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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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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兄妹两人会这么想,家里遭了傅家那一次骗,说是家破人亡都不为过了,饴糖那事才还了村民的恩情,眼下家里头才好一些,若是……

“我瞧着五姐儿长得就跟燕娘一模一样呢。”大舅母摸了摸宁锦欣的头,忽然哽咽了一下,背过身子去抹泪。

“是像,我的燕娘小时候就是这模样的。”自称为外祖母的妇人紧紧捉住宁锦欣的手,眼泪哗哗的流。

那个自称外祖父的男人也是湿润着眼,道:“好了,别哭了,吓着了孩子。”

“哎,我就是想起燕娘,宁家那个黑心肝的狗东西,他要是没死,我也要掐死他。”妇人哭得更厉害了。

大舅母赶紧替她抹泪:“娘,别哭了,你看五姐儿都吓得不会说话了。”

妇人还在哭,外头已经搬完东西了,宁四郎进来,先微微给宁锦欣点了点头,然后再跟着二姐喊人。

宁锦欣心里安稳了些,毕竟她们此时的悲伤不像是装的,既然东西也没碰,那至少眼下不用太担心。

大舅母把宁四郎拉了进来:“爹,娘,这是燕娘的四郎,你快瞧瞧。”

“好孩子,好孩子。”妇人快速地抹了泪,可眼睛还是通红的,将宁锦欣和宁四郎都搂过来,忍不住又哭了。

大家都劝不过来,只好把人都带进屋里,由着她哭,好一会儿她情绪好了些,这才对宁锦欣和宁四郎说:“当年骁山县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本想着就那么熬着,等到朝廷给赈灾的粮食来。也不知道是哪儿传出的消息,说是大旱不仅我们骁山县,附近连着两个县都受了灾,而县令大人还偷偷把粮仓的粮食给运走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来,那些饿狠了的人就不管不顾了,直接就闯屋里抢,也是我们一族人多也齐心,这才挡了下来。当时乱糟糟的,族长决定要南迁,我们一家子收拾了行当,把你们家叫上,就都跟着族人往南走。

只是这路呀,实在是艰难,那些乱民饿得很了,不仅是尸体,就连活人也不放过……”

“别说了,吓着孩子。”男人喝了一声,妇人点了应了,低泣着不说话。

大舅母接话道:“总之那时候就是艰难,我们族人虽然人多,可老的小的也多,当时遇到了抢杀,逃跑的时候我们一家子都走散了。安定下来之后,头些年忙着生计,后几年你大舅舅得了空就外出寻亲,总算把其他兄弟给找到了,唯独一直没找到你们……”

听大舅母细细地说着,宁锦欣知道,这寻亲之路说着简单,但其实是很难的。

作为流民新落了户,也就相当于一无所有了,头几年好好种地,之后算是能够糊口了,不是农忙的时候附近寻寻还是可以的。但远的话就难了,这里交通不便,一个县城南北最边上的村子,用上骡车也可能都要走上一月半月,路费住宿都要不少钱。

比如她爹娘,将梓蔺县找了个遍,没找到就放弃了,实在是出了这个县去找,这花销根本就支付不起。

“饭做好了,边吃边说吧。”又一个没见过的妇人走了进来,宁锦华给弟妹介绍:“这是三舅母。”

“三舅母”兄妹又跟着喊了声。

一屋子人趁着天没黑,便在在院子里头摆饭,宁锦欣听着他们零零碎碎的各自说一些,总算把这门亲戚给弄清楚了。

她的外祖父卫立礼是个秀才,以前在镇上开私塾,外祖母卫夫人是商户家的女儿,两人育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逃难的时候,二儿子夫妇为了争几颗野果子,与人打了起来,夫妇两人受了伤,一路上又寻不到郎中,就那么没了。

后来路上他们又遇到抢杀,逃跑的时候大儿子夫妇护着他们两老,三儿子一家、四儿子和女儿一家都走散了。

再之后就成了流民,重新安定了下来,然后日子开始好一些后,大儿子就开始外出寻亲。

寻亲的过程中,找到三儿子一家,也找到了得族人护着的四儿,却怎么都没找到他们一家子。然而两老心中日日记挂,兄弟也觉得自己的妹妹自小就是个福星,肯定能逃过一劫的,所以这些年来都不曾放弃。

但他们能找到大河村,并不是沿路找过来的,而是因为饴糖。

他们县的货郎给他们带了好东西,因为价格不算贵,一小罐能吃很久,所以很多人抢着买,新鲜的东西人们总是好奇,便打听这饴糖的来历。饴糖是个好东西,哄抢了好些日子呢,那货郎自然也是打听过的,于是便把自己听来的跟那些人说了。

说制作出这饴糖的,是一个姓宁的小姑娘,可厉害了,出生的时候天上就掉下一本书来,三岁就能读书识字了。后来家里遭了难,父母不在了,她就从书里头找到这做饴糖的法子,做起了买卖来。

宁锦欣觉得这说法太夸张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人传人话,内容总是会中途不断变更的,爱说闲话的人一般都是编故事的好手。

“娘一听说是姓宁的就坐不住了,问了好些货郎,得知他们是在游商那进的货,又去找游商问,最后得知是在大河村。当时我们都觉得是不可能,梓蔺县这儿我们逃难的时候早经过了的,去到林崖县的时候才走散,这当中还隔了一个县呢。”大舅母袁氏说道。

卫夫人想起这事就来气:“我当时心里头觉得就是燕娘一家没错了,我跟那游商打听过,说是宁家的小姑娘的爹是个秀才,我就更肯定了。可偏偏你们就不信,拖拖拉拉了这么久,让我三个乖孙儿白受了这么些日子的苦。”

“娘,是我们错了,可我们也没想到啊,明明说了是南迁,谁会想到燕娘他们走散之后又往回走了呢?”袁氏连连认错。

三舅母石氏也道:“娘,是我们的错,你快别说了,我们都要在孩子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隔着一个县的路程,光是想到这当中花费,他们心里就没谱,姓宁的也不少,信息就那么一点,万一找到的不是呢?

不忘万幸,他们是真找到了。

宁锦华这是听第二回了,还是感动得不行,嘴上说着感谢记挂,眼泪儿又要滑下来了。

卫夫人见状,也不敢再提这些旧事了,忙改口道:“二姐儿的日子可定下了?”

宁锦华抹了泪,道:“还没呢。”

大舅母见她害羞,便问宁四郎:“这章程走到哪儿了?”

宁四郎又看了宁锦欣一眼,见她微笑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将罗安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将下聘那日的事说了。

卫老爷是个秀才,工匠人家于他眼中比农户更不好,但他听完之后也微微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好人家,但也是个知礼的。”

“低嫁有低嫁的好,夫家总会看重一些。”卫夫人对宁锦华说道:“日后若是他做下什么不好的事,你也不用怕,有祖父祖母替你撑腰,就是我们不在了,你舅舅他们也不会不管。”

两个舅舅立刻点头,大舅舅道了一句放心,三舅舅则拍胸口保证道:“他敢对你不好,我把他狗腿给折了。”

一顿饭说着二姐儿的婚事,又说着从前的往事。

逃难的时候三姐儿还是个手抱的娃娃,宁四郎和宁锦欣两个还没出生,但那时候二姐儿年纪也不小了,都记着人记着事的。

这些人是他们的亲戚没错了,但这突然出现的亲戚,比起宁锦华的高兴,宁锦欣和宁四郎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头是防备着的。

吃完饭后,大舅母和三舅母就收拾起碗筷来,没让他们沾手。

卫夫人将宁四郎和宁锦欣牵着进了堂屋,道:“我听二姐儿说了,家里头现在是你们在掌事,所以外祖母想问问你们,可愿意跟我们回林崖县去?”

宁四郎立刻就摇头。

卫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也别急着反对,我听二姐儿说了,你们如今在村口开了铺子,又弄了个客舍,家里头一切都挺好的。可是你们宁家的亲戚和族人现在还没寻到,等二姐儿嫁了之后,家里就剩你们两个了,若是有那么些个混子闯进来,你们年纪小可要怎么抵御?

我们家里现在有几亩地,你们两个舅舅都是种地的好手,你们外祖父又是秀才,家里吃穿是不愁的,跟我们回去,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宁锦欣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观察,至今为止,她觉得眼前这个外祖母的神情不像是假装的,于是语气也很柔和,道:“外祖母放心,这村里的人都勤劳着呢,没有混子,而且村长和邻居都很照顾我们,你不用担心的。”

“怎么能不担心呢,我只要想到这家里就你们两个孩子家家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燕娘交待?听外祖母的,跟外祖母回去过日子吧,”

一旁的卫老爷在此时也开声道:“我做主,把家里最好的两亩田归四郎名下。”

“哎,房子的话也不用担心,先跟我们住着,过些日子外祖母闲出钱来,就给你们建了。”卫夫人温言温语地说道。

她目光再两个外孙身上流转,带着恳求之意,看得兄妹两人心中很是不忍。

但宁锦欣还是摇头拒绝了,亲戚是亲戚,但说到底都是第一回见的亲戚,跟陌生人也差不离了。

她轻轻抱着卫夫人的手臂,道:“早些年爹娘不在了,家里全靠村里的人帮忙,有几户人家实在是恩情大,可不是道句谢就能还得了的。而且村口那客舍,当初是借了钱建起来的,那笔银子可不少,若是我们搬了,人家以为我们逃债怎么办?等日后这债还完了,恩情也还完了,我们一定去侍奉外祖父和外族母,以尽孝心。”

卫老爷听罢,跟妻子对了一眼,沉默片刻后,目光明亮地说道:“既如此,那就不勉强你们了。”

卫夫人却是又眼中含泪,抚上宁锦欣的脸颊:“这孩子真是,跟燕娘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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