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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幽欢苑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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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人清。

与帝宫之外、仍在繁喧之中的城区不同,帝宫到了此时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庄重、肃穆,甚至还有些渗人的森冷。

宫闱高深,世人迷恋权势所带来的利益的同时,也敬畏着这座滔天权势背后的存在。

它,是那么庄严而沉重,千载风霜在它的身体上了留下了令人痴迷的斑驳。

十时三分。

凌潇月踏足于此,应召而至。

在向朱雀门值守的宫卫们亮出封神帝特赐的金凤御令之后,在门后守待已久的、封神帝近侍黄皓踩着细碎小步迎了上来。

“凌公子您可算是来了。”年近三十的近侍脸上这一次似乎没了以往的谄媚热切,狭长的眼中藏着一缕惊惶。

凌潇月略是歉意道:“潇月来迟了,让黄公公久等了。”

“您来了就好,小奴这颗头颅可算是保住了。”近侍长舒一口气说道。

凌潇月又瞧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黄公公请带路吧。”

近侍闻言略奇,按照别家臣子如此深夜见召必然会开口询问他深宫那位大致的意图,而这位凌公子自打交道以来一直展露出不符合年纪的老成,从来一副心若止水的样子。据他所知,眼前这少年人似乎并没有从封神帝手中接下任何品阶的任职,偏偏又以闲散之身持了天家亲许随时可出入帝宫的金凤御令。

“奇了奇了。”黄皓心下暗叹,人家不问他也不会随口托出所窥探的天家意思,便是乖巧领了路,带着身后贵人向天家所授意的位置而去。

穿宫转巷,片刻光景。

从朱雀门,过朱雀巷、走朱雀残宫····一直到天华圣殿殿门处。

近侍领到了位置,低身告退:“陛下就在里面,小人先告退了。”

凌潇月秉手还礼道:“黄公公,有劳了。”

近侍抬脸瞧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了声,转身快步离去。

偌大主殿之外,却无一个侍卫。最近的侍卫也远在圣殿之下的演武场之外。

凌潇月察觉有异,而手下却并不迟疑,探手推开了身前露出微微细缝的圣殿宫门。

吱----

沉重的圣木宫门被慢慢推开,殿中幽蓝的魔晶灯光也从中泄露而出,照在了他清冷的脸上。

无人。

不····

————杀气?

极细微的一点杀气从遥远的王座之后发出。

凌潇月剑眉微凝。

右袖下寒光一闪,三尺青锋应召在手。

刺客?

他向前踏行了数步,勉强入了殿中,王座之后蓝芒暴起,一道身影猝然闪出,刹那已然穿越千步之距惊雷掣电掠至他十步之内!

噌!

剑锋交、身影错,但听声响传出时,那道身影落在了宫门之间,而凌潇月亦是持剑立在五十步之后。

转身。

袭击者身量八尺,全身藏在黑色斗篷之中,黑巾覆面,只在斗篷之下露出一双精芒慑人的倒三角眸子,眸光中略有不屑。

他手中乃是一柄青钢剑,长只二尺五,宽不及半指,柔韧如蛇,此刻仍在微微抖动。剑上有蓝芒嗤嗤作响,身外有电光跳跃闪动。

高手。凌潇月心中暗道,这人虽未发剑气,但如此身法、如斯快剑都足以道明此人修为极高。

那人凝视着他,眼角微微眯起,显现出极具凶邪的笑意。灯光幽明,凌潇月在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看到了一条自额间划下穿过右眼、直达嘴部的狭长刀疤。

他的嘴角微不可闻的挑起。

那人再次出剑,瞬进及身。那柄青钢短剑疾如灵蛇般舞动,抖出一片银芒,瞬间罩住他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而随着那人欺近,他身外数十步之间立时绽出满地雷光!

剑招既快且毒,领域亦是瞬生,这一剑势成必杀之局!

凌潇月长剑一振化出尺余寒芒,寒芒化实横生出凛凛锋锐,他将长剑横挥,但听锐响破空,那些及身雷芒瞬间崩灭,只见他快剑连刺,瞬息将黑衣人所出剑招尽数破去。

“剑罡?”黑衣人见状一讶,手中剑招已然尽解,而凌潇月攻势未尽,便是抽身而退,一退数步。

凌潇月垂剑于侧,那柄原是三尺长的青锋剑此时化生出一尺有余的雪白刃光,其上光凝锋冷,已然如实。

一缕乌黑发丝从黑袍者的斗篷下轻轻飞落,黑衣人抬起左手轻轻摩挲了右眼眶下,一道纤细血痕从中绽出。

这一剑,连他也未曾察觉,藏匿在眼前少年绝快至缤纷的剑影中,悄无声息的轻刺在他的眼下。

“好剑法。”他本心傲气高,昔年在江湖上更是成名已久,此番被凌潇月快剑刺中,将他按下许多年的斗胜之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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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激发。

短剑一振,一身雷光电芒应意爆发,满身雷芒躁舞四尺之内,狰狞如万千蛇信,那柄短剑也瞬间附满苍蓝电光!

凌潇月见他手中短剑一挽剑花,那满身苍蓝雷光顿时躁作,夺目炫白之间,那处剑花已然一化百、百化千,千道剑花挟着满目狂雷瞬间笼罩住他视听所及!

眼中处处是剑,身外魔素庞沛、剑气纵横。

而他,只有一人一剑而已。

“一剑,足耳。”凌潇月淡淡道,挺剑一去无前!

雷光崩散,剑气涣乱,万千剑花竟由他直直一刺而如失了根基瞬息幻灭。

他一剑所取十步,藏匿于雷光剑影之中的黑衣人也迎身连连退了十步。

七步之距,从漫天剑花展现之前到剑气散落之时未曾变过。

黑衣人眼中从最初的不屑生出了一丝敬畏:“凤庭学宫第一人,桀桀。”

“只可惜,只有剑术。”黑衣人又道。

凌潇月目光一凛,眼中黑衣人短剑再次舞动,这一次,那剑分化千百、连同黑衣人脚下一地雷芒也俱化成剑、而千百剑外雷霆横生,满目之间剑即雷霆、雷光即剑,浑然不分。

技之不胜,则以力。黑衣人此刻修为尽展,再无剑术招法上取胜之心,势要以力破巧,一雪前两剑取胜不得的耻辱。

对方与他过了两招,也知他剑上几乎没有半点灵力巫力上的附着,便是认定了他在外力辅助上的不足,此刻以十足巫力助化剑气百千,可谓是以势压、以力取!

凌潇月微微退了半步,凤眼微眯。竖剑身前,左手负背。因黑衣人剑风狂烈,一身素白长衫衣袂被劲风吹的猎猎飞舞。

而此时殿中魔晶灯光似乎亮了些许,他忽觉身体上灵力涌动极为丰盈!

薄唇一角微微挑起,身前之剑骤然大放光芒,翻腕一振,抖出一片炫目剑芒。

“叮”“叮”“叮”“叮”·····一连千百声锋锐交鸣,二人间炸出炫烈光芒一片,剑气更是四面冲荡,撞出百十步,部分轰及殿中大柱撞起轰隆巨响,殿柱上魔晶灯摇摇晃晃几欲掉落,地面之上更是尖鸣锐响划出剑痕犬牙交错不知数百。

黑衣人见招被破,还欲出招再战,适时抚掌声从凌潇月身后遥遥的王座边响起,紧接着一道微哑的声音随之而出:“贤侄剑法之高,大出寡人意外,小小年纪竟是让寡人麾下的剑术高手也吃了小亏。”

黑衣人闻声化收去剑,恭谨立到殿门一旁。

凌潇月转身微微一躬,道:“见过陛下。”

来人正是封神帝。

封神帝身后立着一名身披雪色斗篷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左手轻托着一个一尺高的黄金月镜,他的双目呈现出骨质一般的灰白,发如秋后枯草苍白而渐生银霜质地,长已过肩甚至部分已经垂及腰处,那轮黄金月镜上淡金色的辉光正在迅速散去,先前一亮的宫灯也瞬息回到了原本的幽静之色。

凌潇月直身,又对雪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秉手道:“多谢幻影先生方才助力。”

雪色斗篷男子微笑颔首右手抚胸欠身还礼,此人正是封神帝座下十影之一,以幻术著称的幻影。

那名黑衣剑者如他所想,亦是十影之一排行第三的“剑影”。

封神帝微微一笑:“是剑影动了胜心,明知贤侄双脉闭塞,以大欺小就罢了,还动用巫力,所以才教幻影以幻境助力与你。”

凌潇月便向一旁黑衣剑者道:“‘剑影’先生修为高强,合我与幻影先生之力方才小胜。”

黑衣剑者淡淡回道:“凌少主少年天才,‘剑影’不过占一时修为之利。”

凌潇月心下分明: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始终对他修为一事持疑。

今夜之行,大有虎穴龙潭的味道。

封神帝一言落定之后,只是立在皇座之下远远看着他。

凌潇月收剑,负手而立亦是平平视之。

少许,封神帝鹰目之中从戏谑至阴暗又到放松,变幻数次;见凌潇月始终不先开口,便忽地大笑道:“贤侄就不问问寡人找你来为了何事?”

凌潇月这才秉手微微欠身:“陛下想说自会道出,何须潇月抢口。”

“倒是沉静自若,大有凌宗主当年风采。”封神帝道。

徐徐,封神帝才继续说道:“今夜,戾太子迦夜之子出逃了。”

凌潇月脸上生出微变,惊异道:“恒王子不是一直被拘禁在幽欢殿中,数年前便已疯癫,且一直以来都有高手终日看守吗?”

“可那祸子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宫了。”封神帝轻叹道。

“他竟有这般手段?”凌潇月讶异道,又是一叹:“想不到那恒王子数年疯癫竟是装的。”

“从十二岁开始,一去六年。”封神帝冷戾一笑,深深看着凌潇月:“我竟走了眼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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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未想他那般年幼便已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这数年来,我让众人远远避开幽欢殿,怕的就是这祸子借力出逃。”

“陛下莫不是怀疑我?”凌潇月面色一冷,说道。

封神帝闻言只是干笑着:“这数年宫外之人中只有你偶尔去过幽欢苑,每次一去都将那祸子打得半死,寡人都是亲眼所见的,寡人知你长恨戾太子昔年祸乱帝宫重伤你亲族才有如此举动,可那些谄媚的恶臣们捕风捉影总要从蛛丝马迹上泼你的脏水。”

“陛下信么?”凌潇月反问。

封神帝微笑。

“可否移步幽欢苑,小子想看看那祸子出逃可留下什么痕迹。”凌潇月道。

“好。寡人也想看看你的论断。”封神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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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欢苑中灯火通明,重兵环守,亮若白昼。

在恒王子长居的寝居之外,一园秋棠此时开得正当盛烈,血红凄艳之华怒放满庭,染得一殿之中生出些许妖异诡秘的味道。

一个发髻散乱、一袭白绸长衫的少年横睡花树之中的草坪之上,白衫之上满是污垢,披发垢面亦似常年未洗。从那棱角分明的五官上,仍能看出他和封神帝上有着几分相似。

那人正是已故戾太子迦夜之子:恒。

但,也不是。

凌潇月抬手挥袖,发出一道剑气,那个“恒”王子的身体被剑气刺中却无血水飞溅,而是似冰化一般瞬间分崩,随后显现一个两尺大小的纸人。

“幻形术。”凌潇月道,“这等低级的幻术,应该瞒不过‘幻影’先生。”

“这幻形术从我下午五时到此值守便发现了。”幻影道。

“但那时,这座幽欢殿内便没了恒王子的声息。”一旁剑影说道。

“所以,那时恒王子便已经出逃了?”凌潇月问道,“照理说,当时帝宫应该有上百队禁卫镇守吧?要从幽欢苑绕过玄武宫、再从天华圣殿转出,仍有十数重守卫,以恒王子一个不曾修行的人几乎不太可能。”

“不曾修行?不见得。”封神帝看着纸人冷笑道。

幻影应封神帝之意呈上一张巴掌大小的羊皮纸缺页,交予凌潇月。

凌潇月接过缺页,只见其上书写着晦涩难明的蛇形文字,“幻术秘文?”

幻影点了点头,“这是在恒王子寝居中发现的,虽然并不完整但是我大概能推算出,原页上应该是‘幻面术’‘灵附’两种低级幻术。”

凌潇月闻言恍然,幽幽一叹,向封神帝告罪道:“看来侄儿是当了这祸子的帮凶了。”

“哦?”封神帝鹰目一寒,奇异道。

凌潇月道:“如果是这两种幻术,潇月大概知道他是如何逃出幽欢苑乃至帝宫的了。”

“说。”

凌潇月深看着羊皮纸,说道:“帝宫圣灵大阵的存在,使得任何修为偏高者的动作都会被轻易察觉,而恰恰这祸子修为似乎并不高深,反而不会惊动圣灵大阵。从幽欢苑到玄武门共有十道宫门,每道宫门都有六队禁卫分为早中晚三班轮换,虽然每道禁卫的轮换时间并不齐一,但若潇月没猜错的话,每隔三小时到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之间恰好是各道宫门禁卫分批的轮换时间,而五点整想来亦是这座幽欢苑的镇守高手的换值之时。”

幻影点了点头,道:“五点之前由剑影值守,五点之后由我值守。”

“我这六年间一共来了幽欢苑十三次,三个月前是我最近一次来这幽欢苑,而那一次出宫时,我在衣背上发现了一缕属于那祸子发丝,原以为是我揍那祸子时不小心沾上,现在想来必是他以此记录禁卫们的面貌状况的媒介之物。以他心机深沉,想必是收集了几年,并从中反复推算,做好了万全准备才选择在今日出逃。”

“以假身之术混淆了剑影的视线,再以幻面之术借着禁卫轮换之时冒身骗过每一重禁卫的视线,悄无声息的出逃。”封神帝面色阴沉,“此子心机、耐性不可谓不惊人,只怕来日必成祸害。”

凌潇月自惭不已,愧道:“是小子大意了。”

封神帝摇了摇头:“这祸子数年谋局,连寡人都看走了眼,怪不得贤侄。既是出逃了,接下来便只可亡羊补牢,我已教数批暗卫出宫搜捕,在贤侄看来,这祸子会往何处去?”

凌潇月道:“昔年帝宫之祸,戾太子与南界勾结甚深,其中战城、屠龙者之城最是亲附。不论此人选择何种路径最终都必将逃亡南界去此二处。”

“寡人也正是此想。”封神帝从他脸上移出视线,说道:“夜已深,事已明,寡人便不留贤侄在宫中长叙了。”

“潇月告退。”凌潇月欠身秉手一礼,慢步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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