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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逢赌必赢的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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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几近破晓。

在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到来前,天空是死灰色的,毫无生机。

特子从卧榻上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奇怪的是,一切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他的脸变得更白皙,白得能摸出涂抹的脂粉。

身上也并非是许多天没有洗澡的臭味,相反,味道很香,是各种药草与泥土夹杂在一起的香气,只有常年与烹药劳作相伴的人,身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都说时间给了男人味道。

可这绝对不是男人的味道。

他的头发变得丝滑如绸缎,又白得在夜色里发着宝光,亮得就仿佛抹了一层珍珠磨成的粉。

紧接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可肚子也绝不是自己曾经的那张肚皮,自己常年吃肉喝酒,已有了小肚子。

可这腰实在太过纤细,说是舞女的腰也不为过,长袖善舞,细腰也绝对善舞。

相传多年前江湖传说中有一名叫朱小腰的奇女子,不光是迷天七圣盟的圣主,也是个善舞的奇女子。

腰和舞,本就是分不开的。

只有美丽的腰,才能造就动人的舞蹈。

如果一个女人的腰美,那么她做一切事的仪态就绝不会太难看,也更容易俘获男人的芳心。

可当自己成了这种身材之后,特子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思索,终于回忆起逃出罗德岛的那一场恶战。

以及如今的事实——自己和九色鹿又互换了身体。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他们在之前已有过很多次互换身体的经历。

当特子虚弱到心力交猝时,九色鹿便会出面接管他的那具身体,助他恢复。

在用剑上,特子身为穿越者的“九极”之一,与丁震和谷恨霜齐名,当然没人能否认他的实力。

可在恢复和治病上,特子却难以望九色鹿项背。

他本人也曾承认过:“哪怕我娘子不是医疗干员,也不是一线作战干员,但在治病疗伤上也绝对是一把好手,如果说全舰最高的医疗水平相当于博士学位,那她起码占个水硕。”

水硕,就是有水分的硕士,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水的水硕也比本科强,所以这是个差强人意的赞誉。

特子很少夸奖别人,也绝不是目空一切的倨傲之辈,如果他夸你好,往往就说明他真正认可了你这个人,想和你交朋友。

怎料造化弄人,五年前的一番事后,特子虽然没能交到九色鹿这个朋友,却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幽州柳家庄的每个村民都知道山上那位神仙一样的鹿女,找了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外来人做丈夫。

丈夫天天不归家,妻子一个人养了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如此生活,当真是天鹅配了绿豆。

可偏偏这两个人还挺恩爱。

每念及此,村里的媒婆、红娘外加一众爱看热闹的老妇女无不扼腕叹息。

以上成亲的这一过程,这当然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也是原本《明日方舟》剧情中从未提到的故事,是因穿越者而生的故事。

天还未亮,占据着九色鹿身体的特子披上搭在床边的白色长衫,走进西厢房。

厢房在整间院子的两侧,西厢房虽不是最好的位置,却有着整个院子里最好的床与被,蚕丝织成的被,丝绒垫子的软榻。

就连九色鹿本人,都觉得享用这种床是一种难得的奢侈。

所以她将整个院子里最好的床和被子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路小柳。

路小柳本是特子仇家的儿子,后来被特子收养,成了他和九色鹿的养子,这当然也是五年前的故事。

今天我们讲的不是五年前,而是现在,1099年二月末,特子归乡后的事。

特子来到西厢房,轻手轻脚,打开衣柜。

若换作九色鹿,她一定会帮路小柳盖好被子,再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

可特子不一样,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照顾自己的儿子,而是去拿酒,拿火折子,拿烟。

所以说男人中称职的父亲很少,洒脱又不顾家的浪子却很多。

大抵是他们生来在意的点就与女人不同吧。

香烟、美酒,特子挠了挠自己头上那对透着象牙般洁白的鹿角。

既然身体不是自己的,这当然不是自己的角,而是九色鹿的角。

他又抽了几口烟,喝几口酒,一连重复好几次,唯有酒精和尼古丁的刺激才能让他从积攒了多天的压力下得到缓解。

不料一个岔气,他呛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酒太烈,还是烟太浓,总之就是被呛了一下。

他咳嗽,咔咔咔地咳。

路小柳被咳嗽声惊醒,在他的视角中,赫然看着自己一向温柔而端庄的母亲九色鹿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掐着烟,不住地咳嗽。

娘亲啊!这又是什么娘亲?

小柳顿时面露惊愕。

路小柳忍不住问:“娘,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干嘛?”

特子回了口气,订正道:“错啦,不是你娘,我是你爹,特子!”

“爹?”路小柳想了想,九色鹿也的确跟自己说过她和特子间能互换身体的这件事。

于是他想通了,由惊讶变为惊喜,叫道:“爹!你可算要回家来了!”

特子道:“我带了一群人回来,你娘亲跟我意识易位,好在她随后就到。”

“爹这次又为什么回来?”路小柳不解,“娘说你在罗德岛当了大头领,威风得很!”

特子沉吟道:“可我现在不是了,因为我输了。”

小柳脸色骤变:“爹是穿越者,天下无敌,又怎会输?”

特子道:“输了就是输了,虽说输,但至少我为朋友们解决了不少危及到他们生命的麻烦,交朋友本就该互相帮忙,解决麻烦。”

路小柳虽然年仅十岁,但他也大抵能明白“输赢”和“朋友”的意义。

如果一个人输了比赛,但赢了朋友,那世间就绝没有人能说他是彻底失败的。

朋友间也当然不是一味的给予或索取,更多的是一种彼此照应的默契,以友情构筑的默契。

小柳似乎没能理解更深层的含义,他便脱口而出:“小柳昨天也帮了朋友的忙,小瓷叫我去打了村东头的余大瓜和罗二狗,她还给了我十两银子。”

小瓷,是盘踞在幽州一代富商家的女儿,九色鹿曾为她治过伤寒,多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小特却笑不出来,叮嘱道:“小柳,瓷丫头是请你当小代,做打手,打手是利益关系,绝不是朋友,同甘苦,共患难,那才叫朋友。”

小柳问:“爹回来后,打算住几天?”

“长长久久,一直住下去。”特子道,“不过在那之前,想不想跟我一起出去找点乐子?”

“好啊!”路小柳来了兴致。

“走,去‘有骨气’赌坊,玩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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