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八章 人皇酸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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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果说平定天下的将军是英雄，是不是代表着他就是好人呢？人皇付明学虽然身处后方调度，但是因他而死的凡俗民众，何其多也？他的确给大虞带来十几年的安平生活，却无法否认他的罪业！

王笑云道：“这个世上并不是以好人坏人来区分的，如果是为了更大的良善，或者以滔天功德弥补罪孽，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好人不能应该一个人的罪孽，坏人也不能否决他的功德。”

“哈哈，功德吗？朕给了大虞十几年的安平生活，也算是吧。朕不是一个好人，却也算不得一个坏人。”

“是。处于您这样的位置，很多事情的顾虑，只会影响天下大势。”

“所以，在王侍郎眼中，也是认可朕如此行事吗？”

王笑云摇摇头，“我不是圣上，不是人间帝王，我做不到为了达成目的，而牵连无辜，即便是我曾经最好的兄弟凌少羽，因为将无辜的小婵姑娘牵涉纷争之中，我也与他分道扬镳。”

“哎！”付明学叹惋一声，“所以，终究是要朕，独自承受这一切的苦痛。”

王笑云默然无语，他无法认同为了大虞一国的安定，牺牲江湖修士，斩杀书院文士，毕竟这两方势力，并不是为非作歹之人。而承天道，不仅有威胁皇权的实力，还有危害万民的行径，这样的存在，才是王笑云心中最该铲除的。

所以，他无法认同人皇付明学的做法。

付明学道：“洞悉了你的计划，左相苏沐才将计就计，让真正属于他的人，刑部尚书宋祥，捉拿我的人，吏部尚书于洪。是你给了他这个理由，这个机会，这个借口，可以说，如果于洪死了，你就是帮凶！”

王笑云颓然坐下，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无知与莽撞，更是想到当年的凌少羽，是不是，凌少羽也不知会有此等结果？是不是，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也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圣上既然全盘了解我们的计划，又为何坐视吏部尚书于洪被软禁？又或者，您为什么不去救他？”王笑云问道。在计划失败之后，王笑云唯一想做的，就是努力不让悲剧发生。

岂料，人皇付明学却是淡然道：“朕，为什么要出手？”

“吏部尚书于洪不是您的人吗？您不该救他吗？”

“第一，于洪之患，出自你手，你救不了他，却要以君臣之义促使我出手，实在是令朕不悦！第二，你当真以为左相苏沐会杀了吏部尚书于洪吗？这些年，他虽然在朝中都有暗棋，却还不到与朕撕破脸皮的境地。杀了于洪，便是逼朕毫无保留得宣泄。第三，你又怎知，我不是在等着左相苏沐杀了于洪呢？”

王笑云更是难以置信，原来在这些文治三境平天下的高手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那般有迹可循，即便自己只是微微流露表情，也能被洞察全盘计划。更是拥有让每一种选择都会倒向自己有利趋势的能力，这种骇人听闻的神通，远比修士移山填海还要令人压迫。

“可是，吏部尚书于洪，是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好一个无辜之人，每一个登上尚书之职的人，谁手里没有沾染上血腥呢？一朝六部，每一任尚书，又阻隔了多少贤才呢？况且，在这场战争之中，得胜的人，享有一切。即便是死在过程中，也该早有觉悟才是。”

王笑云再度陷入沉默，他终于知道自己距离三境平天下还有多少的距离了，也许是一个契机，也许是下一刻，也是，终生不得踏入。

他想起自己的师兄姜严，以文治二境在朝中任职户部尚书多年，虽然没有任何进去建树，却也不曾失了分寸，酿成大祸。而自己，却是天真的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一出手，便中了左相苏沐之计！

“那，圣上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相信我这些天的表现，已经让圣上十分失望了才是。”王笑云道。

付明学淡然道：“很简单，姜严老了，对于修为境界的晋升也好，对于权力的追逐也好，对于理想的拼搏也好，他都有心无力了。朕需要一个人，一个年轻有壮志的人，一个有决心有毅力的人，去完成姜严完成不了的任务，去做姜严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失败，可以天真，可以无知，可以颓丧……但是，当朕需要他的时候，他得能站出来，他要在每一次的挫折中成长，我需要这样一个人，你就是这样的人。”

王笑云不知该为人皇的赏识而高兴，还是为自己摆脱不了的宿命悲哀。

“经过这数日，臣，恐怕难堪大任。”王笑云苦笑着说道。

他离开凌州时，不会料想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途径青州时，也不会有此料想；他在书院享受天下士子的瞩目眼光时，也不会预想今日的情势。

然而这诡谲的朝堂，看似一步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却又永远出乎他的预料。

“我不希望周赋灵的弟子，会是就此一蹶不振的怯懦之人。”

王笑云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知道朕为了维系大虞的清平，还付出了什么吗？”付明学又道。

王笑云摇摇头，有关人皇的事情，外界之人知晓得极少。

“除了朕前半生的军务调度外，在大虞建立之初，为了稳固武国侵略之心，朕的女儿，也远嫁武国，自此亲人天各一边，甚至以后还要兵戎相见！呵呵……”

再度坐下来，人皇付明学也终于不再压抑内心的情绪，“朕曾经憧憬过，四弟与九弟能够一举荡平武国，那样朕的女儿就不用和亲，不会为了天下万民，而牺牲朕一人之家。朕甚至希望是那个武力无双的人，可以一人对抗天下。可是，朕是人间帝王，朕是大虞开国之君，朕，必须以天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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