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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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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情相悦,才不能只顾着自己。

而原本这世间,最深的心悦,应该是成全。

朱霁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不懂沈书云了。

只是他觉得巨大的伤悲袭来,她说她心里有他,但是却要以放手作为代价。

到此为止么?也太小看他的坚韧了。

朱霁不甘心,对沈书云恶狠狠道:“我便由着你去做这等傻事,守着个不值得的门楣,可是你当初答应我的,却必须要做到。”

沈书云不解,问道:“什么?”

“你答应我不嫁萧唯仁,现在你要答应我,在我归来之前,谁也不能嫁。”

沈书云有几分愕然,她没想到朱霁在这样的时候,还能保存如此多的理智与头脑。

“哼,还说心里有我,不过又是哄骗罢了。沈书云,你惯会撒谎骗人,快去收拾行装,四宝在外头等着,即刻随我去蓟州!”

朱霁还想最后一搏,尽管是机会渺茫,他还是不死心。

“好,我答应世子,谁也不嫁。”

作者有话说:

居然真的还有读者在等这篇文。

因为疫情和琐事,耽误了这么久,我只能以继续填坑为己任。

谢谢大家捧场。

第五十八章

朱霁是步履沉沉地与沈书云分别的。

他不敢回头。

四宝在前头等他, 暮霭已深,荣恩公府在腊月中为了低调行事,没有掌灯, 一片漆黑让他的背影更添一份隐秘的威严与凝重。

他知道一路疾驰, 不出三日, 就会到达蓟州的领地。

随后, 京师这个本该静候除夕的美好腊月,将被安王造反的鼓点击得粉碎。

新帝根本没有能力去调配兵马,抵挡安王谋划多年的计划。百万雄师将沿着京蓟驿道纷纷而下。

从此,一门朱氏, 便是巨浪滔天,你死我活。

呵。

朱霁轻轻舔一舔上唇, 微微眯起的眼睛, 想起了当日进京勤王, 初次入宫时,在宫檐下的那股子热望。

美人他要, 江山, 未来也只能是他的。

这半年间,他一边为心上人排忧解难,痴心情长剑般地献上真心,另一方也没有放下深入帝都的使命。

京城的权贵, 已经有大半被他釜底抽薪,剩下的也识时务地暗中倒戈。

以往, 他期待着揭竿而起的这一天, 是为了父王的大业, 他幻想着血溅白纱的浪漫, 金戈铁马的痛快, 期待着自己能屡立奇功,震慑寰宇、彪炳史册。

而今日这一天即将到来,他却无比寄望于战事早日结束,逐鹿之争尽快平息。

只因为他的心上人还留在这前途未卜的京师,不肯跟他走。

沈书云不是一个食言的人,他相信。她说自己心里有他,不嫁旁人,他也相信。

但是刀枪无眼,硝烟之中谁又能守住谁,谁又能真的为谁守住?

朱霁有些后悔,他该当时就把她双手剪在后背,不该去走进她布设的这番规劝之中。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但是再来一次,他可能依旧会被她降服,为她所要的东西让路。

朱霁心里觉得烦闷。

甘露寺在郊外准备了几匹极品的骏马,寒冬中一路向北也能日夜疾驰。

树影幢幢中,朱霁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四宝跟上来,到了马前,为主子蹲在地上做马凳。

朱霁脚尖轻点,潇洒地翻身上马,海浪纹样的衣摆在月光下流露出闪闪缂丝的金光,显示朱霁尊贵的出身,面孔上却没有一点少年裘马的轻快。

四宝催促道:“世子,趁着夜色,请上路吧。”

朱霁将狐裘大氅的毛领束起来,双手探入手桶,稳稳拿住缰绳,问四宝:“交代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四宝谨慎回答:“安排好了,请主子放心。”

朱霁这才抬起眼帘,看向四下几个甘露寺的武僧,寒冬腊月里也只穿着单衣的僧服,结实的膀子配上孔武的神色,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想必安排在沈府周遭的人,也是这般得力。

朱霁这才舒缓了眉眼,再叮嘱四宝:“不能有半点差池。”

四宝点点头,有几分惶恐道:“是。”

朱霁放心不下,若是战争起来,京师必将大乱,沈书云要执掌门楣,可是乱世中他怎么能放心的下。沈家虽然不乏正当年的男子,却没有什么撑得起来的人物。

朱霁离京之前,这些武僧会乔装成百姓,蛰伏在京师四处,特别是沈府周围。

留下来的这些细作,会通过甘露寺的游方僧,将消息秘送蓟州军营,京城中的一切,他都要做到了如指掌。

一方面,他们可以守护沈书云的安危,危难关头保全沈家性命,另一方面也暗中监视京中的动向,只蛰伏,不启用,待战时,见奇效。

既然她说她心里有他,他要看看有他到什么程度。

他相信沈书云不至于有什么旁的人,值得她芳心暗许。但他也知道乱世中,一个女人的美貌会成为怎样的风险。

倘若有人要对她图谋不轨,他可以护她周全。但倘若她中途毁约,生出了嫁人之心……

倘若她中途毁约……

朱霁觉得刚刚放下的烦闷又增长起来。

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沈书云所谓的“心中有他”,不过是心存感恩的好感,远远达不到为他守身如玉,望穿秋水的程度。

烦。

夙兴夜寐,朱霁俯下身子,快马疾驰,让脸颊两侧呼啸的寒风将自己麻木,才能不去想这些让他心乱如麻的事。

·

沈书云这边,却没有功夫再去考虑朱霁。

实际上,朱霁的出逃,对沈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由沈家看管的质子,却在蓟州起义之前出逃,新帝理所应当会迁怒于沈家。使得朝廷白白少了一张好用的底牌。

然而等到一日后朱霁出奔的消息传遍京师,新帝朱霈震怒到摔杯的程度,命王瑾去惟独朱霁的行踪时,得到的答案却是,朱霁是从洪承恩的府邸做客时消失的。

洪承恩自然百口莫辩,在朝堂上指着王瑾大骂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血口喷人。

然而洪承恩自爱子去世之后,疏于整饬府上的下人,已经被王瑾安排了内应,一口咬定朱霁出奔前,曾经给洪承恩府上递过拜帖。

“圣上,安王世子出逃应当是有洪府内应,臣请求对此事进行一番彻查。区区沈家已经是京城的破落户,怎么敢放走堂堂安王世子,这其中必有蹊跷!”

而洪承恩也并非等闲之辈,私下里已经搜罗了一些王瑾与朱霁关系暧昧的证据,虽然只是一些不足以致命的蛛丝马迹,但也让朱霈对王瑾的信任生出罅隙。

“内监王瑾,你血口喷人!我洪某对圣上忠心耿耿,与那乱臣之后向来是割席相待,若说是过从甚密,也是你心怀不轨,我早已经参过秘奏,将你鬼鬼祟祟的言行禀明圣上,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贼喊捉贼!”

洪承恩是丞相,王瑾是内监,两个人都是朱霈的亲信。

宠臣不和,本来是帝王玩弄权术的最佳结果,但朱霈却头一次觉得为难。

他此时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蓟州似乎已经有了谋逆的迹象。

此时此刻,朱霈才发现,自己在满朝文武中,并没有一两个值得深深信赖和倚重的权臣。

先帝在世时,荣恩公位列三公之首,权倾朝野,但也确实对先帝忠心不二。如今他放眼看去,杵在朝堂上的这所谓的文武两班,竟然一个可用之人也没有。

看到一直信赖的肱股之臣,在这个时候,互泼脏水,吵得不可开交,朱霈只觉得头脑剧痛,命人将洪承恩和王瑾各自领了十个庭杖,才稍微平复了神情。

至于沈家的过错,新帝虽然震怒,但却也明白,仅仅是沈崇一个六品礼部侍郎,是无论如何没有胆量去勾结安王,掩护世子出逃的。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

然而,就在王瑾和洪承恩都在各自的府邸养伤的次日,朱霈便在太和殿颤颤巍巍地拿到了令他震惊的密报。

蓟州,真的反了!

密报是书写在绢上,自朱霈的指尖滑落于太和殿黑色荧光的大理石地面上,朱霈回首,看到先帝,也就是他的皇祖父手书的“泰和永续”四个大字,觉得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这时候才陡然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孤家寡人。

原来这四个字意味着这样凶险的命运。

不久之前,就是在太和殿,在这块匾额之下,朱霈被朱霁风光霁月的表面蒙蔽大意,以为手足之情远远大于权力之争,如今看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帝王之家,谈何情谊?所谓极权,不就是要六亲不认吗?

朱霈是一个多疑又温厚的人,因为多疑,他废黜了一般先帝时信任的老臣与忠臣,提拔了亲近自己的洪承恩与李泰齐,并且任由宦官干政,与文臣相互挟制。

因为温厚,他始终没有正视安王在蓟州的威胁。因为他觉得自家父兄,总是强过外人。

何况,在他的印象中,辞世的父亲、先太子朱枋与四叔手足情深,怎么可能不忠于自己?

在逼着安王世子进京做人质之前,他的确听信了李泰齐和洪承恩的话,曾经有过削藩的决定。但是在他见到朱霁的那一刻,便都放弃了。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堂弟,怎么可能是乱臣贼子呢?他分明举手投足间,都恪守礼教,不肯半点僭越,即便是下榻荣恩公府这样没落的世家的后院,也并无一点怨言。

然而,现在那风光霁月、谦谦君子的堂弟,还有儿时印象中器宇轩昂、英武坦荡的叔父,已经率领了十万精兵南下,发誓要夺走他的江山,若是成功,自然也不会想留下他的性命。

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霈垂首坐在了殿前的石阶上,再抬头,眼中曾经的厚道温和不见了踪影。

既然是你死我活,那便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心存忌惮。

唯有称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才能活着坐在这张交椅上。

那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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