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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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天九孤身一人，离开了温暖的江山绿，出来透透气。
或许是因为白天他让白雪寒冰融化，在这营地上空，云层都解封了，开始运作起来。
夜里寒霜微凉，云朵中积压了上万年的雨水在这一夜被释放，然后淅淅沥沥，慢慢地下。
幽暗宁静的小道上，天九于此，在这营地后头的小树林里漫步。
月亮高悬在夜空中央。
他抬起头，喃喃自语：“这树林被营地利用的很好。还以为军人们不懂园艺浪漫，没想到这里能被他们打造的这么美。”
绁芊深深呼吸，他缓缓睁开双眼，然后抬头望着月亮，默默叹了声气。
天九疑问：“师父何故叹气？”
绁芊却顿住了，随后，苦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方才听到有关于天青的故事，你一直都很沉默，我想···他就是你的亲哥哥，那个曾经抛弃你独自离去的哥哥。”
天九虽然不愿意被人戳中心中事，但肚量也还算大，他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记恨他了。原先我以为自己才是最了解天青的人，现在我却发现，自己连一些外人都不如。唉，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现在看来，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绁芊嗯了一声，然后再不做声。
天九渐渐皱起眉头：“我在道院那么久，多少还是打听过一些关于天青的传言。他们只说最后天青被首席驱逐，却也没说他是死了，或许他就在祁仙世界之中，不知道在哪里生活。他至少是我哥哥，我一定要去救他。”
然后绁芊才开口说话：“天大地大，你上哪里去寻人？祁仙不同假界，假界不过四分之一个祁仙大小，你要寻人，根本如大海捞针一样。何况你也救不了他，这么些年了，谁知道人是死是活，又有谁知道他在何方，你何必自讨苦吃？”
“但是，”天九在心里想了又想，本想放弃，心里却始终不肯答应，他只好坚定自我，“并不关于难度，也不关于死活，他是死是活，我总要找过才知道，他若活着，自然皆大欢喜，他若死了，我也要好生安葬他的尸骨，不叫他黄泉里寒心。”
他说着，心中对上绁芊：“若是师父对上这样的事，你会如何抉择呢？”
绁芊倒是没想到天九会问上他，他微愣过后，便回答：
“生死有命，既然他有此一劫，旁人再怎么干涉也无法改变结果，不如顺其自然。”
天九摇了摇头：“不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么，莫非师父不这么认为？”
“世人谁又愿意做他人手中傀儡？只不过人生在天地之中，头顶着罗天，脚踩着大地黄土，是永远也逃不过罗天的掌控的。”
“可是人神不已经斩杀了罗天吗？他又如何管得了别人。”
“只要世界不毁灭，罗天就一直存在。当年人神斩杀的，不过是罗天的魂魄，却不曾宰了罗天肉身，有了肉身才有神魄，所以罗天从未消失过。”
“师父，你又哄我。”天九耷拉下肩膀，无奈道，“若罗天不死，这天地他不早就夺了回来了，干什么放在那边不管啊？”
“人各有志，罗天也是如此，一切都有其因果。”
“那师父是要我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绁芊挑眉背手哼道，“你得做你自己，而不是坐以待毙。”
天九耸耸肩，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要去找他，这就是天九打的决定。”
绁芊忽然笑道：“那如果，他不记得你，甚至要杀你呢？你还当他是哥哥吗？”
天九从不这么认为：“师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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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污蔑他？”
“我只是觉得，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一个人改变。”
“·····那也无所谓。”天九微笑着说罢，然后朝着前方慢慢行进，“谁叫他是哥哥呢。”
“好吧，”绁芊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方向，“既然如此，你就去天山找他吧。”
“天山？”
“嗯。”绁芊点了点头，背手看向自己的北面，“上次，绁真不是要你杀了教主么，我也说过你有一个劫数要发生，你还要找你的哥哥，一切的答案都在天山。”
“哪里有什么？”
“那里，有我们的尸体。”绁芊平淡温柔，“还有一把能吞噬天地，号令群雄的无双武器。不过今晚，我们一起去办些事情，为师顺便为你化解一部分的劫难，可好？”
“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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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师父，你醒来后，每一个夜晚都在做什么呢？”
“·····写字。”
“写字？日记么？”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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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界，准备待发的戏班子，次日就要启程去完成他们的宏图大业。
夜里的星空更是耀眼无比，月亮隐匿在云里，星星绽放光芒。
古老戏楼高处，一人坐在栅栏上，双脚吊在楼上，他却轻松自在，毫不紧张。
一红衣女子端着香粥来到夜云身边，在他旁边坐下。
“在看什么？”
女子问道，夜云摇了摇头，然后回答：“我只是觉得，我果然不是好人。”
滕玉英只当他是在玩笑谦虚：“你又来了，你可是我见过第二好的人。”
夜云回眸笑问：“那第一是谁？”
滕玉英脸色微红，然后捻起自己胸前一缕秀发把玩着，她稍稍有些害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戏班子不开了之后，爷爷终日混沌，为了维持家计，我做过很多工作，有一次，我被一个中介给骗了，他差点将我卖到乡下去当童养媳，而就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救了我，还暴打了中介····他还把我接到他家里去，只要给他打扫打扫卫生，他就会给我一笔很可观的钱财。”
夜云想了想，然后看向滕玉英，忽然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月如魔？”
滕玉英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地忽然抬起头兴奋盯着夜云：“月氏集团的少爷，月如魔就是他！花旦你怎么会知道他呢？莫非你认识他？”
夜云对于花旦二字有些不习惯，但也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回头去看天：“嗯。”
滕玉英坐在地面上，然后双手搭在矮栅栏上，她趴在上面，说：“我知道他身份高贵，像我这样的贫穷少女，根本配不上他，而且他身边美女如云，喜欢他的人从不在少数，我太普通，连看他一眼都觉得颤抖，所以我也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只是把他当恩人而已。”
夜云听罢，也不知听进心里没有，他指着天空，淡淡说了一句：“你看，流星。”
滕玉英抬头看去，果真看见天边接连滑过了好几颗耀眼的流星，她便连忙闭眼握手，在心中祈祷：愿爷爷身体安康。
她睁开双眼，转头瞥见夜云，他也闭上双眼，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
她见夜云双唇微微颤抖，有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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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喃声在暗中响起，并不明显，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青哥，对不起······”
滕玉英从未听说过道子有什么兄弟，一时觉得新奇，便兴奋问：“原来你有哥哥呀！我也有一个····”
她话音未落，夜云看来的眼神有些冰冷，才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后来滕玉英捂住了自己的嘴。
夜云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将她捂着嘴巴的手掌拿起放下，他注视着滕玉英：“没关系。”
滕玉英心脏慢了一拍，手指微微颤抖，被触摸过的部位滚烫得很。
她连忙吃着东西，然后将视线转向另一边，不去看夜云所在。
夜云看着天边，心里的大石越来越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等我把戏唱完，我就要走。”
“走？”滕玉英不知为何开始紧张，她忙看着夜云，“你要去哪儿？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
夜云沉默着，滕玉英才发觉自己话太多，丢了面子，她隐隐啜涕：“我只是担心你嘛。”
夜云听罢，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吗？”
滕玉英回眸，点了点头，夜云才缓缓回答：“因为，我杀了一个人，所以我要去赎罪，我要去另一个世界，然后自刎。”
滕玉英脸色一白，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夜云。
过了很久，滕玉英才焦急地抓着夜云手肘：“你不能死！”
“为什么？”夜云问，滕玉英想了很久，然后忙着回答：“因为，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要为她活！”
夜云听罢，笑了起来，他眉眼微弯，看上去太过美妙，以至于滕玉英傻在那里光顾着看，不晓得怎么说话了。
“道子心系弟子，兼爱天下，不会独爱一个人的。”
“不不，你就是爱上她了！”滕玉英慌忙站起来，然后摸着下巴，在心里着急寻找线索，“那个，那个，那个···你太迟钝了，所以没发觉而已！”
夜云叹了声气，叫住了滕玉英：“绝无可能。不要再骗我了，滕玉英，你这样只会让我厌恶。”
她被戳穿，心里一阵悲哀，她抬头看着夜云：“你不想死的，不信你试试。”
夜云摇了摇头，滕玉英则抓住了夜云胳膊，让他看着自己：“花旦，你面犯桃花，相信没过多久，一定会碰上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要不先等到她出现再说？死不死的，随时都可以嘛，但是你怎么能让那个人空等一场呢，还是等等再说吧。”
夜云当然不相信，要是自己有桃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滕玉英见他满脸怀疑，便鼓励他自己算一算，要不就回去让爷爷给他算一算。
于是夜云为了求证，便直接去找了黄道经。
黄道经本来觉得这就是小孩过家家，不愿意掺和，结果又被孙女好一顿收拾，他便无奈答应了这件事。
等他们坐下来仔细算一算，黄道经愣是算了半个时辰，才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你你你！！”
他指着夜云，而夜云抬起头来问，黄道经沉吟片刻，不说话，却先把滕玉英给送出门外，接着才坐下来，跟夜云说话。
“老师傅，你可算出来什么吗？”
夜云见他反应这么大，以为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大劫要出现了。
黄道经脸色不太好，他捻胡须叹了声气：“倒没什么，一切都看造化。只不过小女所说的桃花，确实有一个。只不过这个桃花太大，就像是谜团太多的戏剧，演来演去，最后的结局从未出现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