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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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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九月喜上眉梢,“多谢李老爷。”

钱嘛,自然是来者不拒。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过不去的那都是傻子。

话落,楚九月便提起桌上的药箱,躬身施礼往外走去,身后的人再次开口,“花神医,溪儿伤的严重吗?”

李逸阳的声音苍老,沙哑,听起来当真是个好父亲。

可整个东莞都知道,他最宠爱的是二小姐,更是从小就将李闻溪丢在别院,一副置之不理的样子。

可想让李闻溪当家主,就定要让李逸阳知道他的大女儿为了他做了多少事,于是,楚九月说的诚恳,甚至都带着哭腔:“李老爷,在下十分羡慕您能有大小姐当女儿,为了您可以不顾一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您……唉……”

楚九月长叹一声,用袖子拭去不存在的眼睛,“若是您真的关心她,您自己去看看吧,在下不便多说什么,就先告退了。”

说完,独留下一脸担心的李逸阳,牵起那日苏的手,扬长而去。

前院。

李茹,方子正二人本美滋滋的磕着瓜子等消息,连当了家主后要怎么挥霍,整改李家,都商量好了。

“二小姐,二小姐!老爷醒了!老爷醒了!”一个小丫鬟兴高采烈的狂奔到李茹面前通知好消息。

小丫鬟哪里知道李茹想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去死,只知道二小姐为了医治老爷花了五千两!

五千两啊!

二小姐花钱再大手大脚,也从没有花过这么一大笔钱。

自然是听到老爷醒了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通知二小姐。

盼着二小姐心情一好,没准还能讨到赏赐,拼了命的跑在其他奴仆前面赶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喘着粗气:“二小姐,老爷醒了,刚才奴在风雅堂都看见了,您请来的花神医当真是神人,才二个时辰,老爷已然大好,不仅吩咐李管家去取了夜明珠送过去,还成了李家上宾,日后可自由出入,当真是大大的恩赐。”

那小丫鬟激动的一口气说完,往前探了探身子,瞧了一眼李茹,这一瞧整个人浑身一凉。

二小姐生的妩媚动人,一张脸足以让世人惊艳,可此刻却黑的吓人。

就连一旁的姑爷,脸比二小姐还黑。

方子正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拳头锤向桌子,发出巨大闷响,“花祈安!”

脸上的肉都气的在抖,还不得压抑着愤怒,以免被人看去。

吓得那小丫鬟畏畏缩缩跪在地上,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

“没想到,这花神医还真有两下子。”李茹眸色阴狠,面上却强装淡定,将手中的瓜子壳往地上一撒,拍了拍手上的杂质,朝旁边气势汹汹的方子正勾了勾手。

耳语一番,方子正脸一横,唇角一勾,二人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令人心惊。

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吓破了胆,额头贴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抖,不敢抬起头来。

直到头上传来熟悉二小姐的娇软语调:“去我房里,将那毛笔取了,给花神医送过去,就说我记下他这份大恩,定好好报答。”

小丫鬟声音打颤:“是。”

——

李长书动作很快,不仅通知了膳房做了一堆好吃的,更是将夜明珠送到了梅苑。

夜明珠呈蓝色,细看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一看…就很值钱!

楚九月用膳抱着,喝水抱着,就连坐在梅苑赏月色都将夜明珠放在手边把玩。

夜色下,一抹蓝光温柔的打在楚九月绝丽的容颜上,浓密纤长粉睫毛,微卷上翘,扑闪扑闪的。

一双鹿眸熠熠生辉,葱白的指间点了点那颗夜明珠,朱唇微勾:“那日苏,你老大我是不是很厉害?”

正看的出神的那日苏,眯了眯眸子:“花祈安,你都看了半天了,小心眼睛瞎了。”

楚九月拧眉看他:“切,你不也盯着它半天了吗?”

那日苏埋头不做声了。

谁说他在看夜明珠呢?

珠光摇曳,月光洒脱,岁月静好,而那日苏的眼底只有眼前的人。

见那日苏不说话了,楚九月确实盯得眼睛有些重影,便朝屋内那一抹绿色身影看去。

眼前的人,佝偻着身子在桌前忙忙碌碌,一叠叠的往外端着糕点,银色面具下眉眼带笑,楚九月用男声温声唤道:“阿婉,别忙活了,这些糕点够吃了。”

司徒婉往外一瞧,桌上都摆不开了,可手中的桂花糕也是莫笙阿姐喜欢的,便舍了一盘,端了一盘摆在楚九月面前,“阿姐,桂花糕,你尝尝。”

楚九月温柔看她迫切的样子,咬了一小口,眉眼一弯:“好吃。”

司徒婉兴奋的像个孩子,蹲下身子,仰头看“他”:“阿姐,白天那丫头,真是你的孩子吗?”

“看上去很虚弱,是不是病了?能治好吗?”

楚九月没想到司徒婉还记得白天的事。

她现在就连现实和虚妄都分不清,可但凡同莫笙扯上关系,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连问都不敢大声,轻声细语的。

可楚九月头疼了,今日去看李闻溪是不可能了。

从风雅堂出来楚九月本打算去的,可李长书抢在“他”前面先去了。

到现在还没出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楚九月被她盯的心里发苦,“她叫李闻溪,病我能治好,你无需担心,起来坐下。”

司徒婉应声,乖巧的坐到“他”身侧,语调拉的很长,“那就好。”

夜幕下,月光洒落在庭院内,梅树上,三人身上。

寂静无声,每个人似乎都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真正的岁月静好,就是如此吧。

只是看着看着,那白色鸽子划破黑夜,无声拉开一场序幕。

那白鸽落在庭院内,楚九月起身走去,将腿上的暗黄色信纸取下,展开放在手心。

身后二人探着身子往前看,纸上字体潇洒写着:两日。

那日苏不解道:“你跟谁勾搭上了?两日是什么意思?”

楚九月白了他一眼:“好好说话,什么勾搭不勾搭的,那都是你情我愿。”

那日苏胳膊猛推了一下他后背,不悦道:“你情我愿?什么意思?跟谁?”

李家的事,本就不是靠楚九月一己之力就能抵挡的。

就算有那日苏,那上上下下上百名护院,个个身强体壮,也应付不过来。

更何况李长书深不可测。

这种能让男主知道自己多么尽心尽力的时候,怎么能让男主缺席呢?

自然是要告诉帝辞的,这样抱起大腿来才够粗,够理所当然。

调查凉州一役,有关帝临风,自然是你情我愿。

不告诉那日苏,他定会不依不饶的追问,楚九月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用气声耳语道:“摄政王。”

那日苏瞳孔微缩,“帝将军的儿子你也认识?”

帝辞同那日苏遇到,自始至终都只是以流觞兄长的身份。

见到帝辞,楚九月也只是叫一声辞公子,那日苏确实不知道。

楚九月道:“你也认识。”

“啊?”那日苏满脸问号,“我小的时候只见过画像,没见过真人,不过听了帝将军的丰功伟绩,他的孩子,自当也是平易近人,英语不凡。”

“这个……”楚九月想了想帝辞的样子,“英武不凡倒也算得上,不过这平易近人就算了吧。”

实在不敢恭维。

生人勿近倒是真的。

“老大,你是怎么认识王爷的?交情深吗?还有你们有什么计划?”

那日苏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一个接一个,让楚九月无奈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

是告诉他,是那种被做成人彘的交情?还是造反开局的相遇?

显然都不能说。

说了他也不信。

正当楚九月绞尽脑汁想怎么说时,一旁的司徒婉低声道:“阿姐,你脸色不好,夜色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的声音沙哑,楚九月想着先装睡,等司徒婉睡着了,就偷偷摸摸给她扎几针,听着属实有些难受。

那日苏一听,也不问了,乖乖跟在楚九月身后上了楼,见楚九月进了屋,那日苏跟着走了进去,前后检查了一遍门窗,沉声道:“早点休息,晚上不准一个人乱跑。”

“嗯。”楚九月在床边解着纱幔,懒散的应了声。

刚坐在床上,走到门口的那日苏,背对着自己,语气沉重:“花祈安,什么时候我也能出现在你的计划里?”

“老子是强盗,不是什么心性纯良,不染尘埃的活菩萨,这一点你记住了。”

砰!

门被关上了。

那高大宽厚的背影,越来越远。

楚九月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是强盗,是杀人放火,双手沾血,可见到他时,楚九月再不想让这少年去碰那些肮脏不堪,不想让他再染红一身长衫。

尽管自己双手染血,也不想将他牵连其中,当一个强盗,也比牵扯进朝廷好上千万倍。

夜很漫长,楚九月躺在床上拿着那暗黄色的纸条,辗转反侧。

两天后动手。

帝辞要动用哪部分势力?他会来吗?会不会暴露他的武功?常川会不会为难他?他……

收到凉州城防图又是怎么想的呢?

难过吗?

“喵的,怎么满脑子都是他,疯了吧?!”楚九月猛地坐起身来,拍了拍脑子让自己清醒些,窗外投进来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朦胧的晕染着她无措的侧脸。

已无心睡眠,穿着白色薄纱内衬起身,推开窗,看着对面灯光依然亮着的屋子,趴在窗檐出了神。

三千青丝顺在一侧,毫无束缚的顺着微风轻扬,飘飘若仙,美若惊鸿。

对面的灯灭了。

楚九月拿起发簪,将头发挽起,随手在屏风上拿起一件白色长衫披上,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那日苏耳力极好,“他”是知道的,像只偷腥的小猫,走的蹑手蹑脚,连气都不敢大声。

不是为别的,只是连续两天没睡好的那日苏,该好好睡一觉的。

走到屋门口,楚九月先是从窗口往里看了一眼,见那女子躺下了,才悄悄推开门,在远处点了一根蜡烛。

光亮微弱,不会打扰到睡觉的人,自己也能看的清楚些。

司徒婉睡得很香,银白色的面具没有摘下,烛火半明半昧见能清晰看到她泛白的鬓边,似乎更白了些。

“阿姐……”

那人说话了,楚九月急忙用手挡住烛火,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想来是做梦了…

片刻,见那人翻过身子不动了,正好是看着房顶,躺的很端正。

施针方便多了。

楚九月从怀中将银针掏出,那人又咕哝一声:“你不是阿姐……”

银针在空中一阵嗡嗡作响,楚九月顿了顿,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做了个什么梦啊?

“你是谁?”

楚九月麻了,有一瞬间都觉得这女子是不是在装睡。

可无论手怎么晃荡,司徒婉依然闭着眼睛,睡得很沉,连眼皮都一动不动。

就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这下,楚九月毫不犹豫的掏出银针,一下扎在她的侧颈上,喃喃道:“好好睡一觉吧。”

这一针下去,便让司徒婉陷入了熟睡,喊也喊不醒的那种。

接着又是几针,落在嗓子上。

楚九月边落针,边自说自话:“一个人再怎么伪装成一个人都是不像的。”

“爱一个人很累吧,究竟怎么样才算是爱一个人呢?像你这样,为了爱不惜一切代价?”

“跟你说个秘密,我也有喜欢的人,他也很温柔,长的很好看,想来也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依旧是温润纯净的男声,在烛火边蔓延,落在人的耳畔,轻轻的,不着痕迹。

楚九月伸手将锦被掀开些,露出胸口处那两枚若隐若现透着亮的铁钉,蹙了蹙眉。

司徒婉的身体太瘦弱,铁钉钉在骨头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楚九月试着用粗针探了探,刚顺着边贴进去,血就流了出来。

从怀中迅速掏出锦帕,将血擦干,又上了些伤药,这才将血止住。

确实不能着急,还是要等司徒婉养胖一点。

念及此,楚九月将银针取出,给那女子盖好锦被,吹了蜡烛,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床上的女人眼皮微微颤抖,翻了个身,眼角滚落一滴泪,晶莹剔透,无声无息。

回到房间的楚九月,困意席卷,倒头就睡。

丝毫没察觉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

“迷香呢?”一女子用气声说道。

“在这呢。”男子应道,拿出一把迷香,点着,蹑手蹑脚的往梅苑外一扔,不用离房间很近,只需要放在庭院内,那西域迷香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起雾,将整个梅苑笼罩在内。

鬼鬼祟祟的一男一女,蒙着面纱,蹲在角落阴影里,见迷雾已成,那男子率先冲上楼,拿起麻袋将楚九月装了进去,一只眼角溢出来的恶毒,“花祈安!你有本事叫啊!你不是能耐吗?”

没有回应。

那彪形大汉冷笑更深了,拽起麻袋往地上狠狠摔可两次,掷地有声,又一路自楼梯拖拽到楼下,发出一阵漫长的哐当声。

在梅苑蔓延开来,再无其他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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