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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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处的砸门没持续几下，很快就变为了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林麟忍不住看向当铺老板，而老板则再次指了指那块杂物间的空地，示意林麟快些进去。
见情况危急，林麟也不再犹豫，低下头走进了杂物间，顺带把杂物间的矮门也带上了。
矮门刚一关上，后门外的衙役们便哗啦啦地走了进来，行走间腰间的佩刀和刀鞘直叮呤哐啷作响。
当铺老板迎上前去，那正昂着头的领头衙役立马怒骂出声：
“你个死老头儿，你是没听见敲门吗？”
当铺老板微微弯腰拱了拱手，一脸歉意道：“都怪老朽上了年纪，这耳朵不大好使了，这位官爷，您多担待些。”
领头衙役听后“哼”了一声，倒是没再继续刁难，直接进入主题：
“我等奉县令大人之命，特来抓捕县衙逃跑的嫌犯。路上有人说看到那人朝你这边来了，你可曾见过？”
“大人不知大人要抓是何种模样的嫌犯？”当铺老板仍然弯着腰，目光注视着面前人的官靴，状似小心地问道。
领头的衙役一手抚着下巴没有说话，他绕过面前的当铺老板，目光在当铺内打量着。
而他身后的那些衙役们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也在同一时间四下散开，开始在当铺内翻找起来。
霎时间，当铺里的摆件器具被这些人拨弄得砰砰响。
当铺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角灰白的胡子动了又动，却是不敢多言。
领头衙役漫步在前厅转了一圈，又慢悠悠走到当铺老板身旁，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当铺老板苍老的脸，问道，“老头儿，你见没见过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说着他还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两下，“大约这么高。”
矮门内的林麟一直在听着外头的动静，此刻更是将衙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不觉紧张了起来，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
门外的衙役们在当铺里翻来倒去，偶尔路过这角落里的杂物间矮门，林麟的心脏也忍不住随之一跳一跳。
巨大的心跳声中，她听见门外的当铺老板这样说道：
“这老朽倒是记不太清了，大约今天是没见过的。”
“哦？”领头的衙役面上带出几分怀疑，盯着当铺老板恐吓道，“老头儿，说瞎话是会被抓去下大狱的，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即使当铺老板早已经历过大风大浪，面对着衙役的威胁此时也不免有些发怵。他稍稍沉默了些许时间，整间当铺竟一时有些静谧。
门内的林麟心弦紧绷，她忍不住握紧身上的包裹，开始思考如果她被供出来，下一步该怎样存活。
矮门外几步之遥，当铺老板短暂地沉默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仍然坚持了之前的说法。
“老朽今天确实并未见过此人。”
过了一会，那些衙役走了。
当铺老板稍微等了会，这才重新帮林麟打开了那扇矮门。
“他们都走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先别急着离开，等我店中的小伙计收账回来，我让他送你出城。”
林麟原本正拍着身上的尘土，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老人。
从刚刚躲进杂物间起，她便有满腹的疑问。
“老板您为什么要帮我？”
面对这个问题，当铺老板再次陷入沉默。他目光渐渐悠远，眼中浮现出几分怀念，嘴角的胡须似乎也翘了起来。
接着他的目光又重新移到林麟身上，然后道：“我受过你父亲的恩惠，理应帮你一把，你不必有所负担，要谢就谢你的父亲吧。”
当年饱受饥荒灾害的当铺老板逃到了这里，彼时的他面黄肌瘦，孤身一人又身无分文，县中没有店家愿意接受他这样上了年纪的流民做活计。
多日没有进食的他差点饿死在大街上，是林麟的父亲林易布善施粥，给了他一口饭吃，这才让他活了下来。
虽说林麟的父亲并不记得他，但这份恩情他十几年来一直记在心中。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麟一时心情复杂。
那是原主的父亲，而她只不过是再次凭借了原主的身份，得此庇护
思及此处，林麟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一定要逃出去，好替林家众人伸冤！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当铺的伙计就收账回来了。
他卜一进门，就忍不住向自家的老板抱怨道：“也不知道那些官老爷又怎么了，那么些人都守在城门那儿，害得城门口排了老长的队！”
“你说什么！？”还未等当铺老板说什么，林麟惊异非常，忍不住上前问道。“你是说城门口那边守了一堆官兵是吗？”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那套从林府小厮那翻出的寻常装束，眉毛描的粗黑，脸上也抹了些尘土，早已看不出是林家幺女的模样。
“啊对，”当铺伙计看着身前忽然凑近的人，一时有些讷讷。随后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老板，似乎在求救一般，“老板，这位是”
林麟没有说话，当铺老板也没有回答他。老板在柜台后清点着台子上的物品，眼也未抬，只说，“你一会送她出城去，回来给你这月的工钱多加一贯。”
听到有钱拿，伙计眼睛亮了亮，立即应下了这份差事，也不再计较林麟的身份了。
“那事不宜迟，”当铺老板从柜台后绕到林麟面前，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林麟的头顶，平日里严肃的眼中透出几分和蔼，“路上小心。”
林麟朝他躬身郑重地行了个不太规范的礼，在抬头时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纵使她并非原主本人，也定不会忘老人今日之日的援助之手。
两炷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城门边。
当铺伙计在熟练地花了几文钱后，领着林麟排到队伍的中间。
林麟紧紧拽着自己肩上的粗布包裹，目光悄悄瞥向队伍的最前方。
几名衙役站在守城门的官兵身前，最前面站着的那名衙役此时正一手举着张厚纸，一手插在腰间，他下巴高抬，拦着一个要出城的过路妇人上下打量着。
那妇人身形略有发福，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灰黄色裙装，朝着那名衙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不多时，那名妇人便被放了过去。
出城的队伍渐渐向前，转眼间便轮到林麟两人。
排查的衙役再次看见当铺伙计，似乎有些纳闷：“怎的又是你，你家老板又有账让你出城去收？”
跟着同行的林麟见衙役与当铺伙计问话，不觉紧张得手心渗出几分汗，她的头微微低下，又忍不住将脸扭向另一边，隐晦地躲避着衙役的视线。
可这样一来，那名衙役反倒注意到了她。
“哎！你，抬起头来！”衙役看着林麟身上的穿着，其实并没有怀疑她。林麟的唯唯诺诺却引起了他几分捉弄之心。
骤然被点到，林麟差点吓得一哆嗦。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身色抬起头，握着粗布包裹的双手却逐渐收紧。
身旁的当铺伙计见此，自来熟地凑上前一小步，“官爷，这是我们老板新招的伙计，老板正让我带他去收账，好先让他熟悉熟悉，”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从胸前的衣襟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到了衙役手中，“您看”
“嗯——”衙役拖着长腔，注意力立马从林麟身上移开。
他斜斜睨着当铺伙计半晌，笑了。随后他又抬手掂量了几下手中的铜钱，面上似乎不太满意。
伙计见状也“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识相地从胸前的衣襟里又掏出几枚铜钱，放到了面前的衙役手中。
“算你小子懂事！”
衙役这下满意了，看也没看林麟一眼，一挥手便将两人都放了行。
成功出了城门，林麟顿时松了口气。
她转头向当铺伙计道谢，那当铺伙计却说：
“都是老板的安排，您不用谢我。拖您的福，这月我还多得一贯钱！我不过送您出城，便白得了半个月的工钱您就是我的贵人。”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眉飞色舞，直说要再送林麟一段距离。
“您出了这淮阴县城，最近的就只有淮扬县了。我听街口的辛大娘说过，咱们淮阴县到那得一天的脚程，最近江南这带又不太平，您到时候到了晚上，可得提前找好住的地方啊”
伙计本就是个活泼的，此时心中高兴更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好，”林麟将伙计的话记在心里，这些信息正是此时的她最需要的，“多谢！”
“哎！您太客气了！您可是我的贵人啊”伙计听见林麟的答谢，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自小便在当铺里做伙计，见惯了世态炎凉，少有被答谢的时候。平日里他见着的客人，对他最好的态度也不过是忽略他的存在。
此时忽然被身为客人的林麟答谢，他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伙计热心地又多送了林麟一里远，几乎快到了鲜有人烟的地界。
再次谢过当铺伙计之后，林麟与他就此分别。
看着伙计远去的背影，林麟握紧自己肩膀上的粗布包深吸一口气，随后也转身大步向当铺伙计为她指的方向走去。
此刻天色微微昏黄，林麟望着天际西斜的太阳，灰扑扑脸上不觉透出几分轻松之意。
她自由了！
与此同时，林麟脑海中的系统也终于响起久违的提示音——
【已离开淮阴县官衙势力范围，恭喜宿主完成第二个躲猫猫任务，奖励10点属性点。请问宿主是即刻加点还是稍后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