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物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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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辰被领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发现这里和自己想的倒是不太一样，这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要紧，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早已明白人情世故，自己虽然是进了陆府，但说到底身份和其他的公子小姐都是不同的。
纵使……
小陆辰默默低头，看着父亲给自己买的新衣裳。
纵使是自己穿上了新的衣裳，也改变不了旁人对自己的偏见。
“无妨。”小陆辰忽然开口，周围没有一人，他说得清楚明亮。
只要有书念就成，等安顿下来自己去念书了，就能遇见府里的人了。
深夜，空荡的房间，小陆辰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已经会安慰自己了。
但他没有遇见过府里其他的兄弟姊妹，不是没有，而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因为第二天，父亲就来接着他，离开了陆府。
还来得时候匆匆忙忙一样，走得时候，他不过是穿着那身新衣裳，带着一个小小的行囊。
而父亲则不同，他带了马车和许多东西，浩浩荡荡出来城，一路远行。
小陆辰看着越来越远的淮州城，慌了神，想起去了府里之后的奇怪场景，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小心翼翼问父亲这是要去哪里，果然，如自己所料，父亲依旧是懒得搭理他，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更是懒得看他一眼。
他担心自己会被父亲处理掉，毕竟当初，自己和母亲被他养在外面，就已经是犯了大忌。
小陆辰很小就知道，父亲给母亲赎身之后很快便娶妻了，可他娶妻生子的人不是他曾海誓山盟的人，而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儿。
也是，这样才算是门当户对，可这样也害了母亲。
记忆里，父亲总说会纳母亲为妾，让母亲进门，但后来也说，他的那个嫡妻是多么多么凶悍，是绝对不会让她入府的。
后来，母亲也妥协了，说是不入府也没关系，只让他把小陆辰带回去，孩子无罪，好歹也是陆家的人。
当时小陆辰听见母亲这样说，以为是母亲不要自己了，还难过得偷偷哭，后来才知道，母亲也万般不舍，但想着能让孩子有个前程，这才低三下四去求父亲的。
最后，依旧是嫡妻凶悍，这样的理由成为很好的挡箭牌，甚至在母亲用尽办法软硬皆施的情况下，最后父亲竟然说，他的嫡妻要是知道了小陆辰的存在，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从那以后，小陆辰再也没有听见母亲求父亲带自己走的话。
如今，看着熟悉的地方离着自己越来越远，小陆辰心中又怕又不敢说。
难道……是要把自己……
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要给自己买新衣裳，带自己进府？
陆辰稍稍安心，感觉自己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威胁，至于会把自己送到哪里，或许，是另一个庄子上吧。
无所谓了，只要有口饭吃饿不死，有书念就足够了，这是父亲答应过他的。
这一路走了三天，一早，陆辰醒来看着天边太阳缓缓升起，旁边一个小池塘映着绯红的日光，虫鸣四起，树木繁花，和淮州的城郊那个池塘有些像。
他忽然跳下了车，朝着来时的路狂奔了几步，又停下脚步一脸崩溃的不知所措。
他忘了！
忘了走得太过于匆忙，他都没有留个消息给她。
他答应她，两天后要在池塘边教她识字的！
这……这怎么办，她一定在池塘边等了自己很久的，那个小丫头，从来不会食言的。
“父亲，能不能让我回一趟淮州，我……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
“滚。”
那个看上去一身贵气的富家男人只给了自己一个字。
他被送到了赤城，他看着城门上的字，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他知道这里，虽然没有来过，但听说过，这里距离淮州也不算太远，而且这里也很繁华。
繁华，就一定可以和淮州通信件，自己要尽快联系上小丫头，他心里想着。
他在马车里轻轻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样子。
和淮州还有些相似，店面看着也很是繁多，路上车水马龙的，这种有点熟悉的感觉让陆辰稍稍心安。
可他没有想到，他是被父亲送去给别人当儿子的。
他看着面前这位长者，默默咽了咽，下意识挺直了身板。
这位长者名叫陆祁，是陆家的表亲，按照亲戚关系，自己应该叫他一声表叔。
陆祁没有儿子，陆辰的父亲为了巴结，便说陆辰是他自己的儿子，要送来过继给陆祁。
陆辰心中不免有些苍凉，自己在父亲眼里根本不是儿子，更像是一个物件罢了。
他从前对自己不管不问，如今发现这档几乎没有投入就可以有回报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带着陆辰来了。
不过……
陆辰偷偷抬眼看向陆祁，心中一时间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这个陆祁看上去很是凶巴巴的样子，就像学堂里打手板的老学究。
陆辰默默调整站姿，让自己显得沉稳。
身边，是几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男孩子，高矮胖瘦都有，显然这是自己这个父亲眼里的物件最有用的时刻了。
陆辰心中也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旁边这些孩子如果陆祁看不上，大不了回家去，而自己要是不被看中，那自己的下场便是成为一个没有用的物件。
被父亲随意丢掉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您看，我这孩子可是正了八经的好孩子，从小就喜欢读书，听话又聪明，还挺沉稳的是吧？”
小陆辰站在父亲身后，听着夸赞自己的话。
只是这一刻，这些话却是那么多刺耳。
就像……
一斤洋芋，一棵白菜，一个摆件，一件玩意儿……
可笑的是，此刻的小陆辰没有别的办法，甚至，他还要努力，做一个能被人相中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