焰气也几乎随之便将本就残破古旧的马车燃烧起来。
车厢中的人不得已从中掀帘走出,站到架板上。
“公子····”忠实的马夫意识弥留之际仍在关切着穷局中的青年。
他,衣衫素而旧,因为风尘仆仆而显得有些杂乱。绚丽的紫色长发大半披落背后、几缕挂于颊旁,他的双目湛蓝如海华贵雍容,偏偏面容苍老干瘪而枯瘦。
“各位伤我车夫、毁我车架所谓何事?”他负手而立,那张干瘦平凡的脸上有着几分迥然相异的从容,他的嗓音有些尖而细,听起来倒有几分公鸭般的渗人。
“希恒世子不必再装腔作势。”女巫师冷冷道,手中的法杖在翻转中高高举起。
“什么恒?什么子?”苍老青年“疑惑”状问询道。
“莫非世子觉得能从我等眼下在逃?”短剑男子微微拔出手中之剑,那紫灰色的檀木鞘上只不过稍稍显现出了一寸剑身,便有刺眼的蓝白雷光从中爆闪而出,如同千百条细小毒蛇久困囚笼扑噬而出。
“似是如此。”苍老青年扫过一眼在场之众,落寞轻叹,声音也变得雍容,抬起左手从右耳根处向左一撕,一张人皮·面具被缓缓揭开,露出一张和当今封神皇帝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俊美容颜,正是前些日子出逃帝京的戾太子·迦夜之子凤希恒。
身在重围,他却一脸风轻云淡,大有令人倾慕的雍容气度。
而那张俊美如斯的颜容,令高傲冷艳的女魔法师也为之微微面热。
“若不是陛下金令,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
凤希恒闻言嘴角挑起,带着几分邪魅的笑意,从美艳女巫师俏丽绝美的脸上到那红纱之下的烈焰红唇再到纤秀如天鹅的秀颈、高耸傲立的胸脯、不堪一握的细腰、细直修长的双腿仔仔细细毫无遗落的瞧上了一遍,笑道:“本是倾城佳人,奈何与虎作伥。小王也可惜与凤影小姐不能长相厮守。”
“您乖乖跟奴家回去,不就能长相厮守了?”凤影娇笑道。
听到这话,凤希恒凤眼一眯,眼中的调笑之色尽敛,生起了无尽怒意,幽欢苑乃至帝京都是他心头最不可提及的梦魇,声色瞬间变得阴冷:“回去?那还不如现在死在凤影小姐的手中。”
“看来您是认命了。”凤影也将娇俏之姿收尽,变回清冷淡漠的模样。
“若是如此,”疤脸剑客诚敬地说道,“作为故镇南王世子,我可以让您选择死在我的剑下或者是凤影的手中。”
“哦?”凤希恒冷笑一声,“我若是都不选呢?”
疤脸男子闻言遗憾不已:“那就只能死在暗卫们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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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之下了。”
“哈哈哈哈哈···”凤希恒仰天长笑,笑声高傲而有些令人战栗的威仪。
连疤脸剑客也心下暗暗感叹:终究是流着那个一代天骄的血。
暗卫们掣着刀脸上纷纷显露出疑惑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只得在这笑声中慢慢向着火海中的青年世子围了上去。
凤影丹凤细眼一眯,心中竟有几分不祥的预感,手中法杖高高举起,随着她心念一动魔素啸聚化为一片绯红灼烈的焰气。
凤希恒长笑缓止,高傲地立在火海中睥睨着众人。
疤脸剑客竟有些不敢对视凤希恒的目光,心中疑云四起:莫非附近真得有这贼子的援手?
他四下扫视,荒野之上直至那荒凉的渡口之前,只有干枯的芦苇随着霜风飘摇,几缕细绒从芦苇丛中飘起,方圆数里之内一目几乎可及,莫说是有着强大气势的强者、便是繁霜城的住民也无一二来去。
只有一位蓑衣老者在枫凌渡旁的芦苇丛前佝偻着身子执杆垂钓,此间风火雄雄远远影响不到数里之外的老者的视听。
疤脸剑客确定了四野无外人,心下亦定。手中那柄展露寸许锋芒的短剑开始慢慢拔离木鞘。
嗤!嗤!嗤!嗤!
当那柄短剑全部展露,从疤脸剑客身上到马车之下乃至周围数十步内已是尽皆雷光。
“‘冥雷剑’?-----剑影先生。”凤希恒凝视着那柄短剑,冷冷道:“阁下在幽欢苑外可整整守了小王近十年。”
“那便有始有终吧。”疤脸剑客淡淡道,“生时守人,此时收尸。世子殿下觉得如何?”
“那可太好了。”凤希恒切齿恨恨道。
“世子雍容更该当死在奴家这无边绯炎之中。”凤影叹息道。
“那便都来吧。”凤希恒高傲笑着俯视于众、坦然对死。
轰!!!!
凤影赤金杖中焰华爆裂,漫漫绯炎横炽当空,竟将此间百十步内昏暝天色俱耀做赤色,绯色焰云之中传来凤鸣清啸一片,再一见只见数十金凤飞扑而下。
而同时,剑影掌下剑光散华,千百道闪雷倾泻而出,惊心剑气铺天盖地、尽起青年世子四面八方,大有与金凤一争绞杀凤希恒之势!
狂雷爆闪、凤焰横空,加之十二口弯刀寒芒尽露,凤希恒身周密不穿针,瞬息尽为杀招所封。
他们皆知这位凤希恒王子久囚帝宫当时三脉尽封,虽后来学了幻术与些许武技,但终究时日尚浅、也不得全心学习,修为微薄连这些黑衣暗卫都尚且远远不及。
但天家的信令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不肯回便是就地处决。狮子搏兔尚尽全力,何况是这位深谋狡诈的镇南王世子?连守备重重、两位影主大人从不懈怠的看守都能为他脱身而出,十二位黑衣暗卫实不敢有一丝松懈。
而凤影、剑影两人多少有些敬服之意,才以全力绞杀,令其得以身陨于雷火交伐的绚丽之中。
风雷刀影之中的镇南王世子长笑不止,直至笑到那双凤眼眼角上依稀有泪光、直至脸上从容里多了几分悲怨------
多年卧薪尝胆、苦心积虑,一朝出逃却还只是逃了这两千三百多里,眼看逃出生天却又身陷死围。
“人谋已至,天不助我····”镇南王世子轻声叹息,无憾合上英目。
呼~~~~~~
北风微起,拂衣动袂。
----谁的衣袂?凤影的法袍猎猎狂舞与焰流之上,剑影藏形于奔雷之间。
他们的衣袂没动,动的是狂雷焰海之中的镇南王世子。
剑影、凤影面色微变,面生惊疑。但这一丝惊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瞬之后,雷、火、乱刃齐齐轰击在火海之中的马车之上。
轰!!!!!未能再次苏醒的中年车夫随着马车一并在这四面八方齐攻而至的恐怖凶威中爆开,血雾如这乱世中的草芥连一瞬绚烂的资格都没有,便匆匆蒸发在雷火交伐之中····
炫目的混光在爆响的一瞬间亦是爆开,那些修为不俗的暗卫们几乎在刹那便被爆炸中心喷薄开的巨力四面震飞,摔出数十步。
凤影收杖缓缓飞落,一双美目看着爆炎狂雷之中的马车,那丝惊疑之色再度从中衍生。
剑影亦是斜垂短剑于身侧眉峰微锁。
“以他的修为····”两人相视一眼,疑云更甚。
但随之,便似乎有了答案----------身后响起齐整的“簌簌”声响,将两人和十二名暗卫的目光先后吸引了过去。
从百步之前开始一直到数里之外的枫凌渡之间的横有百十丈宽的芦苇丛被从四尺高处被齐头斩断,那些芦苇齐整断落像是被一柄横有百丈的巨剑一剑斩开。
凤影目光凛然,剑影亦暗暗吃惊-----若是说一剑斩开那数里的芦苇丛,他自问全力一剑也未必不能做到,但在他和凤影眼下悄无声息的斩出如此一击,却绝非他所能的。
那么····凤希恒世子?
他惊而回眼再看去,雷火爆焚之势已经向弱,在那个车架之上除了被烧成焦灰的中年车夫和那匹烧了大半的枣黄马之外别无他物。
“是他。”凤影的声色微寒,将剑影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平整斩断的芦苇丛外那里少了个原本仅有的身影,只有一枝弯曲细长的钓竿斜插在河岸边随着寒风兀自舞动。
老者?
凤影、剑影再度回眼-----马车大火之后百十步外,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满身已被熏黑了大半的镇南王世子,还有一个····竹笠蓑衣须发苍灰的老者----他一点都不佝偻、身高八尺极其魁伟。
老者左手下杵着一柄四尺长剑,剑被青革鞘包着正插在老者身前的泥地上。
隔着百十步,凤影剑影二人仍能轻易的感知到老者身上远胜这寒雾霜风的肃杀之气,他就像一柄沉稳古朴的长剑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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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中傲然而立。
那个高傲赴死的镇南王世子被他左手提着,身形神色上还存留着些许劫后余生的苍白与狼狈。
老者松开镇南王颈后衣领上的左手,隔着雷火纷光淡淡看着全阵以待的十四人。
凤影凝视着老者,娇艳的脸上此时已是一片凝重,但皇家秘侍的身份又让她有别于江湖人的骄傲,那烈焰红唇轻启,声色中极其尊重与傲气:“先生,那位是天家要杀之人,还请不要让我等难为。”
剑影凝神屏息、不发一言只是暗自将自身气势慢慢提聚。
老者淡淡一笑,回道:“可惜,诸位要杀之人,也是老朽所要保下之人。”
“阁下妄图抗拒皇帝陛下旨意?”凤影冷哼道。
“天高皇帝远,老朽自在惯了,从不受那些管束。”老者笑道。
“看来阁下是要一意孤行了。”凤影冷冷道。
“如此,”老者笑容敛尽,左手提剑平举横在凤希恒身前,“----又如何?”
“杀无赦。”凤影粉面尽罩寒霜,轻吐杀令。
身前十二名暗卫闻声而动齐掠而出,十二道身影快若疾风、在向暮荒野中带起一片惊心的幽光合围向那个魁梧的老者。
“铛!----”那柄平举的长剑发出一声清亮的锐鸣,青革剑鞘随之脱飞。
夺目而绚丽的炫彩随着长剑显露而喷薄,冲天掩地只一息众人眼中已是一片绚烂华彩,绚光之盛如虹霞倾泻,这一方天地之间百千步内尽为所覆,漫野昏暝立被取而代之,霞光漫漫令这荒凉的荒郊野外刹那变得堂皇华丽。
霞光之间,是恍若无穷的剑气,遮天遍地的剑气在霞光散布的一瞬间冲掩过十二名暗卫的身影。
“呃----”是戛然而止的惊呼声,十二个修为不俗的暗卫像是断线风筝般几乎同时从冲掠途中摔落,全全倒在了世子与老者身前三十步的位置!
剑影凤影见到那霞光起时便是提身而退,一退百步。
霓光随着那十二名暗卫的跌落由盛转弱。
凤影、剑影遥遥看去,那十二个暗卫已然齐齐被剑气封喉身死当场无一幸免。
“抬手之间足以引动天地之力,瞬间便斩杀了十二名有着近乎六阶修为的皇家暗卫。”凤影剑影心下暗惊,这位老者的修为恐怕远远在他们二人之上。但他们十人已经都是各个修行领域的佼佼者,能远胜于他们的只有江湖那些声名鼎沸的名宿,这老者会是谁?
剑影凝目瞧向老者手中已经脱鞘的长剑。
----那柄剑四尺有余,通体晶莹修长且直,剑身流光溢彩绚美异常,剑气威凌浩荡、华丽而霸道。
这样的剑必非无名,只可能是在天下间沉寂已久。这样的剑者,必然威名甚重,天下间在他之上的剑者本就屈指可数。
往数数十年间剑道人物,他的心中忽而一惊,脸上更是瞬间苍白惨淡,失声道:“阁下可是十五年在帝宫之祸后销声匿迹的南界第一剑神‘流光’?!”
“难为天下潮数起数落,还有人记得老朽的名字。”老者颇显黯然的一笑,“剑神二字凌家家主和倾城阁主在世谁敢当之?老朽不过是个失败的护卫罢了。”
随后,流光目光又是一冷,瞧着两百步外的二人,淡淡道:“两位若是要走,老朽也不强留。若是非要纠缠不休,那么就看两位可挡得住老朽手中这柄流光剑了。”
剑影凤影俱皆骇然,相视一眼,心下各自暗道:这位流光前辈十五年前已经是南界有数的九境绝顶高手之一,如今潜修归来更不知修为已达几何?八阶九境虽未相差至天渊之距,但也并非随意跨越,即便合我二人也难以讨得好处。
当下凤影剑影向流光欠身,化作黑赤两道飞光遁身而去。
待到剑影凤影去远,凤希恒微整衣袍走出,躬身向流光一礼:“若非流光先生及时来救,小王必不能逃过此劫。”
流光赶忙将他扶起,说道:“世子多礼了,援护世子本是小人应尽之职。”
“遥想最后一次见到流光先生还是在南皇城的宫里····”凤希恒幽幽叹道,“一晃都过了十数年了···”
流光闻言惊异亦有感叹:“没想到世子竟是记得三岁时的光景?小人听从镇南王信令匆匆赶回南皇城,却听说世子已被帝宫遣人带走,这些年来一直抱憾。”
“流先生怕是认为小王已经殉难,才一直隐姓埋名至今。”凤希恒叹道。
流光颔首:“小人多方打探未得世子消息,不得已便隐姓埋名来到这荒蛮北地,这些年一直在极北之地潜心修行剑道。”
“流光先生怎会恰巧出现在这枫凌渡前?”凤希恒不由讶异道,听流光所言,最近几年并不是长居于此,今天却恰巧出现救下了他。
流光道:“大约一周前,一只灵蝶出现在了我修行所住的冰窟中,并当空画下了‘故人南来,繁霜城外,枫凌渡’十一字,于是小人便依信来到此地等候,没想到竟是世子您。”
“灵蝶传信,只有凌家才有这等手段。看来我又输他一着。”凤希恒感叹道。
“世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流光问道。
“本打算从枫凌渡乘船东渡,然后海航南下去往屠龙者之城或是战城,那里应该还有父王旧部。”凤希恒道。
“不可。”流光微微摇头,“若是此时便前往南界,小人虽自恃剑术能护御世子一时周全,但以封神帝的心性手段必然会派遣禁宫高手乃至杀道人物无有穷止的追杀世子,况且时光易转,那些主人旧部也未必还是真心从附····”
“那依流光先生所见,小王该怎么做?”凤希恒闻言颔首,询问道。
“依老朽之见,世子不如先跟着老朽前往极北之地修行,一为等待风波平息、时机成熟之际再行南下召集旧部;二则可使世子将这些年落下的修行进度补上,届时亦可有自保之力。”流光道。
“好。”凤希恒道,“就按流光先生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