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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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夜转头望去，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两位老人，一位是那天榜十九人陈灵的爷爷，另一位则是一位老妪，看其气机，应该是一名道皇境的法修，听从老人的劝说，这才来到湖畔。
韩夜二话没说，一步踏出，掠至那两人身前。“好小子，想借他山之石攻玉，砥砺剑道，，那我便让你尝尝苦头！”老人哈哈一笑，一手握拳轻轻往下一按，倾泻拳罡瞬间将刚止住身形的韩夜，猛然如巨山压顶，直直砸进湖底，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出现在脚下，韩夜满脸是血躺在其中，很快水流逆流将大坑抚平。
老妪有些担心，“你不是说......”老人呵呵一笑，“我那一拳分寸拿捏的极好，放心便是。”果不其然，没过几息时间，一身湿透的黑衣少年一掠冲出湖底，灵力一震，祛除身上水汽，重新看向那两人，老妪抱歉一笑，一手托住一个紫木锦盒，“老身此次前来并非寻衅，只是替我家黄毛子孙赔礼道歉的。”
说着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枚不知名丹药，通体金黄，色泽鲜艳。老妪缓缓开口，“此丹名为合气丹，我手中这颗乃是一品合气丹，价值不菲，老身敢笃定，整个小镇也才不过寥寥三颗，此丹最是适合道皇境之下修士突破瓶颈增进修为的灵丹妙药。”韩夜瞥了一眼，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打起了小算盘，“合气丹，我曾在丹书上看过，想要炼制此丹起码需要六品丹师实力才能成事，既然对方如此诚心道歉，我如今也不是他们对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方长！”
可能嫌弃这淅沥小雨太过聒噪，老人向天递出一拳，一声响彻小镇的轰隆声后，厚厚乌云竟然缓缓退散，一缕缕金光透过云海直落大地遥看不远处的亭边有着一道霓虹挂在半空，颜色各异。
看韩夜久久没有动静，“拿来！”韩夜平淡开口，老妪嘴角翘起，转瞬即逝，将手中锦盒远远抛给韩夜，韩夜嗤笑，“叫你孙子以后看见我躲远点，不然我见一次......”老妪明显不悦，眯眼二道：“好。”
转身消失在湖面上，只剩下老人还留在原地，等待片刻，老人苦叹一声，“陈灵这丫头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加照顾。”
韩夜冷笑，“你孙女为何还要我来照顾？”韩夜头也不回的回到小舟，进入棚子时候转头说了句，“她是我师妹，还要你说。”老人闻言，先是一愣，飒然大笑，“好小子，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一进入船篷，韩清清就扑到韩夜身前，仔细查看，由于刚才那场打斗对于凡人体魄的韩清清来说，足以称的上神仙打架，韩夜咦了一声，环视一圈，“船夫呢？”韩清清指了指已经游湖靠岸一个湿漉漉的人，“刚才他跳船跑了。”韩夜一笑，“那我来撑船。”雨后的湖面，微波荡漾，韩夜坐上了之前船夫的位置，缓缓向岸边靠，韩清清就坐在韩夜身边，两两满面春风。晚上，这不是那大城，没有那夜禁，大街灯火通明，被当地人称为夜市。夜市上的人来人往，不比白日少上多少，其他人都去看那美食绸缎、走马灯。韩夜找了间酒铺坐下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韩清清如以往一般搀扶回到客栈。
将韩夜搀扶到床榻，韩夜躺下可手却一把将韩清清拉了下来，两两对视，几乎已经到了只差一步。
韩夜嘴里喷着酒气，嘴中口齿不清，“清...清，你好美......韩夜双指轻轻捏住近在咫尺的下巴，轻轻摩挲。
在他眼中，韩清清的眼神秋波流转不定，今日格外的妩媚动人。
韩清清替韩夜解开发绳带，长丝铺开，一如既往韩清清的主动。
春宵一刻值千金，初出茅庐的韩夜竟然跟同样才出山的女子，竟然有来有回，直至双方力竭......
次日，小镇驿道上。
老妪、陈家老人以及走个过场的陈灵叔叔一家也来相送。由于南海距离小镇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因为南海的特殊性，设有驿道，陈灵便向陈家要了三队马车，将原本十几天的脚力化成五天便能抵达的消息。
既省去了跋山涉水，又能早日抵达，何乐而不为呢。临走前，陈家家主眼神玩味，可脸上带着丝丝惋惜，韩夜转头与之对视一秒，冷笑，张嘴说了两字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看嘴型便也知道是何，“废物！”
由于是驿道，这三四天走的也倒是畅通无阻，又是一天的日落西山，韩夜几人选在一处山脚下，生火准备过夜，明日便可抵达南海。
吃完夜食，众人也是各自回马车早早睡去。深夜，一辆马车中，躺着两人，那名黑衣男子猛地睁开眼，不知为何突然醒来，只觉得心神不宁，看着怀中微鼾的韩清清，他不自觉的想起那晚的苟且之事，心神更加不安。
他小心走出车厢，先是一愣，不远处的火堆旁坐着一人，身穿道服，正眯着眼看着火堆，正在垂钓，次次抛竿，次次收杆。
韩夜走过去，笑着拍了拍他肩头，明知故问，“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嘛。”周正英这才回过神，看了眼韩夜，又看了眼自己马车方向，苦笑，“睡不着。”韩夜忍住没有笑出声，此次出行共有三辆马车，其中韩夜、韩清清一辆，萧鱼儿、陈灵一辆，周正英与李家两兄弟一起，其中李四让周正英这几天来，没睡过一晚安稳觉，李四的鼾声如雷，别说周正英，就连韩夜这些人隔着车厢都能无比清晰，别说周正英这个枕边人了。
周正英瞥了韩夜一眼，打趣问道：“你呢？你怎么也睡不着？总不能你那娘子也鼾声震天吧？”
韩夜笑骂一声，“滚你大爷的。”
接着说，“我最近老是被惊醒，可又未曾做那噩梦，醒来后只觉得心神不安。”
周正英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你可就问对人，我师承茅山，最是擅长看相解梦，推演阴阳知天命，可是山门以这个出名的，不过此类属于偷窥天机，必会遭此反噬，所以世上绝大多数有本事的算命先生生命极短，我给你小算一次，不伤自我。”
韩夜脸色古怪，“行不行啊。”
周正英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将你生辰八字说出来。”
韩夜虽然不是很相信，可还是愿意一试，将生辰八字说与周正英。
只见他手指飞速的掐动，最先是眉头紧皱，随后又是掐指半个时辰，韩夜看不下去了，“算不出来又不丢人，以后回去好好修行便是。”
周正英这才睁开眼，挠挠头，“哪有，我算出来了。”
韩夜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说来听听。”
最后周正英说了一套世俗算命先生都会说的话，什么你韩夜以后福运天自来，什么年少有大为，以后桃花朵朵开之类的话，韩夜一笑，全盘接下。
最后周正英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向马车，嘴里哼哼着，“长夜漫漫，有心都要无心啊！”
留下韩夜坐在火堆旁，直直看着火光，火光照映着那张俊俏脸庞红光满面，他一拍大腿，“我不是有一本那僧人所送的佛经，说是能静心安神。”
说着取出那本古朴但却没有一丝褶皱的古书，韩夜静心看了许久，以他一目十行的本事很快就将此书看完，自我感觉无任何改变。
韩夜记性极好，几乎过目不忘，索性就闭上眼，心中重复默念一遍那佛经，“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有法，今时无法时，法法何曾法，一切如来本起因底，皆依圆照清净觉相，永断无明，方成佛道......”
韩夜不知道的是，以他盘坐为圆心，一股佛气四散开来，只觉得自己默念的文字竟然如同活物，先是从古书中密密麻麻跃出，围绕在韩夜周遭，后是直接涌进丹海，如同巨石落江水涨船高，瞬间只觉得鼓胀如牛，无比痛苦。
韩夜极力压制着那股快将自己撑破的灵力，可发现最后只是徒劳无功，就在此时韩夜清晰的感受到方寸物中少了一物，是那串佛珠，刻有木龙缠绕共计八颗，寓意着佛教的八正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韩夜低头一看此时竟然戴在自己左手上，随着佩戴佛珠，那股灵力似乎也安静了下来，韩夜试探去取下，却怎么也扯不下来，仿佛生根一般，依附在手上。
“难不成另有玄机。”韩夜嘀咕一声，以灵力窥之，只见佛珠闪过一道金光，转瞬即逝，韩夜惊叹一声，“竟然是一件王品法宝！想要取下，怕是要将其炼化才行，炼化不难，可身上两处脉穴已经各有明主......”
最终韩夜一咬牙决定再开一处脉穴，开脉穴对如今境界的韩夜来说，代价极大，随着脉穴的增多，不仅丹海灵力供应不足，还会让韩夜每次破镜极难。
韩夜身上已经有两处脉穴，分别是督脉、任脉，分别寄主着文墨剑、灵火。
而这次要破开的则是第三脉穴“冲脉”之前身上八脉勉强被高里开出一条羊肠小道，所以这次韩夜用了不足半个时辰冲破冲脉大门，接下来就是炼化此物，起先以为王品品质的法宝炼化应该不比文墨剑低多少，最后仅仅用了一个时辰便一马平川的将其炼化，让韩夜惊异无比，其实他不知道是，早在天龙大师交于他手中时，便已经被天龙大师以神通解除禁制，这才有了主动现世帮韩夜压住那股浩瀚佛气。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种法宝其类百出，作用都不一样，韩夜以灵力驱动，许久没什么异样，就在韩夜挠头时，发现自己左手竟然变成了金黄无比，如同佛陀罗汉一般，充满力量。
“都说，成佛有道可成罗汉金身，莫非......”
韩夜来到离马车有些距离的树林中，一拳砸在大地之上，瞬间砸出一个大坑，而手臂竟然毫无痛觉，韩夜大喜，“应该不止一臂，可能修为不够，只要境界上去了，成就那罗汉金身也不是不可能，那我的肉身强度便会更上一层楼，既然如此，那我便一鼓作气破了那道王境！”
拿出装有一品合气丹的锦盒，毫不犹豫的丢入嘴中，席地而坐，双手不自觉的合十放于胸口，如高僧入定。
丹药很快起到作用，一股强大的气息，由内而外萦绕在身遭，令人望而生畏，下一刻以韩夜为圆心方圆十里天地为之一暗，韩夜竟然全身被九彩光芒围绕，一朵金光熠熠的金莲虚影漂浮在韩夜头顶，佛生金莲，一股浩瀚佛气四散开来，方圆十里的山精鬼魅皆是神魂震荡，痛不欲生。
“收！”韩夜一声轻喝，那朵金莲缓缓没入韩夜体内，进入冲脉，轻灵旋转。接着双手掐法决，呼吸之间吐纳吸时收纳周身天地灵力涌入丹海，丹海中灵力鼓胀，不断冲击着丹海内壁，极尽破碎，韩夜咬牙一凝，只敢进气不敢出气，生怕把那一口精气神吐出。
随着丹海的缓缓扩大，韩夜身体不断颤抖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渐渐的平息下来。韩夜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滴滴黄豆大小的汗珠，他缓缓睁开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双手，用力一握，充斥着一股力量在手中，嘴角终于翘起，“终于突破到道王境了！”
某座大陆，月明星稀，隐隐约约能看清那人，是一位年轻僧人盘膝坐于一颗年岁不知多久的菩提树下，微风轻过，偶尔能带下片片落叶，僧人接下一片落叶，轻声开口，“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
最后眼神有些落寞望向南方，“师弟，师兄修佛不如你，眼光更不如你，当我见那少年拿出那串佛珠我便知道你的用意，我便顺水推舟将佛经送于他手，还略施神通其中，就当作我这位长辈的见面礼了，如今金莲已开，总有一天他会得知一切。”
破镜的韩夜为了巩固修为，一夜未睡，在林中苦练龙源剑术第一式......
当东方霞光亮起，马车里的人陆陆续续起来，看见韩夜大汗淋漓的从远方跑来，打着招呼“大家这么早就起来了。”
谨小慎微的陈灵第一时间眯起眼看着韩夜，试探性问道：“你破镜了？”
韩夜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众人愕然，这是何等的妖孽？道王境！仅仅来到世上十七年，便已经达到许多而立之年的修士都到不了的高度。
周正英围着韩夜走了一圈，给了韩夜胸口一拳，啧啧道：“你这肉身坚韧强度与道灵境天差地别。”
李家兄弟和萧鱼儿异口同声，“恭喜师兄实力更上一层楼！”
“少爷。”韩清清来到韩夜身边，韩夜轻轻以手刮了刮她鼻子，“以后我能讨回的道理只会越来越多。”
日头正盛，马车行至驿道上已经能看见那座立在南海边上的高大城墙，名为“南潮城。”来此地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修士居多，尤其每年的这几个月，大陆上各个王朝参加道宗考核的年轻俊彦都会聚集此地，唯有此地的渡口才有通往道宗门口的渡船，若是强行凌空跨海而行也不是不可，只有宗门家底厚才能如此作为，像韩夜这种连师门长辈都未曾跟随的只能乖乖乘坐渡船，韩夜几人找到一处客栈将马车给与看管，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直接送给客栈，都是抱着必过之心，心中不愿回头，客栈掌柜倒也乐见其成，每年靠倒卖这些马匹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几人来到南潮城最是出名的地方，“龙口渡”，人头涌动，好不热闹，渡口已经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渡船上了一批又一批修士，渡船很大，应该能撑上五六十人不成问题，听老家伙说，此次参加道宗考核足足有六百人，其中只收取十人，这可怕的现世。登了船，韩夜特地多给了些金币，要了风景观光最后的三楼三间上等厢房，人数分配依旧是马车那般，毕竟要在此船过个三天三夜。
周正英苦笑一声，“我能不能......”
韩夜一笑，“三十金币。”
周正英叹息一声，只好认命，几人相视一笑，李四憨憨的笑着，搂过周正英肩头，“我尽量克制一下。”
每位上等厢房的客人都会有那娇美女婢上门为客人讲解着船上特色，很快便有人露面敲响韩夜房门，是一位妇人，气质上佳，清雅脱俗，当看见韩夜搂着的韩清清也是一愣，竟也被其容颜惊艳到，再看其男子也是俊俏非凡，妇人由衷感叹，“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她接着说起了海上禁忌以及一楼的各色美食美酒......
这天，韩夜实在嘴馋，便吆喝着几人去一楼尝尝那特色美酒，他们说是喝此酒如饮南海水，心中一点浩然气，考核自然过的种种言论，韩夜以讨个好兆头为由将几人骗了下来，坐在酒肆中，韩夜砸吧砸吧尝了一口，“没啥大滋味，辛辣些许甘甜，喝起来还真有那海水味道，估计就是以海水所制。”
其他人也都是皱着眉头点头，韩夜还想尝几口，却被一旁的李三不露声色的以肘碰了碰，韩夜满脸疑惑，循着视线望去，旁卓坐着六人，其中四人眼神极其不善，直直看向韩夜，除去老人和在潜龙宗闹事的四人，韩夜看向剩下那人，身穿青袍的年轻少女，那人惊呼出声，“韩大哥！”
陈灵几人听见这声称呼，皆是低头忍住没笑出声，韩夜尴尬一笑，点点头，“哎哟，傻小子好久不见。”
一只身形大如狼的赤红兔子蹦跳到韩夜脚下口吐人言，韩夜狠狠拍了它的脑袋，“你看你肥成什么样了。”
赤兔没好气回道：“我这叫壮实，你懂个屁。”韩夜笑嘻嘻的，“是是是，我知道个屁，然后我知道你这个兔子。”
兔子一愣，作势就要施展神通，“哎呀，跟我皮。”那名少女正是韩夜初入秘境救下赤兔后转赠与她的可爱少女江离。“住手。”
江离喝到，赤兔只好乖乖跳回江离脚边，还不忘丢几句狠话，“兔爷我大度，不与你计较。”
韩夜笑而不语，江离继续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韩大哥。”与韩夜博弈过的俊逸男子拉了拉江离衣袖，“师妹你认得此人？”
江离点点头，一旁的老人终于开口，“莫非当年你说赤兔是一少年相赠就是他？”后者点头，老人看了眼俊逸男子，脸色古怪，俊逸男子向江离解释全过程，“当初在潜龙宗就是他险些将师父宝塔......”
江离啊了一声，“韩大哥竟然是潜龙宗大弟子！”韩夜笑着点头，不想节外生枝的韩夜招呼着几人回到三楼厢房，等几人完全走后，俊逸男子冷哼，“几个酒囊饭袋也妄想参加道宗考核？”
老人没好气的瞪了前者一眼，“你可知那名为韩夜的少年如今是何境界？”男子不屑道：“道灵境嘛。”
老人给气笑了，“难怪你会输的如此难看！”
韩夜回到三楼后，韩清清坐在桌前安静绣着一幅鸳鸯图，暂时无闲事在身，就在房中练起了剑术第一式。
如今打破道灵境瓶颈，跻身道王境，对那第一式有了新的感悟，出手也更加凌厉无匹。本想着去练第二式，可想起老人的一句话，“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便也打消了一口吃成胖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