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 打道回乡,哪吒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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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星,前任雪怪小队队长,整合运动干部,她的年纪并没有别人想得那样老成,最多也二十五六。
第一眼看过去,你一定会看到她的那双眼睛。
第二眼看过去,你会觉得这双眼睛空空洞洞的,似是有神,又像是在黯然伤神,还总带着那么一些呆滞。
第三眼再看过去,这双眼睛就像是欲言又止,试图含情脉脉地给你讲述她的过去。
有些人沉浸在过去,有些人把过去当资本,有些人仅仅把过去当做过去最后走了过去,至于霜星呢,她算是背负着过去。
背负着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过去。
这种人的情感往往会比一般人要丰富,更深情。
她一直含情脉脉地看向窗外,从空旷的荒郊野岭路过枯枝遍布的密林,也看着四周的民房越来越多。
霜星第一眼看到“柳家庄”这个立在官道上的牌坊,就知道这个地方跟特子所描述的没有差太多。
她看到了参差不齐、年久失修,却依旧住着一家十口人的简陋民房。
她看到了铺在道旁,整整齐齐在太阳下晾晒的金黄色苞米。
她也看到了村庄里唯一的一处私塾,适逢放学时,孩子们笑得很是讨人喜欢。
她喜欢眼前看到的一切。
从见面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这些被生活琐碎包裹的满足感。
这种偏僻的村落才更有人间气。
这才是一个村庄该有的样子。
她再一次用自己那丰富的情感开始想了,她想,自己出生的那片温暖的乌萨斯小城,跟这里居然有种莫名的相似。
难怪自己心里会有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莫非世间一切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她初次来到这里,当然也没忘记要做的事:治伤、寻人。
治被她打伤的人。
寻找飞得不见了踪影的人。
他。
不过,她也绝不相信他会死掉,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实力上技压群雄,最重要的是他足够“坏”。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要说到“坏”,全罗德岛的人里谁还能坏得过特子?
他要是不坏,就不至于给所有干员下毒、大闹罗德岛,不至于以一己之力搅乱整个龙门,更不至于跟那么多女子有牵连。
要除掉一个坏人是很不容易的,那可比栽赃诬陷一位好人要难得多。
霜星思索着,他八成已比我们更早到了这里,现在兴许是在什么地方埋伏着,等着吓大家一大跳吧。
可进了医馆后,她却偏偏没见到特子,而是见到了她。
邱子书。
她当然是不认识邱子书的,她与她年龄相仿,邱子书仍然坐在医馆的前台,脸上带着与平日不同的笑意。
她笑是因为她赚了钱。
如果一个人在三天内治好了病人,赚到了她平时一整年才能赚到的钱时,她想不笑都是一件难事。
霜星轻轻鞠了一躬,道:“你好。”
邱子书仍沉浸在这几天的喜悦里,遂道:“你好,我也很好!”
霜星直奔主题:“有些官兵,还有罗德岛的干员,需要大夫帮忙医治。”
邱子书一听霜星提到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理所当然应承了下来。
她笑脸相迎,说了很多话,其中也包括对霜星说的:“鹿姐姐他们已经去了运河小筑,有几个炎国的大人物要见你们,你们应该过去。”
所以他们只能过去。
他们一走,才不过眨眼的功夫,负着内伤的左乐就将医馆里的病号看了个遍。
其中少不了四个刀客:苗擎云、吴斩鬼、孟应碎、罗不易,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跟坐在床边的叶雨曦交过手。
伤得最重的却不是他们五个,而是一女子,脸已被绷带包着,活像个刚被锔起来的碎瓷瓶。
左乐摇了摇头,感叹这世道着实是不太平。
他即便是高官,是个男子,也难免会痛心,至于受了伤的部下官兵还有芬,他已经不忍再去看他们。
他现在只想静静地坐一会。
克洛丝却拍了拍他的头:“别伤心,大家都没事的。”
左乐“嗯”了一声,回应道:“此行遇到的变数着实太多,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
芬伤势已大为好转,微笑道:“但我觉得所有的变数终归是有迹可循,地里不会凭空生出麦子,天上也没可能掉下人来。”
邱子书也“哈哈”一笑:“真要是有人掉下来,我们这小药房的天花板一定会被砸个粉碎。”
这是句无心的玩笑话,可无需别人证实,已有一人给出了答案。
他用自己的身体给出了答案。
声音是从房顶上传来的。
随之而来的是天色骤变,数道惊雷夹杂着从天而降的冰雹,各个都有玻璃珠一般大小。
众人只见到周围变得晦暗,邱子书也拉开了医馆的电灯,却不知道正有一条墨黑色的巨龙在他们头顶盘旋。
芬握紧了双拳,紧张使得她的伤口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他们头顶已有了叫喊声:“跳楼咯!”
众人听得只觉得心头都在发颤,但见一黑影擎着长长铁锁链自龙背上跃下,对面拴着的正是这条黑龙的脖子。
泰拉世界的寻常人比武,轻则鸡飞蛋打,重则毁街炸巷。
可这个人不一样。
龙已经是炎国近乎神话的生物,威严有力,不可进犯。
这人居然能骑在龙背上并将之钳制。
那已经不是人了。
而是哪吒。
可他也不是哪吒,他是医馆里的每个人都曾见过或听过的人。
他就是特子。
特子本来就是一个没底线的人。
在他眼里,底线就是桎梏。
没了底线,就没了软肋,无所谓胜,无所谓败,无所谓善恶,无所谓得失,无所谓悲喜,就连生死也无所谓。
虽没底线,却又在内心的为所欲为中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他施展的招式也素质极高、品位极高、涵养极高。
他手中剑的剑身,依旧像他心里的底线一样,空空无无的,虚无缥缈。
他一旦用尽全力来,剑气弥漫纵横,目力所及处无不如利剑拂过。
可如今他双脚落地,刚好落在医馆门口,地上众人也未察觉到他周身有任何一丝一缕剑气催发。
干员们注目于他,已看清了他眼下的状况:
一、他的右臂被扯断了,不出意外是天空中那条巨龙的手笔。
二、他皮肤被焦黑,像是被火烧过又被雷接连劈了好几下。
三、一般人受了这种伤,已不能活命,就算要多活十分钟也得靠老天保佑。
可他非但没死,还欢蹦乱跳,朝天暴喝,一双亮澄澄的眼睛环视四周,最后把锁链拴在医馆门前的石狮子上,又接连在地上翻了十来个空翻,向自己身上揍了十来拳。
众人都觉得他疯了。
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