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千人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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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棠给陆辰倒了水后，两人相坐无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林棠爹爹偶尔的咳嗽声出现。
“方才情急，踢坏了大门，我会让景历安排人给你修好。”陆辰打破了安静。
“那多谢大人了。”林棠欠了欠身子。
……
又是沉默。
陆辰转头看向林棠，见她正一脸焦急地看着门口，显然是在等着景历的到来。
“屋顶的……瓦片，”陆辰抬手很自然地一指，“景历踩坏了不少吧，一会儿找人给你修缮一下。”
“那太感激大人了，其实也不是景历哥踩坏的，很多原本就是坏的了。”林棠客气着说道，目光依旧盯着门口。
……
陆辰不开口，便是沉默了。
他咽了咽，好看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想说话可看着林棠反常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人，”这次是林棠先开了口，“您不是说有事情让我去衙门商议吗？什么事情啊？”
“淮州的雨季到了。”
“啊？”林棠停陆辰忽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忍不住转头看过去，见他一脸淡然地看着窗外，神思暗淡。
“淮州是个季节分明的地方，”陆辰接着说道，“旱季的时候，降水太少，而雨季的时候，又常发洪涝。”
“大人您说的没错。”林棠应了一声，看着自家的院墙发愁，几乎每年的雨季，自家的院墙都要倒那么一次，虽然她想了许多的办法，但是也扛不住雨季的强降雨。
“如今四方客栈的收益不错，本官想着雨季刚到，这第一个月的降水不会太多，利用这个时间来修一座水库，是很不错的。”
“嗯……啊？”林棠一惊，“大人，四方客栈就算是收益不错，可想要修一个水库要用的物力财力不是随意能承担的啊！”
林棠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头皮发麻，这个陆辰刚从布行抽了一成，怎么又盯上了四方客栈？！
薅羊毛紧着自己一个人来，这不是要把自己薅秃了吗？
“这水库是惠及民生的工程，四方客栈这样的项目你都能做到，相信水库的项目，肯定有更多的大家族投钱进来。”陆辰暗暗瞥了一眼林棠，见她一副苦瓜脸。
“大人，客栈方面我是有经验的，可修水库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擅长，要不您……”
“之前你接触的都是商贾人家，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和淮州的达官显贵家族接触接触，也是一个很好的历练。”陆辰看向林棠，见她眉头并没有松开。
“林棠，”他转身直面，“本官自然知道水库是个大工程，更知道其中要涉及的财力非比寻常，若是有人想从中牟利，那定然会偷工减料，后果不堪设想！”
林棠抬眼，看见他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真挚，和以前一样。
“本官看你这两件大事都做得漂亮，这件事情便也想依仗你，林棠，本官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不得已，本官不强求能得所有人的理解，本官只希望……”
陆辰眼眸突然低垂下去，林棠跟着感觉似乎什么噎住了自己，只静静地等着陆辰接着说话。
“林棠，”陆辰突然抬眼，他清朗的脸上蒙上了一些不明的情绪，“本官只希望，你能知道本官很多时候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的。”
“陆……大人……”林棠一惊，她看着陆辰直视自己的目光，眼前快速闪过一幕幕。
“林棠！”陆辰一声轻呵。
林棠从晃神中脱出来，看着眼前的陆辰，声音极弱，“大人……”
“本官会将四方客栈所有的收入都拿出来作为启动资金的一部分，修水库的其他资金，本官就依仗你了。”
林棠听陆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弱下来，一点都不像平常的知府大人。
而是……
更像是一个对自己有嘱托的朋友，在期盼着自己的答复。
“好。”林棠应了下来。
“嗯。”陆辰只一声，他余光瞥了一眼，心中并不愉悦。
从前那个在自己面前欢脱的林棠仿佛销声匿迹了，如今的林棠和自己明显是大人和属下的样子。
正想着，景历从门外跑了回来。
“大人，您的官服和衣物。”
林棠立马起身，“大人您换衣物吧，我出……”
还没等林棠说完，景历手里的衣物就已经递到了林棠的手里。
“啊？”林棠托着衣物一脸懵，像是烫手的山芋，又不知道该扔给谁。
“大人，属下来得太匆忙，把您的玉佩落下了，属下这就回去拿！”
说完，景历就一溜烟地跑了。
林棠看着手里的衣物，嘴角一抽，再转身看向陆辰，却见陆辰已经在解腰间的腰带了。
“陆……陆大人，我……我给您把衣服放……”
“你将内衬的衣服放下，出去吧。”陆辰声音不急不躁，异常沉稳。
“哦，是，是大人……”林棠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里的衣服一股脑都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往外走，顺手关上了门。
外面的空气有些清冷，林棠看着门口破损的门有些恍惚。
她当时在屋顶，看着下面清清楚楚。
陆辰是如何催促景历踹开门。
他向来一尘不染的鞋子是如何毫不犹豫踩进这些泥浆里。
还有，他毫不犹豫甚至动作可以说是干脆利落地将景历那个可怜鬼扔开，伸手朝向自己的样子。
“噗嗤……”林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仿佛看见那个腿长手臂也修长的陆大人，伸开双臂看向自己，仿佛护崽崽的老母鸡。
当然，还有自己掉下去，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泥浆里的样子。
他坐起身来，一点都不像一位知府大人，还刻意说他自己是脚下打滑，仿佛一个和自己相熟的邻家哥哥，没有半点的官威。
“到底哪个才是陆大人啊……”林棠轻声呢喃着，耳边想起那进入陆辰私账的一成利润，眼前又浮现陆辰给柳文书的女儿忙活议亲的样子……
“林棠，进来一下。”陆辰的声音响起。
“哎哎！来了大人。”林棠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