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话 我没赚钱,只是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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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刺激会使人衰老。”
但蕾缪安觉得自己眼下生活缺的就是这份刺激,而黑衣人所施展的这种奇怪招式,恰好令她心里有了种既惊骇又激动的感觉。
他的确是连指尖都没动,一颗小小小小的石头就不知从哪里,以哪个角度发了出来。
黑衣人淡淡道:“带上你们的老大,走吧。”
修士们搀扶着昏迷中的领头人,就立刻逃回了教堂,回去竟比来的时候还快。
黑衣人叹息了一声,又转而微笑,对着鱼缸里的小金鱼说道:“看吧,你们这种年轻人,比起讲道理,更喜欢动手,做事就从不计后果。”
蕾缪安始终也没搞明白这黑衣人在跟鱼缸里的鱼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终于忍不住摇着轮椅,凑到了这人身前,就看清了他的眉眼。
一双多情的眉,伤情的眼,也是个每时每刻都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哀伤的人。
蕾缪安打量着他的装束,道:“像你们这种炎国人,都喜欢动手伤人?”
黑衣人反问:“拉特兰人是不是都喜欢用自己的枪指着别人?”
蕾缪安坦言道:“拉特兰的枪铳只会对准一种人。”
黑衣人“哦”了一声,充满好奇地道:“哪种人?”
蕾缪安道:“违法乱纪,亵渎教律的人。”
黑衣人双手仍未离开鱼缸,却用目光看了看自己周身:“我可一直遵纪守法,我身上就连能伤人的东西也没有。”
蕾缪安继续带着削微责问的语气道:“可你还是伤了。”
黑衣人冷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伤了他?”
蕾缪安的确是没看到,就连他是用的哪门子招数,采取了哪种暗器,都一点也没看出。
没了证据就不能抓人,这是连拉特兰的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她忽然笑了,在这种时候既然没了头绪,那就不妨多笑笑。
她微笑着道:“不如说说你现在的工作,你来拉特兰是要做什么?”
黑衣人道:“帮人算命,这算是其中一件事。”
黑衣人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蕾缪安,怪感兴趣似地笑了笑,道:“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蕾缪安居然也答应了下来:“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算的准不准。”
黑衣人问:“小姐生得一脸苦相,看额头就知道你早年必定遭过大难,况且鼻梁算不得高,事业运走得也绝不顺利,也许到了现在还花的是家里人的钱,是也不是?”
蕾缪安被说得心头一紧。
黑衣人继续道:“《神异经》有云:体细身轻,那得停留片瓦。意思是说,身体纤细体重又轻的人,会很难守住房产田产。看小姐重伤未愈,双足不得行,还要靠身边人照顾,好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蕾缪安倒也没有恼怒,只道:“我若是偏要反着你的话来,在这时候买房,会不会就破了你的话?”
黑衣人道:“富贵在天,还是莫要强求。”
黑衣人接着道:“小姐可否告知名讳?”
蕾缪安虽是被黑衣人算中了不少事,但仍存心试探,遂道:“蕾缪乐。”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鱼缸,掐指一算,突然大惊失色地“哎呀”了声,道:“不妙啊!”
蕾缪安道:“怎么不妙?”
黑衣人道:“‘蕾缪乐’,名中带乐,本意为了求乐、寻乐、行乐,可小姐生得八字眉,又有双垂眼,绝非大喜大乐之相,若在名字里强加个‘乐’字,怕是要犯太岁。”
能天使和蕾缪安并非是亲生的姐妹,但面相上长得也有些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两个人的眼角都是有些垂着的。
所以蕾缪安觉得,黑衣人的话换作能天使,同样也适用。
这回有些微微发慌的人反倒成了蕾缪安:“那该怎么办?”
黑衣人正色道:“给我看看你的手,男左女右。”
蕾缪安就真的把右手递了过去,黑衣人用左手捧着她的手,“唔”了一声,有条不紊地道:“这是双用枪铳的手,不过以后还是少用枪为好。”
蕾缪安皱眉,低头问向黑衣人:“为什么?”
黑衣人道:“寻常刀剑已是凶器,枪铳更是大凶之物,我没看错的话,小姐与手足姐妹正是为枪铳所累。你手掌上纹的事业线更有比寻常人都要明显得多的断处,大抵就是从那时候被截断,而且还因此卧病在床四年有余,也有可能是昏迷,我说的对吗?”
蕾缪安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自己明明从未向黑衣人透露过自己缘何坐上轮椅,他却算得滴水不漏。
莫非这黑衣人真的勘破了天机,能看透人的命数?
可蕾缪安还是不赞同黑衣人的说法,她反驳:“凶的不是枪,而是人。”
黑衣人道:“你就不想复仇,杀了那个害你卧床坐轮椅的仇人?”
蕾缪安反而笑了,眼神柔和而明媚:“我和他曾经是朋友,杀了他又能怎样?被夺去的回不来,要寻求的也终会有结果。”
黑衣人道:“你在发光。”
他说的话确实是有些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蕾缪安就当他这句话是赞美,自是喜悦多于困惑,低头以作端庄地道:“先生过奖了。”
黑衣人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瞧到了你面上的气,你的疾厄宫在发光,疾厄宫在印堂之下,它发光说明你身上的伤病在今年就会有转机,这是个好消息。”
这观气的玄妙学文,蕾缪安也曾在炎国流传至拉特兰的书籍中见到过,如帝王之气呈五彩,而刺客杀手常年与刀兵相伴,他们的气是青绿色的。
虽然蕾缪安看不到,但她这次选择相信这个人说的话——既然有人盼着自己的好,那就让他继续祝福自己。
通常到了这是,看相也算是告一段落,蕾缪安摸出钱包,想要付上卦金,黑衣人却没有收。
他只是淡淡道:“我没想着靠这赚钱吃饭,只不过一时兴起。”
蕾缪安道:“那我希望你下回可以选个好点的地方给别人看相,至少不会伤到教堂里的信徒,他们是虔诚而善良的,只不过有时候会做错事。”
黑衣人怪有趣地问道:“你也是信徒?”
蕾缪安道:“是。”
黑衣人道:“那你说说,我算出的天机,跟你所信仰的那位上帝的启示,谁更准。”
蕾缪安想也没想,立刻答道:“当然是上帝。”
这时,黑衣人掐指一算:“看来时候也不早了。”
蕾缪安道:“你有事?”
黑衣人道:“我要去见一位老朋友,那我们可能要一会再见。”
他说完话,再度端起了鱼缸,起身要走,走出了广场。可这黑衣人的脚步走的很轻,看着一点也不快,可离开得连一点征兆也没有,瞬息间就没了人影。
蕾缪安回忆着刚才黑衣人说过的话,越想来越是觉得奇妙。
突然,她心下一紧,意识到自己跟黑衣人聊得太投入,以至忘了件很重要的事,今天绝不能忘的事。
今天,正是自己喜年的两位战友,也是好姐妹,要回来看望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