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记忆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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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那些耸立在山脉中的纯黑色高塔在白天显得更加清晰，天空比自己以往任何时候看的都要广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与太空还隔着那一层全息投影。
中心建筑周围看不到有明显的入口，甚至看不见窗户，唯独有一个阶梯引导上去的一个不大的方形窗口。
这个窗口吸引了黎宇的注意，他慢慢爬上阶梯向那个窗口靠近，在离它仅有两米距离时，窗口内的显示屏忽地跳出了一张人脸，黎宇顿时有些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觉似乎这是个人工智能。
身后，余琴也左顾右盼着走了上来，她边走边说道：“黎宇，我刚刚好像看见那边有辆车在开过来，要不我们……”她注意到了黎宇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显示器，显示器里，一张电子人脸赫然盯着黎宇。
“嘿。”黎宇向它打探式地说道。
眼前的人工智能随即回应道：“你好，请问二位需要些什么？”
“这里有什么？”
人工智能：这里免费提供各种食材，有各种水果、蔬菜、肉类和调味品。
“免费提供？”黎宇诧异地问道。
人工智能：是的。你们二位于今天凌晨一点三十二分进入65区居民数据库，因此享有该权限。
余琴这时在一旁略显惊讶地说道：“原来这儿的人还有这种福利。”
“为什么你们给这里的人免费提供食物？”黎宇不解地问道。
人工智能：如果不提供食物这里的居民就会被饿死，或者他们只能自己种植和打猎。
听完这个回答，就连黎宇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似乎问得有些蠢了，他想了想又问：“这些食物都是由谁提供的？”
“65区的缔造者，冯。”人工智能说罢，显示屏上随即出现了一个空心的三角符号。
在黎宇身后，余琴从阶梯走上来后就有开始一种晕眩感。渐渐的，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
身后不自然的脚步让黎宇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余琴手扶着头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语气略显虚弱地说：“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见余琴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黎宇立即走上前去急切地将她扶住。怎么回事？是那天爆炸的后遗症吗？
黎宇原本只是抓住了余琴的一条手臂，却没想到她一个顺势就倒了过来，慌乱之中只好将她一把抱住。余琴就这样倒在怀中，无力地喘息着。
“你怎么了？”
黎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一阵焦急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但也只能无助地向四周望去。不久后，黎宇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三厢轿车正朝这边开了过来。太好了，得救了！
这是一辆21世纪的四轮轿车，车子显得有些破旧，看起来像是好久没洗过的样子。在路边停下后，车上下来了两个中年男子，一个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另一个下车后，转身又去后座拎出了一个大大的塑料篮子。
抽烟的男人首先注意到了他们，男人快步走上前，看着他们打量了一番说：“你们是……”他看了看昏厥的余琴，皱着眉头说：“她看起来可不太妙，是刚刚开始晕的吗？”
男人的主动出乎了黎宇的预料，黎宇苦笑着说：“是的，我们也是刚来这，没想到她突然就成这样了，这里……应该离珀安小区不远吧。”
男人明白了黎宇的意图，他点点头说：“对，总之快先坐到车上吧，我看你这样好像也挺累的。”
“谢谢了。”黎宇连忙道谢。男人冲他笑了笑，前去给他们打开了后车门，随后将嘴里抽到一半香烟直接吐掉，好帮助黎宇将昏迷的余琴搀扶到了后座上。面对男人的如此热心，黎宇忍不住再次道谢。
男人看起来略微上了年纪，扶着余琴过来的这一小段已让他气喘吁吁，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减，“不用客气，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邻居？”黎宇的视线从余琴转移到了男人，心里觉得有些懵。
男人刚想开口解释什么，身后另一个人就对这边喊道：“汪天!来拿东西了！”
“知道了！陈泽平！”汪天大声回应道，随后转过头对黎宇说：“那我先去拿吃的了，待会儿路上再聊。”
黎宇朝窗口那边瞧了瞧，只见此时的窗口里已经堆满了各种食材，下面放着陈泽平刚刚拿出来的大篮子。汪天跑过去后，便与陈泽平一起将窗口里的食材一样样地放到篮子中。黎宇看着这个场景，原来这里的居民平时就是这样拿食材的。
黎宇把放到后座上后，在车外绕了一圈，从另外一边上了后座，随后就一直看着坐在一旁的余琴。余琴依然昏睡着坐在座椅上，头低着歪向一边，长长的头发从额头垂了下来。黎宇扶正了她的上身，然后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汪天和陈泽平很快也回到了车上，汽车由陈泽平驾驶，汪天则坐上了副驾驶位。
汪天上车后，通过车内后视镜看见黎宇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余琴，便说道：“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她休息一小会儿很快就能好了。小伙子，你怎么称呼？”
“黎宇。”
“哦……黎宇啊，我叫汪天，方便问一下你来65区原因吗？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查地磁场的。”
黎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语气急促地对她说：“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汪天笑了笑，“你先别急嘛，这个待会儿你就明白了，还是先解决你的需求先。”
黎宇平静了下来，“你刚刚说的找人和查地磁场，都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那你找的人是……？”
“范程。”黎宇快速地回答道，随后翻出了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示意给汪天看。
汪天转过头仔细地瞧了瞧照片后说道，“哦！我知道他。”
“他在你们小区？”黎宇心里一阵惊喜，范程果然来这了。此时他的表情又开始焦急了起来。
“不在。”汪天摇了摇头，“我是在四天前的晚上见的他。”
黎宇心想，四天前正是9月30日。原来他那天出实验室后就前往65区了。
汪天继续道：“他是来找他父亲的，后来去了珀安矿场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珀安矿场？离你们小区近吗？”
汪天看他急迫的样子，便说道：“你要去那里找他吗？我可不这么建议。”
“为什么？”
汪天叹了口气说：“那里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别说进去了，就连接近那片区域都很难。去的人也都是九死一生。”
话虽这么说，但是黎宇心中已经是敲定了去珀安矿场的计划了。
黎宇看着前座的汪天和陈泽平。从他们的装束，开古董车的熟练程度来看，他们应该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了，如果这里真如尹洁所说的一样很容易出去，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里呢？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们会留在这里？从这出去应该挺容易的吧？”黎宇问道。
汪天朝着车窗外笑了笑说：“你要这么说，确实是挺容易的，完全看你自己想不想出去，决定权在自己手上。对了，你是听谁说的？”
黎宇回忆了下说：“听一个叫‘尹洁’的人说的。”
“哦，是她啊。”
“你知道她？”
“当然了。”汪天调侃道，“五年前冯给我们换住所，她死活也不肯来，非要留在那个破地方，真是个怪人。”
黎宇回想起那个小区，原来那里有五年没住人了。他这时望向挡风玻璃外，依稀看到远处有一个个小别墅，虽然比不上那些豪华别墅，但比之前的小区好了不少。又是免费提供食物，又是别墅的，冯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这里的人这么好？
过了一会儿汪天皱起眉头又说：“其实刚刚就想问你，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副作用？”
黎宇听后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副作用？”
“果然如此。不过也说来奇怪，许齐怎么没告诉你们。”汪天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这个副作用对有些人来说不重要，但对有些人来说，足以打消出去的念头了，比如我们。”
汪天叹了一口气，又看着前方说道：“这里有一种科技，用它可以定向重塑人的记忆。想要出去，所有在65区的记忆都会自动被重塑。你不会记得在这发生的任何事，不会记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只会记得这里是个啥也没有的无人区。”
汪天又指了指余琴，“她之所以会出现不适，就是因为被影响了。进来的每个人都会在接受了那个白光后出现短暂性的晕厥。不过这是正常的，不会影响记忆。”
黎宇看向一旁的余琴。顷刻间，杂乱的思绪让他一直都说不出话。在一旁躺着的余琴也是不由地睁开了眼睛，与黎宇面面相觑。这之后，一路上安静地可怕。
汽车在这笔直狭长的道路不停地向前行驶，珀安小区离他们越来越近。真正关住这里的不是武力，而是脑海里的记忆，要么不带着真相离开，要么守着真相呆在这与世隔绝之地，而留在这的人都选择了后者。这里整个地方，其实就是个记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