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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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将近，皇上在宫中设宴，与朝臣同乐，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眷参加。
事实上能见到皇帝的其实除了一、二品大员外，也就是皇帝亲近的人了，毕竟大殿虽大，可也放不下多少张桌子，中间还得留一大块地方举行歌舞表演的。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就全部安排到旁的宫殿里，由皇子们进行接待。
宁锦欣不喜应酬，自动请缨到御膳房去，在御膳房也不需要她动手，指点指点也就行了，比在殿中笑脸迎人要自在得多。
中途她一时技痒，做了一道松鼠桂鱼。
那桂鱼出了骨，鱼肉又切出了花纹，调过味后沾上蛋黄糊下油锅砸成形后，再浇上熬制好的糖醋卤汁，不论是形状和颜色都很有食欲。
宫中年菜自然都是用的好食材，炖肥鸭、焖鹿筋，红烧大鲤鱼，全是大鱼大肉，当中突然冒出这么一道新菜来，皇帝瞧着感到新鲜极了。
“这鱼背好像都长出花来了。”
周福至接过菜来，听那上菜的宦官说完，笑容更深了，验过后赶紧送到皇帝面前，“回皇上，这道松鼠桂鱼是宁大人特意为您准备的，说是大年节的，祝贺皇上身壮力健，跟松鼠一样灵活。”
“哈哈哈，宁爱卿想法独特，这是朕听到最有趣，又最受用的祝福，赏！”
皇帝一高兴，自然有赏赐，当他吃到外酥内嫩的鱼肉时，又是满心的欢喜，大手一挥，又给赏赐了，御膳房一干人等都赏。
五皇子有些不服气了，以往宫中提前举办的年夜宴，都会让京中有名的几家酒楼大厨带着人进宫来做菜。毕竟年夜宴要多做许多人的饭，而酒楼亦能得好名声，若是有出色的菜呈上，还能得到丰厚的赏赐，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往年功成楼的鲁大厨子，带人进来直接就进了御膳房占下四分一的地儿，其他酒楼的人只能在御膳房旁边那间不常用的灶房里挤。今年鲁大厨子依旧带着人去占了一角，见宁锦欣带人进来，还好心地指她到旁边的灶房去。
宁锦欣点头道谢，便带着人出去了。
没想到她不是去隔壁的灶房，而是直接带人出宫去。
引路的小宦官劝说不行，慌张地禀报了周福至，周福至赶紧的又禀告了皇帝。
宁锦欣的理由非常的简单，御膳房位置满了，那就是人手够了，自然不必她状元楼的人忙活。
皇帝当初可是千般不舍把人放出去的，哪里能就这么让人回去，赶紧下令让鲁大厨子的人让出位置来。
宫中宴席所有的菜式，预先都是经过皇后娘娘的挑选定下的，民间来的大厨做的菜，那都是给宫中那些品极低的贵人们，以及奴才们的份例。也只有待在御膳房中，在酒席临近结束，才能以厨子的名义送上祝贺。
这宁锦欣倒好，占了位置不说，中途就献菜了。
皇帝这会儿给了赏赐，后面就必然不会重复再赏，那么鲁大胡子这回肯定没戏。
这也就代表着，功成楼没钱供给他！
“父皇，今日既是与民同乐，不如让民间来的几位大厨也献一道菜来，好让大家尝尝这太平盛世下的民间美食。”五皇子提议道。
“五皇弟怎么忽然想吃民间美食了，难道母后挑选的菜品你不喜欢么，这后头还有许多道菜还没上呢，别着急。”太子嘴角含笑，闲适地举杯向皇帝敬酒，“父皇，儿臣敬你一杯。”
五皇子咬了咬牙，看着皇帝乐呵呵的和太子喝酒，一时间又不敢多话。
因为那松鼠桂鱼只上了一道，旁人都没有，太子好奇问那味道，皇帝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感受来，虽是不舍，到底还是赐了一块鱼肉给太子。
珍妃也是心急，娘家那边已经被太子断了好几条财路了，眼下花钱如流水，功成楼若再无进账，那从前养着的人说不定就要倒戈相向。
她咬了咬牙，扬起笑容执起酒杯看向皇帝，“皇上，您有这民间好菜伴酒，也让我们也沾沾光，瞧瞧京中酒楼那些厨子今年有什么新菜吧。”
皇帝刚想点头，皇后便轻笑出声：“珍妃妹妹是也想吃这道鱼吧，可惜宁大人这人懒散得很，同样的菜式你让她多做，她就不乐意了，回头还要怄气许久呢。”
明明珍妃说的是其他民间大厨，可皇后硬生生说她是要吃这道松鼠桂鱼，且不待珍妃反驳，便故作大方道：“罢了罢了，这鱼本也没多少，你就吃本宫的这份吧，莫要与皇上抢了。”
皇后这话可是提醒了皇帝，宁爱卿有着一手好厨艺，可也有一身臭脾气，不做就是不做，说要拉她去砍头她也不做。若是让民间厨子做菜上来不让她状元楼的做，那她估计要误会，若又让她再做一道，她就是勉强做了，恐怕之后又会说手痛不能下厨，气上个两三月的。
皇帝思量了许多，低头看向面前的桂鱼。
这桂鱼本就没多大，自己尝了一块，皇后太子各分一块去，剩下就没多少了。
“来人，也分珍妃一块吧。”皇帝表面上落落大方，内心却是在滴血。
他悄悄给周福至打了个眼色：若是分得多了，肯定饶不了你！
……
在御膳房里头一边指导着徒弟们，一边吃着花生米的宁锦欣，突然被捧着赏赐过来的宦官们齐声说着恭喜，有点儿茫然。
“陛下说大人您的祝福语有趣又合他心意，特地给您赏赐了。”
“祝福语？”宁锦欣眨着大眼，“什么祝福语？”
“就是那句祝贺皇上身壮力健，跟松鼠一样灵活啊。”
什么鬼！没说过！
宁锦欣摇了摇头，正要说自己没说过，就被几个徒弟给拉到后面去，徒儿们高高兴兴地替她接下赏赐，才转身解释道，“这必定是献菜的公公们帮忙想的，师傅您要是否认了，那他们可就惨了。毕竟他们也是一番心意，您看……”
宁锦欣微微一怔，“行吧。”
这话音刚落，又有赏赐过来了，这回赏的不仅是宁锦欣，还有整个御膳房的人。
尽管往年也是会给御膳房赏赐的，可那是结束宴席后给的辛苦费，如今尚在宴席当中就来了赏赐，那么后头就肯定还有。
“师傅可真是咱们的福星。”
“哎，赶紧的把后头的菜做好了。”
“快快快，鸡蛋多下两个，让大人们多吃一些。”
宁锦欣瞧着他们这般起劲，心情也因着这气氛振奋起来，帮忙一起做菜。
……
宫中宴席结束之后，百官便不用上朝了，整个京城都是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就是偏远如梓蔺县，今年的年节也和往年有大不同。
人们手上的银钱多了，采买也比往年要舍得，做生意的赚得多了，生活也变得更好。把这些消息带回来的，便是从那边赶到京城来的卫老大和卫老三。
兄弟两人把女儿接上，亲家接上，再连同宁四郎和他的同窗，还有宁锦华和宁锦绣一行人，请了镖师，跟送货车队似的到达京城。
没过几天，在外头跑商的卫老四也回来了，带着几个说拜了把子的兄弟。
这几日，家里是热热闹闹的，孩童欢乐的笑声不断回响，宁锦欣逐一认了人，便找来大街上做跑腿儿的孩子，给了些碎银子让他们带着人在京城里头逛逛。
初次来京，大伙儿都很高兴，一大早起床就出门去了。
卫老四让他的兄弟们也出去逛，自己则在家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爹，我真没说假话，那宝石有指骨眼这么大，就换几壶酒。”卫老四对卫老爷说道。
卫老爷摆了摆手，“你以为宝石很易得？几壶酒？你喝醉了发梦是吧？”
“真的，当然不是街上的粗酒，是我们酿酒坊的酒。哎，娘你跑过商，你跟爹说。”卫老四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干咳了两声，“这回娘帮不上忙，娘跑商的地儿都是在东临国境内，大不了就东边跑西边，可没去过霖顺国这么远的地方。要是说宝石这么大娘是信的，可你说几壶酒就换的来，这……”不能信！
卫老烦躁得团团转，实在是宝石价格好，他回来时转手就卖掉了，带回来的就只有金条，真是没法证明。
宁锦欣却说信他，当年那些游商就有说过，要是拿到出去的通牒，走一趟回来可以抵这儿跑半年。
见有人信他，卫老四也不管另外两个不信的了，就对着宁锦欣继续说他的经历。说那儿矿石多，但是粮食少，酒就更是难得，尤其那边的铁器，十分的便宜。就是那边的位置不太好，刚好是三国交界地，也是元家兄弟偷偷给他搭了路，他才得了对方守门的应允，进去做生意。
听到这儿，卫老爷和卫夫人才明白过来这霖顺国是什么地方，顿时抓着人就打，一点儿力都不留。
卫老爷挡了左边的巴掌，屁股就挨了一下，挡下屁股的来，手臂又挨了一下。
“哎，爹娘你们干嘛一起动手了。”卫老四边闪躲便向宁锦欣呼救。
以往卫老爷发飙，卫夫人会说和，卫夫人教训而已，卫老爷会劝两句，这夫妻两人同时动手的，这也是第一次。
宁锦欣严肃地看着，说：“四舅舅，你就乖乖的跪下挨打吧，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可有想过家人？”
卫老四这下也明白过来了，听话地跪下认错，卫夫人打着打着，眼泪都出来了，坐到一边儿哭。
这般情况下，忽然有人到访。
“大人，那人好像是个哑巴，给递了帖子。”传话的仆人递了过来，上头的字迹十分端正。
居然是庭叔？
宁锦欣记得，宋子熙说过，京城的事情不能让庭叔知道，而现在庭叔居然来了京城，还是寻到她府上来？
即便她与宋子熙不再往来，可庭叔旧日的恩情，她不能不顾念，于是关上门让两老继续教训儿子，自个儿则前去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